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原本应该是一派喜庆的日子却在今晚表现得十分诡异。
这是为庆祝陌上邪大胜而归的宴席,许是元妃母子觉得心里膈应得慌,于是在同一天生了重病,双双不来参加宴席。
陌雪冲自是求之不得,在接到元妃母子二人的禀告后,立即应允,不过脸上还是带着几分遗憾,表示表示关心。
没了碍眼的元妃,太后顿觉心情舒畅,不知道陌曲笙讲了什么给她听,逗得老太后搂着陌曲笙咯咯笑个不停,那才叫一个红光满面。
冷曲意因为被禁足的原因,不便参加这样的宴会,索性便待在家里,将姜珞和玉璇姐弟邀请了过来。
宁兰君借着特殊身份自然被邀请在内,不过席间众人虽心知其只是败国公主,但由于陌上邪的几句偏袒,在也无人敢肆意嘲讽,纷纷礼敬有加。
这让宁兰君的心底希望之火再次点燃,“或许,在他心底还是有我的吧。”宁兰君心想,所以在陌上邪中途离席之后,她也跟了出去,说上几句话后,陌上邪面色不善的回到座位上。
然而,这一切的愉悦气氛都被陌上邪一句话打破。
“冷御史近来身体修养的不错啊。”陌上邪端起酒杯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向着冷云翔坐着的位置而去,唇角邪魅的笑意越发明显。
冷云翔眼神徐晃,强撑起笑容,回答道:“多谢王爷关心,下官身体已然康复。”
“是吗?”陌上邪挑眉,眼中之意莫明,见者只觉心惊胆寒。
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酒杯倾覆口径向外朝向冷云翔,转了一个圈儿道:“那不知冷大人可有兴趣陪本王饮上几杯?”
“下官不敢。”冷云翔连忙跪倒在地,面上略带惶恐道,但眼底一道精光闪过,狠戾的情绪牵动面部肌肉都在颤抖:“即便要我死,也得拉上冷曲意垫背!”
彼时的冷曲意正在院子里有玉璇等人嬉闹,突然一阵寒风袭过脖颈,冷曲意不自觉的大冷一个寒战。
“哟,冷姐姐是被吓着了吗?”玉清笑嘻嘻道,认为冷曲意是被刚才自己讲的那个鬼故事给吓着了,故意开口调侃。
“是……”冷曲意闻言眼珠一转,连忙将身体抱做一团,瑟瑟发抖,放大的瞳孔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度恐怖的画面,手指指着玉清身后颤抖不停,“玉……玉清,你后面有……”
“我后面有什么?”玉清心想,这也想吓到我?
“真的,不信你转头。”冷曲意声音颤抖得几乎带着哭腔。
玉清心中一凛,嘴唇干渴道:“转头就转头,啊——”一张放大苍白的脸紧贴玉清的眼睛,吓得玉清一屁股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三女放声大笑,姜珞更是没有形象的笑得前俯后仰。
玉清白净的脸被羞得通红,低着头拍掉身上的尘土,气鼓鼓埋怨道:“姐,有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吗?”
“臭小子说什么呢?什么叫胳膊肘往外拐,她是你姐我们就不是你姐了?”还不等玉璇开口,冷曲意严肃斥责道。
玉清沉默不语……
“诶,你说我最近是不是又瘦了?”冷曲意思维很快就跳到另一个层次上,“我照镜子发现我的脸又小了诶。”
一行人已经习惯和她没有过渡句的对话,二人认真看了片刻后齐声道:“脸没瘦,眼瘦。”
“……”冷曲意只觉脑门上满是黑线。
就在几人聊得不亦乐乎之时,鱼螺拖着花公公急急忙忙的跑进院子,”小,小姐,花公公有事儿……找,找你。”
“花公公你快说啊!”鱼螺转身见花公公还在大口大口喘着气儿,顿时急道:“你不是你有急事吗?倒是说啊!”
“那也得……得让……咱把……把……气儿顺了……再说。”花公公艰难的张大嘴。
“……”冷曲意没好气的白了芍药一眼,轻声斥责道:“你当花公公跟你一样啊?”
“他自己说有急事嘛。”鱼螺低头不满嘀咕。
终于顺完了气,“冷丫头,皇上命你快些进宫。”
“进宫?”冷曲意美目圆睁,“不是说我不方便进宫吗?”
“当然是为了你的事,王爷对御史大人动手了——”
“你不早说!”冷曲意打断花公公的话,急急忙忙奔向皇宫。堂堂一个王爷在百官面前对一个御史下手,成何体统啊。冷曲意想想都胆战心惊,那货究竟有没有长脑子,不知道自己以后是要当大佬的吗?
“咱话还没说完呢,你等等我——”花公公刚刚顺足气又极速奔跑起来。
等冷曲意倒了皇宫之后,自有侍卫将她带进设宴的大殿。
“这……”冷曲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微微侧头对身后道:“你不是说上邪跟冷云翔打起来了吗?我怎么看也不像的样子。”
确实不像,貌似气氛还和谐得很呐,喝酒的喝酒,跳舞的跳舞,一派****奢华之象。
“谁让你不听咱家把话说完。”花公公没好气的白了冷曲意一样,越过冷曲意身体碎布走上前面,至陌雪冲脚下欠身恭敬道:“皇上,冷大人已带到。”
“嗯。”陌雪冲懒懒斜撑着身体靠在龙榻上,两只眼睛却一直在舞姬的身上流连忘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花公公的话。
冷曲意站在殿门口,与陌雪冲和陌上邪中间隔着一群舞女,但舞女之间来回变化的方位还是能让冷曲意借着空隙准确把握陌上邪现在所在的位子。
这一看不禁怒了,王八蛋,老娘站得腿酸,你倒好,躺在那里喝着小酒惬意得不行。
冷曲意越想越是气愤难耐,转身要走,却被门口的侍卫伸手挡住,冷曲意怒目相向,对方却当做没看到一般面无表情。想着双拳难敌四手的英雄之悲,只好悻悻作罢,绝了离开的念头。
所幸,就在此刻一舞终了,陌雪冲慵懒抬手将一群扭着水蛇腰的舞姬挥退,冷曲意终于可以大摇大摆的走上大殿中央。
“罪臣参见皇上。”冷曲意虚跪在地,幸好古代的袍子够大够长,别人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跪下去了。
“平身。”陌雪冲抬手示意,眼光却瞥向下方的另一处,“冷爱卿,在宸王出征之前,朕曾答应过他,若是待他得胜归朝,必将重审神捕大人通敌叛国一案。如今宸王归来,朕也应该实现当初的诺言,不知冷爱卿意下如何?”
陌雪冲这话说得可是十分官方,表面上实在客气问你的意见,实际上是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还是得答应。
被点到名的冷云翔恨恨瞪了冷曲意一眼,连忙出列至大殿中心跪倒道:“皇上金口一开,岂容更改?”
“那就好。”陌雪冲满意点点头,双眼微眯道:“不知冷爱卿当初所呈之言是否属实,可有证人?”
冷云翔闻言一顿,眼珠蒙上一层精明,沉吟片刻后,缓缓道:“回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有喜娘可作证。”
“喜娘?”陌雪冲语调上扬,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传她上来。”
“冷云翔,你可得想清楚了,这女子活着一世,不就图个清名。这云桑家的大小姐不嫌你功名不就,屈身下嫁于你本就实属难得。如今她人既已去,你这个作丈夫的,难道就不想为她保存最后一点尊严?”老太后凛然出声,原本已经苍老浑浊的双眼,此刻却是冷冽万分。
冷云翔闻言抬头只看了一眼便慌忙低下头去,强自镇定道:“太后明鉴,微臣此举也是为了我摹云根基永固着想。”
“好一个大义灭亲!”老太后冷眼一笑,侧头不再看他。心口剧烈的起伏却能让在场的每一个都清楚她此刻的愤怒。
“皇上,喜娘带到。”
“喜娘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喜娘拖着圆滚滚的身体,向上面的两人盈盈下拜。
“起来吧。”陌雪冲虎目一扫,顿时让喜娘身体颤抖不止,毕竟是生平第一次见这么大的人物啊,说不紧张才是骗人的。
“喜娘,冷爱卿说你可作证当年大夫人被人染指一事,可有此事?”陌雪冲面无表情道。
“回皇上,是。”喜娘再次下拜,余光却瞥向一旁的冷云翔。
“那你倒仔细与朕说说,那晚,你都看到了什么?”陌雪冲严肃的脸上依旧看不出息怒。
“是。”喜娘回应,眼珠颜色偏暗淡下去,好像是陷入了回忆:“民妇记得冷大人成亲那晚是二十年前的一个秋天,当时云桑将军家世显赫,更因成亲前后又赶上边境蛮夷进我朝献礼的时候,所以嫁娶之日两地都来了好多达官贵人,里面有好多人都是民妇不认识的,后来听别人说,那些都是其他国家的使节,里面还有皇帝呢。”
喜娘说道这里,脸上隐隐透出兴奋,吞了口水又说道:“民妇当时听人这么一说,顿时吓得魂儿都没了,只一心盼望着不要慌了马脚,以免惹到这些贵人们生气,连伺候新郎官儿和新娘子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了什么差错。可就是因为如此,民妇才亲眼目睹了大夫人与别的男子媾合的场面儿。”
众人听到此地,皆是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云桑家的大小姐竟然在新婚之夜偷人!所有人都将头转向了冷曲意,想看看作为野合结下的果儿,此刻听到后脸上该是什么表情,应该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吧。
冷曲意身体笔直的站在大殿中央,脸上的神情淡淡,好像事不关己的模样,冷眼将喜娘看着。
喜娘只觉一阵心慌。
“咳咳……”陌雪冲此刻又传出话来,“你确定你看到了?”语调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