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大人……”
身后,是夏希淳遗憾的声音。
云苓慢慢的回过神,转身看着夏希淳,“恳请娘娘帮臣!”
夏希淳看着她,眼中的神色让云苓渐渐失望,“娘娘不肯帮臣?”
夏希淳摇头,“今日之前,我已经求过皇上,皇上心意已决,我也无能为力。”
夏希淳不是那种推三阻四的人,她能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恳求过楚元昭。
她已经尽力了。
云苓朝夏希淳深深一拜,“多谢娘娘。”
来到宫中,夏希淳屡次对她出手相助,她很想好好的对她表示谢意,可是现在她没有这个心思,所有的谢意都在这一拜之中。
夏希淳不舍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对于这件事,她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云苓站直了身子,无力的向外走去。
……
关上房门,云苓立刻直奔桌前。
她绝不会离开,方才在路上,她已经想好了对策。
提起笔,在纸上写下细小的短短一行字:三日之内,速来。
看着信鸽远去,云苓心中默默祈祷。
……
表面上,她按照楚元昭的意思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一阵敲门声响起,云苓眉间一动。
她已经不准再为主子们看诊,这个时候,还有谁来找她?
疑惑的打开门,竟然是云杞。
云杞像平时在外人面前与云苓相处一样,“凌大人,我昨日练剑受了伤,特来请大人帮我瞧瞧。”
云苓会意,“云二少爷请进。”
门关好,云杞立刻露出焦急之色,“姐姐要走吗?”
云苓一愣,“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元昭念在云苓有功在身,所以没有公开她的身份,而是让她安静的离开,可是云杞怎么知道?
“是豫东王说的。”云杞说出才听来的事,“豫东王想让姐姐你去她府上看诊,皇上竟然没有恩准,追问之下才知道你要走了,真的是这样吗?”
云苓点点头。
“为什么?”云杞大为不解。
她沉默片刻,“皇上知道了我的身份。”
云杞立刻瞪大了眼睛,“你……”
云苓摇头,“他只是知道了我并非男人,按照大祁律法,女子不得入朝为官,我不得不走。”
“可是你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大仇未报,怎么能就这么离开!”
“是,我不能就这么离开。”云苓顺着云杞的话说下去。
云杞微怔,露出些惊讶,“姐姐已经有了办法?”
云苓未置可否,“总之,我是不会走的,绝不!”
“姐姐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我去做,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云杞凝眸怒目,“如果姐姐被逼走,只要姐姐点头,我随时可以去杀了那个贱妇!”
云苓欣慰的看着云杞,“幸好,还有你。”
云杞是唯一能让她感觉到亲情的人,她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担心,更不要冲动,放心,我不会走的。”
云杞将信将疑的看着云苓,“真的?”
云苓点头,眼中透着决然。
他突然感到担心,紧张叮嘱,“姐姐不许做伤害自己的事!”
云苓看着云杞,突然淡淡一笑,“放心把,我不会有事的。”
“姐姐答应我!”
云苓没有回应,而是朝着他的肩膀伸手过去,从他的肩上摘下一根细小的枯藤。这大概是他练武的时候不小心弄上的。
她暖心的动作,瞬间让云杞紧张感消除了打扮,他看着云苓,“姐姐,这世上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努力练武,追随豫东王,就是想要受到皇上赏识,得到云家器重,这样我才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才会有全力,才能助姐姐一臂之力!”
云苓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可她却在笑着。
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的幼弟,长大了。
“你快回去吧,别担心我,相信我,知道吗?”
云杞也知自己不能多留,“姐姐保重,我等姐姐的好消息!”
“去吧。”云苓随手拿了一包治疗跌打的药塞进云杞手里。
“嗯。”云杞会意,不舍的离去。
……
很快,到了第三天。
按照楚元昭的旨意,今天晚上,她就要悄悄的离开皇宫。
看了一眼已经收拾好的行囊,云苓转身出去。
她没有离开太医局,而是一个人去了厨房。
挽起袖子,舀了红豆到碗里,拿去默默的清洗。
不大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熬煮红豆的香气,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也是他的。
她的动作娴熟,不紧不慢的搅拌着锅中的红豆。红豆早已融到一起,又黏又糯。
红豆的香气也引来了好奇的人,一阵脚步声之后,王太医走了进来。
他看着云苓,脸上完全是解恨的表情,可偏偏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凌大人还有心情在这做点心呀。”
只听他的语气,云苓就知道了他的来意。她离宫这件事人们早晚都会知道,消息一向灵通的王太医自然知道的不会太晚。
云苓没有理他,自顾自的熬着红豆。
王太医故意绕道她对面,看了眼锅里的红豆,讽刺的笑着,“凌大人这是要做给皇上的吧。”说着,干笑了两声,“也是,情人别离,难舍难分,凌大人重情,这个可以理解。”
这时候,红豆已经熬好了,云苓小心的把红豆盛出来备用。
对于云苓的冷漠,这次王太医一点都不生气,他觉得这是云苓不能继续留在宫中做官心中气愤,才会如此,因此他更得意,“凌大人,我有个问题向问你,还望你能如实相告。”
他也不管云苓是不是搭理他,向前朝云苓凑近了些,“那天,皇上是不是真的临幸了你呀?”
云苓的手倏地一顿,却没有抬头。
王太医见云苓终于有了反应,更加得意,“这男人被临幸,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说完,王太医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他的声音里满是泄愤的快意,他就是要讽刺云苓。
云苓慢慢的抬起头,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异常平静,视线落在王太医的脸上。
王太医以为自己终于激怒了云苓,心里舒爽,他很期待云苓会怎么回答。
云苓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下子把话题反丢给了王太医,“王大人很想试试?”
王太医一愣,却不生气,“我在问凌大人你呀,你有过这种体验的呀!”
云苓冷眼看着他,“那你不如亲自去问皇上。”
王太医只顾着奚落云苓,竟然忘了这件事的另一个是当今圣上,要是让皇上知道他背后议论皇上这种事,一定不会有他的好。
他连忙站直了身子,不想让在云苓面前低头,“我就不打扰凌大人讨好皇上了,但愿你能凭你这身子,让皇上改变圣意。”
王太医笑着走出厨房,云苓就像没有遇到这个似的,继续做着红豆糕。
一盘香喷喷的红豆糕终于做好了,云苓看看天色,时候已经差不多了。
她将红豆糕盛在盘中,立刻回房间去。
门外,云苓的手碰到房门之前,突然顿住,然后,她的唇角微扬,将门打开。
房间里面,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坐在里面把玩着桌子上的杯子。
云苓极快的将门关好,转过身,“你来了。”
高明将杯子放下,看着云苓,“你叫我来,我自然要来。”
“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高明一向雷厉风行,她有求与他,他势必第一时间赶到,这次竟然耗到第三天的晚上。
高明摇摇头,“我在路上遇到了狄人,周旋了好一阵子才甩开他们。”
高明说得轻松,可凭高明的功夫,那些狄人定是些身手不凡的家伙。只是在祁国,怎么会有狄人?
云苓没空去想这些,直接问高明,“帮我做一件事。”
高明双手交叉在胸前,“已经抓到云戈老贼了么?”
云苓摇头,“是另一件事。”
“别的事?”
“是。”
“是什么?”
……
云苓端着做好的红豆糕朝昱宸宫走去。
她必须在今晚子时之前,让楚元昭改变主意。
才到楚元昭的寝殿外,她就被人拦了下来。
罗祥礼貌的看着云苓,“凌大人,请回吧。”
云苓不急不恼的朝罗祥一点头,“臣有要事,要见皇上,还请公公通报。”
“这是皇上吩咐的,让奴才告知大人,请大人回去。”
“恳请公公通融,臣只见皇上一面立刻离开,不会耽搁的。”
罗祥还是摇头,“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奴才,奴才也只是奉旨办事。”
“公公。”云苓神色诚恳,“不瞒公公,臣有东西要献给皇上,东西送到臣立刻离开。”
“大人将东西教给奴才就好,奴才一定帮大人交到皇上手中,请大人放心。”
云苓摇头,“臣一定要亲自带给皇上。”说着,她掀开红豆糕上面的盖子。
罗祥看到红豆糕的那一刻,目光一下子变得复杂,他看着云苓,“奴才真的帮不了大人,大人请回吧。”
云苓将盖子盖好,“公公是皇上身边最近的人,一定知道皇上对红豆糕情有独钟,恰好臣也偏爱红豆糕,所以才能做出皇上喜欢的口味,臣只想亲口告诉皇上这红豆糕的做法,以免在臣离开之后,皇上尝不到这味道。”
云苓离开之后,楚元昭一直叫人照着她做的样子去做红豆糕,红豆糕如此简单,可惜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出原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