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家老爷的名号可是你能叫的?”
“走走走,一边去,别在这打扰大爷的清净。”
那开门的仆人一脸的嫌弃和鄙夷。
叶楚见着这副嘴脸,心里有些不快,微怒道:“你这人好生无礼……”
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准备关门回去。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俗话说“宰相门房七品官”,这通报上达的权力细想想是也不小,可那大门大户的门房要练的看人之法,想来这年轻人还练不到家。
叶楚紧跟几步,直接追进门口,说道:“我可是与你家主人有过交情的!”
“呸!”年轻门房听完不屑地笑道:“就凭你?哪家子的泼皮无赖也敢说这话!该是与人斗殴受了点伤,居然就敢凑我公孙家的大门!”
那人一边讥笑而骂,正巧看见一旁有一把竹扫帚,几步快走抄起,似乎要做些什么。
戏文里,多少年轻俊彦、青年书生倒在了势利的门房手下?一把扫帚几下冷眼就叫他们灰头土脸失意而返,不过叶楚可不是那等人。
年轻门房还没来得及将扫帚提起,便遭了一击,手腕即刻红肿。
他疼得咧开嘴,吃痛地将扫帚摔在地上。
叶楚的断剑已经被抛弃在树林里,他手中握着剑鞘,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人。
剑鞘不是剑,却足以伤人。
“去……去唤你家老爷。就说昨日……咳咳,就说昨日江边的少年有事请见。”
下人立即变了脸色,惊恐地答应着,转身跑去。
叶楚压抑不住嗓子里的甜意,一口鲜血吐在地上,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勉强站着,大口大口喘起粗气。
几天前的雨夜中刺伤肺叶的那一剑造成的伤本就没有痊愈,现在他只觉得肺一阵一阵地疼。
他受的内伤实在太重,到了即使是微微运气就会吐血的地步。
与卫良对的那掌,也给卫良造成了不小的伤,更牵引到半个月前流火窟一战右手的骨折伤,现在的他其实已经提不起剑,刚才用剑鞘出击,看上去轻松,其实那已经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片刻后,叶楚的视线里出现几个急匆匆跑来的身影,在中间的正是公孙量。
“恩公这是?”公孙量疑惑地惊讶道。
叶楚挥挥手,意思是不便多说。
公孙量心领神会,赶忙令下人扶着叶楚走去。
那年轻门房一直战战兢兢地看着叶楚,一脸的慌乱和不安。
“没想到这一身破烂的年轻人真是贵客?这回要吃罚了!”
“怎么办?!怎么办?!”
叶楚余光瞥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待到叶楚走远,年轻门房才长呼一口气,心想着一定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怎么想得小心说话。
过前庭,在走几回廊,有一小院。
日光无限好,昨夜下的雨,今朝碧如洗的天。
院子里,一个孩子正在院子里悠闲地坐着望着天。
阳光不见得多么炙热,照在孩子的脸上,小脸红彤彤的。
他出神地望着,似乎是在想着天上的云朵像什么,没有注意到一旁看着他的几人。
“孩子这么早起?”叶楚问道。
公孙量看着自己的孩子,脸上有遮不住的笑意,回道:“再一会儿就要去族里的私塾里读书,哪能睡到日晒三竿?”
“多大年纪?”叶楚关心道。
公孙量回答:“今年已经七岁。”
“七八岁的孩子,还是别让他太辛苦了。”
叶楚正想着过去和那孩子说两句话,却不住地咳嗽起来。
公孙量赶紧说道:“恩公伤重,还是赶紧去休息才是。”
几人进了个大厅,下人搬过一张椅子给叶楚坐下。
“大夫已经吩咐下人去叫,一会儿就到,还请恩公恕罪。”
叶楚笑道:“哪里的事,是我突然冒犯,但我也确是无奈之举。”
公孙量眉头微皱,说道:“究竟是何人伤得恩公?在这江莲城里行凶?我定要替恩公讨个公道!”
叶楚心头一暖,天真而简单的他一下子卸去了防备,说道:“就算是家主知晓了那人身份,只怕也是无能为力。”
公孙量听完,脸上显露出稍许尴尬,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我公孙家经商为生,本是小门小户,这几年才生意才好了些,招揽的武人大多是上不得台面。恩公这般武艺都受得重伤,我公孙家即使是倾巢而出,只怕也是无能为力。”
叶楚自觉失言,连忙说道:“在下无意冒犯,只是这歹人实力太过强大,怕给贵府带来麻烦,这才作如是言。”
“那究竟是何人所为?”
“卫家客卿,司徒和。”
公孙量听完脸色一变,惊讶地问道:“恩公如何惹得卫家?!”
叶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这些日子的事情和盘托出,直将公孙量听得惊讶不已。
“居然只是为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女子?!”
叶楚摇摇头,说道:“不,不是为了她,只为了一个‘公理道义’。”
公孙量听完,沉默不语。
这时,有个下人跑上来对着公孙量耳语了几句。
公孙量听完,对着叶楚说道:“大夫已经到了,我去请他进来,恩公稍等片刻。”
叶楚点了点头。
公孙量立马起身出门。
叶楚一个人坐在大厅里,心中思绪万千。
“也不知余觞究竟怎样了。”
“我用出佛门手印,不知会给青马寺和慧岸大师带去什么麻烦?”
正想着,几道脚步声传来。
叶楚转头看去,一把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从外走进来几个人,看上去都是练家子。
叶楚望向站在门口的公孙量,却发现他脸上满是淡漠的情绪。
叶楚或许天真幼稚,但绝对不是愚蠢。
他冷冷道:“你是要捉我去见卫良?”
公孙量语气平和:“昨儿个深夜,卫家下了通缉令通告全城要拿你,我如何能够留你。”
“尽管不理会让我一个人离去便是,何必如此?”
“捉住你……交好卫家的好处可想而知。”
叶楚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想来刚才你那般热络,是防着我起疑心?”
点了点头,公孙量继续说:“这几天我曾听得旁人提起过,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在酒楼上对着见微境界的护卫,还是以一敌二轻松胜之。”
“我公孙家见微境的客卿不过三人,要是有所折损我可是要肉疼死,何况我并不清楚你的伤势有多重,只好先令人去通报卫家。”
叶楚被锁上铁链,却无视身旁的人,直直地看着公孙量。
他被押着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你是个好人。”
“但好人往往不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