“最近还好吗？”艺欧显得有些紧张。
“还好！”坐在对面的灵儿落寞地说道。
之前无话不说，擅长撒娇、搞笑的灵儿今天显得很安静，只有明亮、水汪汪的眼睛带着一抹沉重的色彩看着艺欧，艺欧不敢看她的眼睛。他自问，灵儿一直以来围绕在他身边，处处向她示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有她在左右，也曾有过想要占有她的想法，只是因为自己已经结婚，不得不克制而已。
一阵沉默。
“你，你，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我明明是一个人的，怎么可能？”艺欧小声地说道。
灵儿一直在观察艺欧的表情，那是他一直爱着的男人，听到艺欧这么说，她不禁有些寒冷的感觉。
看着灵儿充满寒气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艺欧低下了头。
“对不起，那天晚上喝得太多了，对不起，对不起。”
“就一个对不起吗？”
“那我要怎么做，你告诉我？”
“我们结婚吧？我想要跟你结婚。”
“不行！”艺欧脱口而出，是那么果断和坚决，没有任何余地。
“那你为什么那样对我。”灵儿虽是质问和指责，但话语中显得如此没有底气，因为她知道是强词夺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没有？”灵儿决定将无赖扮演到底。
“我发誓，我清醒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承认，你对我好，我也曾心动过，但是我结婚了，我不会去做那么混蛋的事情。这里面肯定是哪里不对，是你自己对吧，你自己开门进去的对吧！”艺欧面容憔悴，他语无伦次、慌慌张张地说，与他平日里干练、沉稳的自己完全不一样，他慌了，他坚持自己，急于想要撇清关系。
灵儿的心慌了。
“难道不是吗？是自己脱了衣服，自己爬上去，自己扑上去，我怎么能如此无耻指责他呢？”
看到灵儿痛苦的样子，艺欧的心软了。
“我要怎么做，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去做。”
“我要跟你结婚。”
“不可能。”艺欧坚决地说道。
“我要嫁给你。”
“不可能，除了这个。”
“我要做你的情人。”
“不可以，除了这个。”
“我想跟你生活在一起，真的，非常想。”
“不可以。不可……”
“如果我一定要呢？”灵儿大声说道。
“灵儿，你不要这么不讲道理。我是不可能跟卓芸离婚的，你不懂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简单的爱情，那是在亲人的基础建立的感情，你想都别想。你最好别伤害到她。”
“哼，我绝对有能力伤害她，如果我一定要伤害她呢？”
“那我会跟你拼命。”
“哼，哼……”灵儿冷笑着。
“如果你对我没有感情，那晚你为何那么主动，你就那么自信她不会离开你，如果我把那晚的过程跟她仔细说说，我不知道……”
“你……，如果你真的要这样子，我绝不会原谅你，更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我生平最讨厌像你这种耍弄手段和伎俩的人。”
“如果我用手段和伎俩让你跟我结婚呢？”
“灵儿，别这样好不好。只要不涉及我的家庭，你要做什么都可以。”
“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可能跟你结婚，如果我背弃了卓芸，那你也可能会被我背弃，这样的人你喜欢，你想要托付终生？”
“不管，我就要你离婚，我就要嫁给你。”灵儿任性到几近胡搅蛮缠。
艺欧抬头看着灵儿，表情是那么的复杂，是那样的痛苦，沉默很久后。
“不会这样的，除非我死。”艺欧语气中透着丝丝凉意。
“有这么严重吗？”
“如果真的那样，我会恨你……，如果你觉得无法原谅我，没有补偿你的办法，那么你可以去公安局告我吧，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哼，哼……”灵儿一串冷笑，是那样的落寞和心酸，她像泄气的皮球低下头。
沉默一会儿后。
“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死，我怎么舍得让你去难过，我怎么舍得让你进公安局，我怎么舍得你有麻烦，我那么喜欢你，那么爱他，看你那憔悴的面容，我的心已经痛得不行……哼哼……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咎由自取，能怨谁呢？”灵儿幽幽地说道，冷风嘲笑般肆意地刮过她的脸庞，钻进她的衣服，吹走她的温度。
如果不是真的爱你，我怎么可能如此纠缠不休！
如果不是真的爱你，我怎么可能如此厚颜无耻！
孙卓芸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高挑傲人的身材，优美的曲线，光洁的肌肤上冒着热气，她坐在梳妆台前吹着头发，眼神深邃，看上去是那样的平静和柔美，正是因为她的豁达与包容，才有了此时的淡定与从容。
艺欧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他心里的火被点燃，越燃越旺，等妻子在换睡衣时，他温柔地从后面抱着她，亲吻着她，抚摸着她。
自从那件事情后，孙卓芸特别想有个孩子，那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愿望。
孙卓芸开始回应着艺欧，虽然不强烈，起码不拒绝。
男人、女人的衣服散落一地，那女人皮肤白皙，半裸露的乳房紧紧贴着艺欧，头贴在艺欧的胸前，两人紧紧相拥，表情是那样的幸福和满足。孙卓芸脑海中突然出现那晚她见到的一幕幕，她猛然睁开眼睛，用力推开艺欧，艺欧吓了一跳，看到她的眼神，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停顿一下，又将温柔的唇贴向她，孙卓芸只能闭着眼睛，她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硬，一滴晶莹的泪花从右眼角滑了出来。
艺欧愣住了，他有些惊慌，有些失落，更多的是痛苦，他压住内心的悲哀，他用手指轻轻抹掉泪水，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帮她盖好被子后躺了下来，悔恨充满他整颗心、整个人。
“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时间。”孙卓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凄凉。
艺欧眼泪夺眶而出，他紧咬牙关，他痛恨自己，他觉得无比内疚，手紧紧地抓扯自己的头发，手不停地重重敲击自己的头。
孙卓芸只是静静地躺着，仿佛一切都跟她没关系，即便他相信艺欧所说的一切，即便他知道是灵儿的错，她怎么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那可是她亲眼所见呀，她要怎么才能擦净大脑中的记忆。
孙卓芸突然感到力不从心，还能回到从前吗？她有一种渐行渐远的感觉。
一个星期过去。
金以然已经从医院回到租住的公寓，脸上还有明显的伤痕，背上还传来隐隐的痛，以前满满的内心世界也变得空空荡荡，外面的世界是明亮的，而她的世界却是灰蒙蒙的，我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理由是什么？
“我对他，对这个家的全心付出，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毒打，我到底该向何方，脚下的路如何走，我好迷茫。”金以然痛苦地想着。
眼泪静静诉说着她的伤心，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掉落在地上，碎了，四处溅开，像她的心。
“我有一个疑问，您家里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师，您是指？”
“今天把你请到学校呢，是想告诉你，小磊这孩子最近比较奇怪。”
“老师，小磊怎么了？”许楚若紧张地问道。接到儿子老师电话时，他不安地猜想着可能的原因，听到老师的话，他更加紧张。
“是这样，从半个月以前我就注意到小磊的的变化，他以前活泼好动，笑容灿烂，对小朋友也热心，经常主动帮助别人，大家都特别喜欢他。”
“是的，这孩子确实是这样。”
“但是近来，小磊变化很大，作为家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留意到。”
“他最近不太爱说话，其他的还好。”许楚若说道。
“是啊，不爱说话了，也不跟别人交流了，每天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小小年纪看起来心事重重，很忧郁的样子。还有一点，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慈祥有爱的老师欲言又止。
“老师请您直说吧？”许楚若已经很紧张。
“小磊现在有暴力倾向啊，小朋友不小心弄到他，他就动手打人，而且显得相当暴躁，惊叫不已，小磊以前不会这样，他是个很乖，很懂事的小孩，所以，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你们，你们有没有当着他的面吵架或者打架。”
“啊，这个啊，没有啊，怎么可能。”许楚若立即否定，但是他的脸红了。
“许先生，我是班主任，对每一个小孩都有比较全面的了解。以前多乖巧的小孩，现在……我建议你们好好观察小孩的变化，找出原因。是因为犯错误被你们严厉指责，还是因为最近玩什么暴力性的游戏，或者真的看到你们的打架或者吵架……希望你们要注意……”
许楚若从老师的办公室出来后，他感到双腿发软，头脑一片空白，作为父亲，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有变化，只是疲于处理家里的那档子烂事，没有精力顾上孩子罢了。
看着儿子坐在椅子上将头紧紧埋在衣领中，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许楚若顿时感到心酸和眼痛，他立即转头看向窗外的操场，重重地叹了口气。
“儿子，走吧，回家了，冷不冷……”许楚若将一切深埋心底。
小磊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来走到许楚若的身边，他依旧低着头，并没有对不常来接他的父亲表现出太多兴奋和激动。
“怎么了儿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跟爸爸说一下。”
在餐厅中，许楚若一脸慈祥地看着儿子，轻言细语地跟儿子交流。
“我不太喜欢爸爸了，我也不喜欢回家了。”
“为什么呢？”
“因为爸爸是男人，你没有保护好妈妈，妈妈挨打，经常哭，所以不喜欢爸爸。但是，但是，同样作为男人的我，我也没有去保护妈妈，也没有保护好妈妈，所以不想回家看到妈妈哭的样子。”小磊说着低头落泪。
许楚若很惊讶，一是因为儿子的这番言论，二是因为他被儿子这么一说，感到脸红。他心里酸涩难忍，他觉得歉疚，不管是对儿子，还是对妻子。
“磊儿，你是不是很看不起爸爸？”许楚若眼睛红红地看着儿子问道。
小磊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你的话让爸爸感到惭愧，以后，以后，我会努力去做，好吗？”
“嗯！”小磊用力地点头道。
许楚若将儿子揽入怀中，抱着他娇小的身体，流下了冰冷又无奈的泪水，他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呀……”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的忍辱负重是为了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如果我努力去维持的家并不利于孩子的成长，那我这样做的意义何在？是对的吗？有必要吗？”
还在医院时，当金以然从儿子班主任那里听到儿子的情况时，躺在病床上的她木讷地看着天花板陷入沉思中。
金以然忍住全身的疼痛，费力地站到镜子前。
那是一张多么美丽却又面色惨淡的脸，那是一张洁白无瑕却又青紫叠加的脸，那是曾经让自己骄傲现在却害怕面对的脸。那是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却为何充满了凄凉、哀伤和恐惧。
眼泪，伤心的眼泪，痛苦的眼泪，绝望的眼泪决堤而出。
“老公，是我一直想要抓住你，紧紧抓住你，那是我决定跟你结婚就做出的决定，可是现实，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撑不下去了，真的，好累，好累……”金以然下定了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