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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感觉面上冰凉凉的,东方天马从昏迷中醒转过来,晴姨担忧的面孔立时出现在眼前。

“天马!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刘晴的眼圈有些微微发红,她的头发散乱,并不像平日那样梳理的整整齐齐。

“我这是……怎么了?”东方天马勉强从床铺上坐起身来问道。

刘晴道:“你都忘了吗?你自己瞒着我偷偷跑去参加城邦剑士团的考核,结果被人打得昏死过去。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昨天晚上明明还乖巧的点头答应,没想到今天竟然就偷偷去了。你这孩子……你这孩子真是太伤我心了……”她说着说着便落下泪来,晶莹的泪珠从白皙的面颊上滑落,就像刚刚插入瓶中的花束滴落露珠,虽然美丽却抹不掉那种近乎病态的凄婉。

在东方天马心中,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晴姨。但他却总是不经意间让这个极具母性气息的女人难过,究其原因,或许是在十几年的相处之中彼此都太过熟悉,以至于很多细节上的东西全然不去在意,但就和这世上所有的亲人一样,大家都不可避免的习惯对方,就像两个杯子里的水倒进了同一个里面,再也分不出你我来了。

东方天马的左脸上挨了廖子胜一记木剑,留下了一条醒目的青色伤痕,那伤痕不但让他的皮肉隐隐作痛,同时也让他的心留下了一条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直到此时为止,他也无法接受自己败给廖子胜的事实。

刘晴这时已经拭去了脸上的泪水,伸手捧起放在小凳子上的一碗粥,拿起勺子对东方天马道:“快把这碗虾仁粥喝了,好好睡一觉,再别提什么当剑士的事情了。你去学院上学的东西我都买来了,明天一早我就让云九送你去爪蛙城。”

坐在床上的东方天马无力反驳,原本想着通过城邦剑士团的考核来证明自己,没想到事情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甚至还向着更糟糕的情况发展。晴姨眼神中的悲伤让他再不能够,也再不忍说上一句。

午夜,皎洁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东方天马睁着眼睛凝视着漆黑的房间。自己的人生难道就这样被决定下来了吗?难道再没有任何转变的机会了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这样的问题反复在耳边回响着。

索性从床上坐起身来,穿上衣服轻手轻脚走出钟庭去,空无一人的村镇街道上,只有晚风在肆意妄为。东方天马沿着村道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伐木的空地附近,隔着很远便能看到那间废弃木屋的轮廓。这里的风更急更冷,东方天马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来到荒废的木屋附近找了一个木墩座下。

明天就要离开风起村了,要独自面对一个新的环境,还要认识很多陌生人,不知道能不能像晴姨希望的那样,努力学习毫无兴趣的魂石知识,如果能顺利毕业的话,他想告诉晴姨,自己一直以来都喜欢聂茹,想和聂茹在一起生活,组建起一个充满希望和幸福的家庭。

远处传来脚踏落叶的声音,就像是被晚风送到耳边一样,东方天马猛然转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奇怪的是,那里并没有什么人影晃动,声音也消失不见了。正当他心中疑惑之时,却发现远处落叶堆积的地方倒着一个人影。

带着警惕的心情走过去,借着明亮的月光看清了那人。穿一身墨绿色长外套,头戴一顶火红色的贝雷帽,腰上挂一把亮闪闪的银色军刀,穿着墨黑色的长筒靴,年龄约在五十上下,长着一张细长的面颊,有很深的抬头纹,此时正做痛苦状闭着眼睛。

面对这个突然出现在林地中的中年男人,东方天马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况且对方穿着军装带着军刀,一定身份不简单。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却见中年男人的左手发出一道耀眼的碧绿色光芒,晃得他无法用眼睛直视。那光芒好似璀璨的星河,闪耀的时刻仿佛有精灵的唱诵回荡,就连天上皎洁的月光也无法与之争辉。

东方天马用手遮住眼睛,蹲下来伸出另一只手去摸索,终于在中年男人的手掌中摸到了那个发光物体。表面很光滑,而且冰冰凉凉的,握在手中和普通的石块差不多轻重。被他握在手中之后,那东西的光亮便逐渐暗淡下去,成了一种朦朦胧胧的状态。

东方天马这时才看了个仔细,原来是一块鸡蛋大小的碧绿色玉石,表面剔透,形状是椭圆形。借着这朦胧的光亮,东方天马这才发现,在中年男人的腹部,有三处刀剑捅刺后留下的伤口。看那样子伤得极深,殷红的血液还在不断流淌出来。

就在东方天马盯着那些血液发呆的时候,中年男人痛苦地哼叫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见到面前的青年,他突然舒展了一下因为疼痛而紧皱起来的眉头,问道:“小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东方天马慌了神,下意识答道:“风起村……”

中年男人道:“小子你听着!我受了重伤,估计是没救了。我身上有二十枚金魂石,全部都给你!但你要答应帮我做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东方天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沉默着也不答话,只是站在那里发愣。

“喂!你有在认真听我说吗?”中年男人显然对东方天马的态度十分不满,他发起怒来额头上的皱纹明显加深,仿佛是山中跳涧虎,浪里翻江龙,自有一种威严之势。

“有……我在听。”东方天马握着那块玉石回答,他早被中年男人的气势震慑,话到嘴边牙齿打战,大气都不敢喘。

中年男人见他这幅模样,又想自己终归是求他人办事,这才把自己的态度缓和下来,说道:“你手里拿着的是印纹种的绿色魂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这块魂石也送给你。当然!前提是你必须答应我拜托给你的事情。”

东方天马眼见这中年男人气息越来越弱,腹部的血越流越多,只好勉强点头答应下来。

中年男人这才放心说道:“我要你办的事情并不难,需要你去大陆南方的首都皇城走一趟,帮我给在城南彩鸟大道浪花工坊工作的魂石工匠大师骆烟南捎一封信。”

东方天马点头道:“没问题。如果是送信的话,我能胜任。”

中年男人的面色惨白,伸出虚弱无力的手掌到墨绿色长外套内测,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黑色钱袋,递给东方天马道:“这是二十枚金魂石,一个也不少。”

东方天马接在手中,见中年男人气息奄奄,知道他快不行了,急忙问道:“信呢?你要我送的信呢?在哪里?”

中年男人道:“是口信,我只能说一遍,你仔细听好。”

东方天马认真点了点头,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中年男人道:“白鸽落在钟楼上,乌云从天边来,月历被撕掉了一页,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小丑所为。”他说完之后努力抬起双眼,与东方天马对视在一起,又道:“重复一遍给我听。”

东方天马用力点点头,重复道:“白鸽落在钟楼上,乌云从天边来,月历被撕掉了一页,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小丑所为。”说完之后,又盯着中年男人问道:“可是这些什么意思啊?完全解释不通啊?”

中年男人喘了几口粗气,说道:“这是暗语,你说给对方听,自然就会明白。你记住!一定要到城南彩鸟大道的浪花工坊,这段暗语也只能说给骆烟南一个人听。如果你见不到骆烟南本人,或者骆烟南死了,就把这段暗语忘了,不要向任何人再提起。否则你自己都要遭遇杀身之祸!”

东方天马道:“可是我应该如何向那个叫骆烟南的人说明呢?他能相信我说的话吗?”

“你不需要说明,只要你把这块印纹种魂石让骆烟南看见,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中年男人说完这句,面颊突然不自觉的抽搐起来,一双眼帘缓缓闭合,口中出来的气多进去的气少,眨眼的功夫便没了生息。

东方天马左手握着那块散发碧绿色光芒的印纹种魂石,右手拎着沉甸甸的钱袋,就这么站在已经死去的中年男人身边发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他只记得从荒废木屋中找了一把旧铁锹,将中年男人的尸体埋在了屋后。死后尸体的沉重感,以及那一锹又一锹泥土,让他这辈子再无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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