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馐阁,这是扶疏所有的筹码。雅致的酒楼中,很是干净。店小二脸上堆着笑容热情洋溢,走了过来,低声对扶疏说道“郡主,掌柜有事出去了。走时留口信说,繁厢姑娘在雅阁等您。”小二说完,就转身离开去干活了。
扶疏走上一旁的阶梯,上了二楼。相比一楼的喧哗,二楼更显幽静。扶疏穿过熟悉的楼道,熟门熟路地来到一扇隐蔽的门前,推门而入。屋内,暖意融融,装饰相比外头更为精致巧妙。隐在那扇门后,愈有一番别有洞天的滋味。
一面容姣好的女子倚在榻上,紧闭双眼。听见扶疏推门的声音,立时睁眼望了过来。扶疏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在一边的椅上坐下。“郡主大驾,本以为您是忘记了与繁厢的约定。”繁厢冷笑,冰冷道。
“是忘了,不过本宫不是来了么。”扶疏不在意地把玩着桌布上的流苏,头也未抬“相信繁厢姑娘不会不知,洛王府迁京之事吧?本宫不知繁厢姑娘意下如何。”扶疏牵起嘴角的浅笑,带着盈盈笑意对上繁厢的眼,等着她回答。
繁厢被她一望呼吸滞了滞,看着扶疏一时倒失了神。说实话,扶疏容貌并不出挑,只算得清秀而已。但身处高位经久便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威势与魄力,就这般静静的笑着也别有风情,让人不禁失语。繁厢一时未反应过来,待回过神只觉尴尬,低头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不过细想刚才扶疏的话,又不禁怒从心来“我只区区一平常女子,哪里比得上您。想来郡主贵人事多,繁厢可不敢叨扰,这便离开。省得您烦心。”
扶疏没有多少变化,依旧浅笑望着繁厢,但周身的气场却凌厉了起来。嘴角依然微翘“本宫并未忘记与姑娘的约定,故才会回这珍馐阁,而今日本宫前来也并不是与姑娘闹不快的。”扶疏顿了顿,眼里也没了玩笑的色彩,繁厢见此情形也不禁正了正自己的坐姿,认真地对上扶疏的眼睛,扶疏收起了一贯的笑容,面无表情。此时的她在繁厢看来才是真实的,而不是外人看来的洛王府扶疏郡主。
装作不在意地转头,细细地欣赏着挂在墙上的画作,扶疏木然“京都右相柳潘,你要找的人。现在,你该告诉本宫你是谁了吧?”繁厢愕然,眼神倏地亮了起来,一股近乎于血腥暴虐的气息从她身上弥散开来,其中还有一丝病态的兴奋。扶疏察觉到繁厢的变化,微眯双眸,甚感兴趣“当然,今日本宫前来也不是为此。京都人事繁杂,本宫想你我是否能在那互相帮衬。”扶疏心中颇为尴尬还有不情愿,不过纵使再不甘愿,她也只能如此。京都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其中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她的势力如今只集中于安都,所以在京都一旦发生变故,她只有任人宰割。故她只有寻求帮助,而今她能想到的唯有繁厢。扶疏相信繁厢背后的势力,远比自己所想的要强大的多。
繁厢倒是有些意外,也不再绷着脸,而是别有意味地好笑道:“我倒不曾想过有朝一日扶疏郡主会向我说互相帮衬,可把我惊着了。那么,我该表示这是我的荣幸吗?“扶疏没有理会繁厢的打趣,自顾自地到了杯水,慢慢品了起来。
繁厢没有见着扶疏想象中的恼羞成怒,还品起了白开水来,不禁气结“郡主好气度。”却不知该说什么,一时之间,屋内无人开口说话,一阵静默。
扶疏咽下口中没有丝毫味道的白开水,打破了屋里的沉寂“这是本宫最后的选择,也是姑娘最佳的选择,不是吗?”扶疏站了起来,走至繁厢跟前,从怀中拿出一枚白玉,放在繁厢一边的桌边。繁厢不知为何,满怀疑虑地从桌上拿起,不过片刻,她的眼中已满是坚决。
“好,我同你去京都。”繁厢手中紧抓着那块白玉,脸上也没了玩笑的神情“不过也请郡主记着当初的约定,还有现在的话语。”
挑了挑眉,扶疏又挂了笑容“自然,也请繁厢记得今日,你的决定。”两人相视,再无言语。只是从彼此的眼中,她们望见了今后的时日,多有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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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洛亲王府是洛王全府之人在京都安身之地。莹梅轩中,两个女子在窃窃私语。妆容精致的脸上是阴冷的表情,手里捏着张纸,眼里净是嫌弃。
“大姐你说,父亲怎会让她进尚书府的大门,也算得她高攀。”其中一年龄稍小的女子嘟着嘴向一旁的女子抱怨。她们便是洛王府的两位小姐。
叶婉婷看了眼一旁的女子“六妹,你可该知道。叶扶疏是洛王府的三小姐,也是皇家的扶疏郡主。你这是想丢洛府的脸,还是想丢皇室的人?”叶婉婷声音骤然提高。一旁的叶陌婷吓了一跳,刚想反驳,撞见叶婉婷恼怒的眼神,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了头去,嘴里却依旧忍不住嘀咕“她不过是个死了娘的杂种,算得什么皇家郡主。”声音纵然小,却依然可以听出其中满满的嫉妒和不满。
这下,叶婉婷坐不住了呵斥道“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她娘亲是父亲的原王妃不可否认,你如今这话是在说给谁听,还不快住嘴。要是哪天叫别人听去了,可当心你的小命。你还真以为仍旧在安都吗?”
叶婉婷纵使在训斥叶陌婷,可却没有否认叶陌婷的话。叶婉婷和叶陌婷是现王妃的女儿,说到底仍旧在意扶疏那嫡女身份,而她们却只能是王府的庶女,只因为现王妃只是当初洛王身边的一个妾而已。所以,叶婉婷心里视扶疏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但她比叶陌婷聪明,不露声色,用眼前的笑脸,掩盖背后恶毒的阴谋。
叶陌婷听着叶婉婷的话语不以为意,但她又岂是真正的愚人?皇室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伪装,这,便是她的假面。而这其中哪里有真正的情感,情感不过权势的附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