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澜国的北部,常年飘落着鹅毛大雪,一座雪山横跨在此,连绵不断,把守着通往外界唯一的道路。
在雪山不远处,有一座远离世俗的山村,也许是天气气候过于恶劣,也可能是地理位置太过偏僻,村庄里的村民纷纷搬离此地,只剩下一对老少在此相依为命。
但时光总是如此无情,似在催促唯一旅客尽早离开。
“爷爷,我刚刚熬了一碗药,您快点喝吧。”此时,一名小孩推门而入,语气中带着焦急和渴望。
这是一位九岁的小男孩,名为莫凡,长得白白净净,特别是那双圆圆的眼睛,闪动着聪慧的光芒,包裹着一身厚厚的麻衣,小心翼翼的端着药碗,走到床边,仔细的送往老人嘴里。
老人望着孩子稚嫩的脸庞,眼中充满了追忆之色,他的到来填补了此身唯一的遗憾,想想这九年的生活,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开口笑道:“凡儿,爷爷已经快不行了,你现在也长大了,以后的事情就只能靠你了,你还这么年轻,应当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爷爷,这辈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哪都不去,你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莫凡望着老人日渐消瘦的脸庞,期望的说道。
“孩子,说什么傻话。人终会有离开的时候,能够看你健康的长大,我已经很欣慰了,可惜没有看到我家凡儿取媳妇,等到抱孙子那一天。”老人艰难地抬起手,抚摸着莫凡的脸庞。
“我不,我不要什么媳妇,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莫凡听闻要和爷爷分离,眼眶渐渐湿润了。
“傻孩子,怎么能够没有媳妇呢。我年轻时曾听闻过这世界上有能飞天遁地,移山倒海的仙人,你的身世肯定不凡,离开这座山村,出去看看吧。希望你能有成为仙人的一天,找到自己的身世之谜。”
不等孩子说话,老人继续说道。“待我死了之后,将我的骨灰洒在门前的土地之中,我在这里自由的生活了大半辈子,也不想死了之后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我想你的时候我也会随风飘来看你。”
“你不会死的,爷爷,我不要你死。”幼小的莫凡也感应到今日的不同,扑在了老人的身上,泪水浸湿了老人的衣裳。
老人轻轻地擦干莫凡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不哭,男儿有泪不轻弹。走吧,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地,幸福快乐的活下去,不要让爷爷担心,知道吗。咳咳....”
“嗯,我答应你,爷爷。”莫凡望着老人的眼睛,点头答应,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但是不管怎么抹,仿佛都抹不干似得,眼泪不停地涌出。
“爷爷累了,想要休息了,孩子,再见了。”老人带着幸福的笑容,望了望屋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土地,又转过头看了看面前的小男孩,眼睛里带着不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莫凡感到那只熟悉又温暖的手掌从自己脸上缓缓滑落,赶紧握住手掌,紧贴着脸颊,害怕一松手就再也感觉不到那熟悉的温度,可惜任凭莫凡怎样呼喊着爷爷,都再也没有回声。
“爷爷。”小屋里传来一阵悲呼,老天似乎也在回应这一道声音,下起了鹅毛大雪,像在送离朴实老人的归去。
半日后,莫凡带着红肿的眼睛,疲惫的走了出来,抬头仰望着天空,视乎在质问老天为什么如此狠心,带走了自己最亲爱的人,又仿佛在祝愿爷爷平安的归去。
而回应他的依旧只有漫天大雪。
终于,大雪还是停了,莫凡来到库房中,将所剩无几的木材抱了出来,堆在小屋门前。
他又回到家中,恍惚间看见了爷爷坐了起来,像平常一样走了过来,拍拍自己的脑袋,溺爱的说道:“不错啊,我家小凡又长高了。”
莫凡兴奋的大叫起来,但是这一声响也打破了梦境,老人依然安详的躺在那里,他失落的叹口气,眼睛微红,走到床前,默默地替老人整理了身上的衣物,缓缓将老人扶起,背着老人离开家中,小心翼翼的放在木材堆中,点燃了木材堆,火势也慢慢大了起来,他的眼泪也情不自禁夺眶而出。
“小兔崽子,哪里跑,快过来读书写字。”
“我不写,写字多么无聊,那都是你口中的穷酸秀才干的事。”
“你爷爷我就是穷酸秀才,看不起是不是,别让我逮着你。”
“抓不着,抓不着,哈哈......哎呀,别打了,我错了,我写还不行吗。”
........
“爷爷,你说我是从地上捡来的,那你是怎么来的。”
“我当然是从娘胎里出来的。”
“娘是什么。”
“娘是这世间对自己最好的人,当然,爹也是。”
“为什么我没有爹娘。”
“那是因为你爹娘有很重要的事,他们爱你才会离开你。”
“真的,他们有什么事情呢?”
“很重要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哼,那为什么你不和自己的家人住在一起。”
“唉,说了你还是不懂。”
......
“爷爷,我小腹上怎么会有一只蝴蝶,怎么也洗不掉。”
“为什么要洗?”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这蝴蝶,心里都很难过,想哭。”
“傻孩子,那是你爹娘留给你的,以后他们会凭借这个找到你。”
“真的?太好了,那我不要蝴蝶消失,哈哈...”
......
“爷爷,村里的父老乡亲们都离开了,为什么你不走呢,这里又冷又荒凉。”
“我曾经是一位落魄书生,那年我科举之败,心灰意冷之下,恰好发现此地,便明白了这里是我的归宿。”
“我不太明白。”
“哈哈,你还太小了,你以后想要出去看看吗”
“不要,爷爷在哪我就去哪。”
“如果你父母来接你呢?”
“这...那要他们带着爷爷一起走,我才会离开。”
“傻孩子。”
.......
这一把火点燃了老人的身体,也点燃了莫凡回忆,回想着与爷爷之间的点点滴滴,久久未动,仰望天空,默默的祝福老人平安的归去。
再大的火势也有熄灭的时候,再多的不舍也会终将分别。
莫凡颤抖的将老人的骨灰撒在这片土地之上,恍惚间又看到了爷爷,笑着对着自己说:“凡儿,不要哭。”
“爷爷,如果我是你口中,能够起死回生的仙人,那多好啊。”莫凡用手肘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缓缓地跪在地上,这一跪就是三日。
一个九岁的孩子仿佛在这几日也长大了。
三日后,莫凡将房屋打扫干净,背着一包干粮,脖子上挂着一块令牌,怀里揣着爷爷最喜爱的毛笔,准备踏上旅途,去寻找外面世界的仙人。
“爷爷,我一定会找到仙人,修炼成功的。”莫凡临走前,望着熟悉的房屋,紧握着拳头,坚定地说道。
与此同时,莫凡小腹出散发着一道灵光,穿透他的心神,他的眼睛渐渐涣散。
“小凡,你想修道吗?”莫凡的耳边传来了一位女子的声音。
“想。”莫凡双眼无神,麻木地说道。
“为什么修道?”女子声音再一次响起。
“修道可以让我变强,避免生离死别,找到我的父母,复活爷爷,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莫凡双眼无神,一字一句地说道。
“修道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轻松,前方道路充满了艰险和无奈,你怕吗?”女子问道。
“不怕。”失去神智的莫凡,快速地说道。
“那好吧,你将自己的血液滴在你脖子上的令牌之上,便可以进入宗门了。”女子沉吟一会儿,像似做出了某样决定,语气中带着欣慰。
莫凡机械式的咬破手指,将血液滴在令牌之上,做完这一切,重重倒在地上。
女子幽幽一叹,便没有了声息。
这女子正是蝶王,名为白灵,早在数年前便已经苏醒,但是见莫凡与老人相处的十分融洽,想到大嫂的交代,也就没有打扰他平静的生活。
但随着老人离去,白灵见莫凡有了修道的意愿,便使用幻术,控制着他的神智,追问他的本心,看他是不是真的渴望修道。
其实,她也希望莫凡能够走上修道之路,毕竟,天穹之上,才是他真正的归属之地。
一气宗仙缘峰内,一位老道手中握着一枚令牌,那令牌阵阵闪烁,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令牌竟然与莫凡的令牌一模一样。
老道乃是这一届仙缘峰的峰主许远,他凝望着令牌,心中诧异,这令牌从上古时期便流传至今,每一位峰主都妥善保管,传闻有言,令牌乃是仙缘峰开峰老祖天玑子所留,消失三万年曾再一次出现过,留下峰训,如果哪一天令牌有了动静,务必将此人收在门下。
可惜,三万年转眼而逝,沧海桑田,修炼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气宗早已不复当年盛况,但这令牌却依然没有动静。
没想到今日,却有了反应。
许远对着一位光头大汉吩咐道:“老二,你去将这人带回宗门。”
大汉疑惑,接过令牌,神识探入其内,知晓那人的所在位置,摸了摸脑袋,也没有多问,便起身前往。
半日后,大汉来到了莫凡的所在之处。
他望着昏迷不醒的莫凡,眉头一皱,一道灵气输送到莫凡的体内。
昏迷中的莫凡感觉到了一股冰凉的气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位浓眉大眼的光头大汉映在眼前,不由得吓了一跳。
“啊,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莫凡惊恐的叫道,坐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往后缩了几步,但是眼神深处还有一丝好奇。
这还是莫凡自打有记忆以来,除了爷爷以外,这大汉正是他见过的第一个人。
“小子,你就是老头子要找的人?”大汉盯着莫凡,开口询问。
“老头子?找人?什么意思?”莫凡迷茫地看着大汉,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大汉饶了饶了脑袋,他先前走的太急,没有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发现了莫凡脖子上的令牌,与师傅交与自己的一模一样,便明白这小孩就是自己要找之人。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大汉伸手摸了摸莫凡的脸蛋,开口问道。
“我叫莫凡,大哥您怎么称呼。”莫凡紧张地看向大汉,不知道这大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小子可听好了,大爷我叫石惊天,这个村庄只有你一人?”大汉指了指村庄,再次询问。
“听爷爷说,村里的居民很早就搬走了,前几天爷爷也去世了,石大哥你现在是我见过的第二人。”莫凡紧张的说道,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大汉渐渐对莫凡产生同情之心,他望着莫凡,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自幼无依无靠,遭遇一群饿狼的追击,被逼至在悬崖,还好当时被师傅所救,带上了宗门,从此进入了另一番天地。
“走吧。”石惊天抱起莫凡,淡淡地说道。
“去哪?”莫凡一脸疑惑,他现在整个人完全是懵的。
“去我们宗门,也就是你们凡人口中的仙人之地。”石惊天抱着莫凡,也不待他同意,冲天而起。
“啊!”莫凡感到惊讶,没想到这大汉竟然是传说中修炼的神仙。
“天玑子,今日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吗?不管你到底有何目的,但如果你要算计小凡,我白灵绝不答应。“沉寂已久的白灵,喃喃自语,接着仰望天空,锋利的目光穿过莫凡的身体直逼云霄之上:”上面之人,既然小凡已经选择了修炼这一路,我必当全力栽培,终有一天会带着小凡强势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