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哪根葱？”为首的胖子喊道。
叶楚缓缓走进巷子，说道：“我想拿样东西。”
“什么？”
叶楚指了指他手里的木剑。
三人相看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这里蹲着白痴，没想到还站着个白痴！”
“你也想当个盖世大侠？！哈哈！”
为首的胖子，挤着一张臃肿的脸，看上去油腻至极。
“我……”叶楚还没说完，就被某样东西给打断了话头。
“呸！”高瘦得像竹杠的少年唾一口痰，正在砸在叶楚的脚边。
“想要？自己来拿啊！”三人组里黝黑壮实的少年笑道。
叶楚面无表情，信手掰折了他们三个的手指。
“啊——”一声声痛苦地嚎叫响起。
“滚。”
随着逃命的叫声外，还有某个胖子不慎摔倒与地面发出的碰撞声，当然，他可没有“哪摔倒哪躺会儿”的闲情雅致，毕竟断手指很疼的。
叶楚弯下腰捡起木剑。
两个孩子站起身准备道谢。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是来救你们，是来抢这把剑的。”说完，他甩了个背影扬长而去。
走出巷口，叶楚在心底再次默道。
“我是来抢劫的。”
街上灯火依旧通明，酒楼上处处莺歌燕舞。
叶楚走过几个街道，按照印象里的路径走着。
终于，再绕路无数之后，叶楚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朱红大门，富丽堂皇，门前一对石狮子。
匾额上书写着“公孙府”三个大字。
叶楚自嘲一笑：“终于找到了。”
“真走运。”
一个月前，他心里想着“真走运”走进了公孙府。
一个月后，他心里想着“真走运”走进了公孙府。
地点还是那个地点，人似乎还是那个人。
但可能已经不是了。
公孙府大院里，正摆着一张大案，上头有着各式各样的蔬果祭品，四处站着不少人。
中秋赏月，但也祭月。
叶楚寻找了一会儿，终于在公孙府上的小祠堂里发现了公孙量的踪迹。
他握住手中的木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下腾跃翻身入院，叶楚注视着窗子里被烛火剪出的人影，一步一步缓缓走去。
“你是？”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童声。
他循声回望，见着一个七岁稚儿，正瞪着大眼睛，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样。
叶楚走近几步，正想将他击昏，谁知这孩子忽然惊呼道：“你是恩公？！”
那天叶楚在江上开出了朵朵花，为的就是这孩子的性命。
他面无表情，小孩子却无比开心。
灿烂地笑着有如春日旭阳的公孙家小少爷见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连忙迈着步子小跑而来。
走近时，他深深地作了一揖，长揖及地而起。
年方七岁的孩子，在礼仪上居然也作得无可挑剔。
叶楚却没有因为这恭敬的模样而改了心思，他本就是来着算账的。
舍利子可消除煞气稳定心神，可消除的是那种特殊状态，而不是彻底让人放下所有杀念。
再者说佛宗有菩萨低眉悲悯，也有金刚怒目而视。
叶楚此时本就是理智状态，进公孙府算账也是他清醒时候的决定，既然神智清醒而心绪平稳，自然也就没舍利子什么事情了。
这公孙家小少爷行完礼，展颜笑道：“恩人这些日子去哪里了？”
去哪里了？被你父亲害得险些丧命！
这些话叶楚险些脱口而出，但见到那孩子的模样，依旧有些不落忍。
“看他这样，似乎还不知道这些阴谋黑暗的事，没必要告诉他。”叶楚心里作如是想
接着，他开口说道：“总有些事情要办。”
那孩子点了点头，很懂事得没有继续追问。
“恩公你一身武艺哪里学来的啊？好生厉害！”说到这话时，孩子的眼中像是闪着星星。
叶楚本想随便找个时机将他击昏就好，但是现在却莫名地生出想要与之交谈的冲动。
或许是手上的木剑让他想起了一些事情，又或者是这孩子实在招人喜欢。
叶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想学？”
孩子忙不迭地点头，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想！”
“即使这过程很苦很累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是！”
叶楚有些愣神，接着问道：“你是富裕人家的孩子，即使不学武艺也可以继承家业一辈子衣食无忧。”
摇了摇小脑袋，姓公孙的他否认道：“我家不过是寻常富裕，本就算不上大富大贵。再者说，男子汉当凭自己的双手过活，怎么能依靠父母家族！”
“那何不读书习字，搏个功名利禄？”
“读书习字不过成个酸腐书生，哪里比得上仗剑江湖来的自在！”
叶楚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惘然。
这孩子……真像自己啊。
“就为个仗剑江湖的快意，就要吃苦受罪练武修行？”
那孩子听完，脸上的神情变得无比的认真，他清楚而明白地咬出一些字。
“我要像你一样，靠自己的一身武艺修为去救人济世！保护那些善良的人们！”
“我要当一个大侠！惩奸除恶！”
叶楚听完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是些小孩子的言论！等你见到了江湖的乌烟瘴气黑暗丑陋，就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愚蠢！”
“什么正义善良！都是书上骗小孩的话罢了！”
小脸涨红一片，第一次对人袒露心声的孩子现在只觉得羞耻与愤怒！
“什么嘛！原来你和那些大人都一样！”
“就算真的人性本恶，世界一定也是有公平正义的！”
“就算过了十年二十年，我还是我！绝对不会变成你们这种腐朽的模样！”
他怒气冲冲地喊道，却意外地发现了叶楚愣住出神的脸。
“你……你还好吧？”他关心地问道，有些后悔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大喊大叫。
喊叫声惊来了许多人，家丁下人奴婢，当然，还有一脸惊恐的公孙量。
公孙量强行镇定心神，走上前长揖及地，对着叶楚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出卖你的是我，要杀要剐都是我的事，恳请你放了我一家老小。”
担心是真的担心，但若是真要他以命换得自己儿子的命，他却是不做的。
不明真相的孩子好生意外自己的父亲为何一副担忧的表情。
叶楚没有理会公孙量的话语，对着眼前的孩子说道：“你是认真的？”
“嗯！”
“即使你以后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你也在所不惜？”
“我说读书只能成为酸书生，这是气话，至少读书让我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即使是当一刻钟的英雄，也不要当一辈子的懦夫。”
叶楚真诚地微笑着，说道：“倒让你给我上了一课。”
“不过我也有些话要说，你得注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