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王安阳给我发短信，让我去媒设学院找她。学校已经停课，大家都进入自由复习状态，没人管。都八点了，平时这会儿都上课了，王勇和张一翔还睡着，不过换了平时他们多半也睡着，然后旷课玩游戏看小说。昨晚他们出去看世界杯，附近烧烤店火锅店麻辣烫店都有电视，凌晨才回来睡觉。天气热，寝室里很闷，我们住一楼不透气，开了电风扇才好些。两个人都没盖被子，这会儿一个打着呼噜，一个手伸在裤裆里掏来掏去，嘴里发出咂咂的声响。这就是交大的理工科男生了，除了极个别长相特别帅的看起来有些气质，别的无论干什么都透着一股强烈的猥琐气息，看那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样子，总觉得刚刚****过还没清理干净。几个室友关了门一块看色情片是家常便饭的事，有的还一块****，看谁喷得高射得远，口味很重。我也曾因为好奇围上去看，一男一女脱光了衣服在干那事，叫得咿咿呀呀的，看得我面红耳赤。
洗漱完，到食堂买了碗菜粥喝，早上喝粥对肠胃好，温温软软的很舒服。在家时妈妈也经常煮菜粥，前一晚没吃完的菜，也不拘什么菜，大白菜、鸡毛菜、小青菜、生菜，一股脑儿都倒在锅里，加上米煮了就好吃，图个方便。而且咸咸的，很开胃。学校的菜粥都是现洗的青菜，切好了剁成碎菜叶子，水放得多，煮得稀烂，不比妈妈煮得厚，更能充饥。学校的菜粥加了不少味精，口味偏重，喝完了总觉得嘴巴干，买了袋豆浆喝着，拿了个菜包子啃，往东区走。
路上空气很好，一早似乎下过雨，地上湿漉漉的，不比寝室里那么闷。学校里人少，很多上海本地学生都回家了，等考试那天再过来。昨晚很多人看世界杯，留宿在学校的大多还没起床，但也有啃着包子去图书馆的。路过二食堂时，看到一对情侣拎着早点往图书馆方向走，都穿着白色衬衫、黑色休闲裤、背蓝色书包，男生个子有一七八，女生到男生肩膀，这样的身高差正适合接吻。记得那晚在酒吧里接吻，狄安低了头吻我，那感觉很舒服。最重要的是他的嘴唇，厚厚的，咬起来特别性感。
媒设学院前的花坛种了矮冬青和美人蕉。上回洪思洋过生日，上海刚下暴雨，美人蕉都打落了。后来王安阳找我拍短片，狄安给我摘过一只鲜红色的美人蕉。现如今这边的美人蕉开得正好，红黄相间，沾了些水珠子，比铁生馆前的还要明艳。那是我初见狄安的地方。我现在总想着他，就像从前总想着刀刀。一个是求而不得，一个是得到了再失去，究竟哪个更难过？为什么右右要走时我没这么难过？
爬到五楼，气喘吁吁地走到上回洪思洋过生日的教室。王安阳拉了张桌子在讲台边坐着。她穿着身浅蓝色的短袖和深灰色的牛仔短裤，脚上是双黑色的帆布鞋，袜子是粉色和蓝色相间条纹的厚毛线袜子，翘着二郎腿，啃着苹果，趴在桌上看电脑，一旁放着个黑色皮包。是洪思洋送她的名牌包。洪思洋很聪明，一早就把零花钱存着。他不是浪费的人，平时用的不多。王安阳也不是喜好奢侈品的人，这包是洪思洋送她的唯一一件贵重品。
王安阳见我过来，递给我一份报纸，笑眯眯地说：“你那个朋友的采访报道上报了，就嘉定工地的民工受伤事件。虽然是份上海市内的小报纸，版面也不大，但内容写得很翔实。”
文章标题是《嘉定建筑工地事故死伤十余人》，署名是：本报实习记者王安阳。她说本来拟稿的题目是《嘉定建筑工地重大事故21人伤亡，为何迟迟不被报道》，后面那句她后来自己删掉，因为口气太偏激。新闻报道注重陈述事实，把真相完整地展示出来，读者心里自有评价。记者应该理性客观，不该表露太多的个人情绪，更不该强行把自己的态度附加给读者。“重大”被删掉、“21人”被改成“十余人”都是报社编辑的主意，她也没意见，好歹登出来了。这个意思前天顺龙也跟我讲，说要注意尺度，不要太偏激。太激进了虽然能起到煽动民众情绪的效果，但也有可能导致盲目狂信，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文字书写一定要理性，对社会负责。属实的还好，如果不属实，或者添油加醋、夸大其词，那就是刻意危害社会安全、扰乱社会治安，是犯法的。
我把文章草草扫过一遍，也就一千多字。一千字能把那件事故写翔实？肯定删减过了。我的日记将来给顺龙也要被删减吗。不过一千字的报道，上个新闻就这么难，三五分钟都不行？一句话简讯都不行？我不是做这行的，不懂，也不敢说。王安阳把电脑里存的采访视频给我看，两个人坐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灯光被处理过了，满满背对着镜头，王安阳问一句，满满回答一段。显然他们聊了很久，王安阳记了很多东西，但并没有都写到那篇报道里。
“本来电视台都说了能播的，考虑到声音不好处理，怕影响你朋友的工作，而且有些话讲出来效果影响太大，就换文字报道了。”
“你倒挺为他着想。”匆忙啃完包子，问她吃早饭了没。
“这个苹果就算早饭了，最近胖了两斤，不敢吃东西。”她撅着嘴，咬了一小口苹果，“别人好心好意接受我采访，我总不能陷害了人家，那以后谁还敢来给我采访？尤其是这种行业内幕的事，搞不好要丢饭碗的。对了，上回给你拍的短片，我剪得差不多了，给你看看。”她点开另一个视频，笑笑说，“那男生是你男朋友吗？你们在交往？那天居然真亲了，吓我一跳。不过看得出来那男生对你有意思，牵手、说话都很温柔，心里有你呢。”
“是吗？”我微微一笑，难掩内心的欢喜，但很快摇摇头，语气冷淡，“没有，他有男朋友的，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接吻只是为了方便给你拍，比较真实。”继而自嘲说，“他那么帅，我又不帅，他哪会看得上我？”
“干嘛这么说自己？就算你长得不帅，难道两个人谈恋爱只就看长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也有自己的缺点，扬长避短就好，没必要整天拿自己的短处四处讲，妄自菲薄，这种过分自谦的心态很不好，说多了反而让人觉得你是做作矫情。再说，我看你长得也挺清秀的，脸上一个斑点痘痘都没。”她细细看我，摸摸我的脸，略略摇头，“皮肤肤质不错，挺滑嫩的，就是肤色黑了点，多喝点柠檬水吧，柠檬水美白效果很明显。去超市买几个新鲜柠檬，每天切一片泡水喝，加点蜂蜜味道更好，还美容。柠檬水最好晚上喝，因为柠檬皮里有种感光物质，白天喝容易伤到皮肤，有反作用。晚上喝完记得要刷牙，酸的东西对牙齿不好。你要对美白有兴趣的话，改天我可以教你。还有，你也太瘦了，要多吃点，”她捏捏我胳膊，“你看你，这么瘦，比我们女生还瘦，一点肉都没，摸起来不舒服。”她看一看我，“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关键还是要看脾气合不合得来。你故意说他长得帅、你长相不好，是气话吧？”她看我脸色有些躲闪，“他把你给甩了？还是他脚踏两条船？长得帅的果然都很花心呀。吃个巧克力吧，”从包里掏出块巧克力给我，安慰说，“甜的东西能让人开心点。别想那个负心汉了。”
负心汉？他要真是负心汉就好了，负了李文超，来我这边。嗤嗤笑着，说：“你不是要减肥吗，怎么带巧克力了？”其实她并不胖，甚至挺瘦的，但我知道女生对自己的身材永远不会满意。
“带了给别人吃。我经常带些小零食小礼物在身上，采访完别人也意思一下，算是心意。我有很多小采访要出去跑的。”
我感谢她的细心，嚼着巧克力，的确很甜，但并没有开心起来，也不打算细作解释。看她剪辑的短片，光线处理过了，当时有些刺眼，镜头里却很柔和，色调偏暗，明明是入夏时候的傍晚，却有些阴冷的意思。我与狄安在花坛边走着，手牵在一起，他摘了朵鲜红的美人蕉给我，与我拥吻。配乐是首英文歌，隐约听过，歌词是：
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
YOU MAKE ME HAPPY WHEN SKIES ARE GREY
YOU NEVER KNOW DEAR HOW MUCH I LOVE YOU
PLEASE DON'T TAKE MY SUNSHINE AWAY
大意是说：你是我的阳光，我唯一的阳光，当天空很暗的时候（当我不开心的时候），你让我快乐。亲爱的，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请不要带走我的阳光（请不要离开我）。歌声清甜温婉，是个年轻女孩唱的，也有点哀怨。仿佛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现在那人要走，或者有人对她好，却没跟她在一起。以为短片就这么结束，两三分钟，谁知王安阳又倒过来剪了一段，我跟狄安本是拥抱着的，分开了，本是牵着手走着的，松开手了。配乐换成了梁静茹的《可惜不是你》。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这歌再熟悉不过。每回跟同学朋友去唱歌，总有人会点。怎么感觉这么像狄安和我？亲都亲了，抱也抱了，就差上床。原以为能慢慢来，总会走到一块，现在倒好，他要去台湾，彻底没戏。我咽下巧克力，喉咙里流窜着一股浓浓的奶香甜腻，问王安阳：“你喜欢过有女朋友的男生吗？有没有当过小三，成功挤走人家原配女友的经历？”
王安阳咬了口苹果，很清脆的一声，摇头说：“没有。”她新换了指甲油的颜色，之前是纯红色，这会儿是白色的底子，上面许多红黄蓝绿的斑斑点点，五颜六色，炫彩夺目，这么精细的技巧，一定很费工夫，“有女朋友的男生我不会碰。我一本科同学干过这事，她挺漂亮的，身材又好，很有本钱。本科毕业时班上同学聚会，有男女朋友的都带了男女朋友过来。她看人家男朋友长得帅，私下勾搭，害人家分手。虽然说那男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蹙一蹙眉，一副大为不齿的神色，“但那女生也真够贱的，毕业后我们出来玩都不喊她了。那可是前车之鉴呀，免得自己男朋友被抢。”
“你倒不觉得这是女生掌握了恋爱的主动权？”我笑，这可不像她惯有的女权思想。
“谈恋爱还是要讲点道德的，男女都一样。第三者很不道德。设身处地想想，要这会儿哪个女生敢来勾引洪思洋，我非把她的逼给撕烂了。”
我被她如此直白的言语惊住，咽了咽口水，说：“那假如你遇上个很帅的男生，他有女朋友了，但对你很好，……”
“对我再好，只要他有女朋友，我都会跟他保持距离。这是道德问题。”王安阳打断我，“如果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缠着我，我就去找他女朋友，让她管好自己的男人。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是狐狸精呢。”
“那假如你不知道他有女朋友，然后喜欢上他，他也喜欢你。”
“那就是他的问题了。感情的事难免情不自禁，但好歹有个道德底线。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他对我好，我对他有好感，这是很正常的男女交际。大家都是成年人，日久生情在所难免。他明明有女朋友，还对别的女生献殷勤，就是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了。”王安阳特别鄙夷地说，“三心二意的男生没好货，都该去阉掉。”
听到“阉掉”两个字，大腿不自觉颤了下，下意识就想去摸摸它，歪歪了嘴，说：“要是他真心喜欢你呢？”
“那就跟原来的女朋友分手，全心全意来追我。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追不到锅里的还能留着碗里的，这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好了。他要真铁了心跟原来的女朋友分手，我说不定还会考虑与他交往看看，至少他还有点诚意。”
我想了想，问：“那我再问你，假如你不是你爸妈亲生的，是领养的，刚好洪思洋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你写小说呢。我跟他亲兄妹？怎么可能？”王安阳皱皱眉头，啃了大半的苹果啃不下去了，“你还真能想，这是多少年前老掉牙的题材了。”
“我也是打个比方。假设你们都不知道，但你们现在恋爱了，然后发现彼此是亲兄妹，你会怎么办？这可是乱伦。但你们又真心相爱。”
“这个，”王安阳有些结巴，“你把我牵扯进去了，好难说。搞得我这会儿都想喊洪思洋去医院验血了。”她抓着发尾打着圈，白色指甲在黑色发丝间尤为明显，“你难住我了。按理来讲，我是支持自由恋爱的，两个人只要爱了，就什么都不要顾。青年男女你情我愿，不必管别人怎么想。想这想那的，把婚姻禁锢在那些条条框框里，那跟古时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有什么区别？自由恋爱，不就图个情不自禁吗。但另一方面，乱伦生出的孩子极有可能有基因缺陷，所以我不建议乱伦生小孩。”
“难道你能接受乱伦相爱？”不可思议，“乱伦生小孩，这个……”我有个姐姐，乱伦，我不能想。好恶心。
“那要看是主动还是被动了。明知兄妹还乱伦，是主动乱伦。不知道的相爱了，发现有血缘关系，就像电视剧里的那样，算被动乱伦，我能接受。”她看我皱眉头，“你不要这样，人家相爱又没碍着你什么，干嘛没事自我代入？”王安阳说，“你看过《百年孤独》吗？兄妹乱伦算什么，《百年孤独》里还有姑侄乱伦呢。但你看了《百年孤独》就知道，那对姑侄是书里唯一真心相爱的夫妻，他们的孩子是唯一经由爱情生下的小孩，不是因为生理上的性冲动，更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谈情说爱，重点是个‘爱’字，只要是两个人真心相爱，情不自禁想在一起，乱伦又如何？伦理纲常是约束世人不要伤天害理，而不是阻挡世人相爱。不过社会上那些乱伦的新闻，几乎都是继父强暴女儿之类，那是性侵犯，不是爱，你不要搞错。”
“什么？姑侄乱伦，还生了孩子？不会弱智、残疾吗？”虽然我渴望与爱人生育孩子，但乱伦生下的小孩我真不敢想。据说古埃及的王室有家族内部通婚的传统，为的是防止王室血统的混杂。这样生下的后代肯定会有问题。高中生物讲过，三代旁系血亲都不能结婚，近亲结婚生下的孩子有很高几率感染家族性遗传病，“再说，生下的小孩怎么喊爸妈？妈妈是爸爸的姑姑，爸爸是妈妈的侄子，说出去不要给人笑死。”
“那个孩子没长大。他生下来就长了个猪尾巴，还在襁褓里就被一群蚂蚁吃掉，只剩下几块皮。”
我打了个冷战，听闻《百年孤独》是名著，不想这么重口味。
“《百年孤独》很好看的，它是魔幻现实主义，有很多不可思议的情节，有点像神话故事。古希腊神话故事里宙斯他们很多乱伦的。反正我就那个意思，只要是爱情，我都支持。乱伦又如何，只要真心相爱，什么年龄家世性别宗教信仰都不是问题。但我相信一般一同长大的亲人不会发生这种乱伦关系。相爱了的都是没一起长大的，不晓得彼此有血缘关系，这种被动乱伦，”王安阳想了想说，“出于孩子健康的考虑，我不支持他们生小孩，但我支持他们相爱。我觉得两个人相爱是这世上最纯洁美好的事，外人不该去干涉。”
“你连乱伦都支持，为什么不支持第三者？也许第三者或者婚外情也是真爱呀。”这么说着，自己都没底气。可我分明记得李文超跟我说，他后妈之前就是小三，现在跟他爸感情很好。
“如果第三者、婚外情是真爱，我也支持。但你自己看看社会上那些小三和二奶，你好意思说他们是真爱？”王安阳笑笑，“那不过是****交易。”
“那假如没有****交易呢，假如真有感情呢，假如他真对我很好呢？”或许是当局者迷，不能自拔，反正王安阳已经知道我够多事了，索性把狄安与我的事也都讲给她听。我缓缓说着，刻意强调此前李文超找过我，暗示李文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又说了好几次之前与狄安的亲密，虽然患难与共，我对他也有好感，但两个人从没有什么越界行为，直到那日拍短片，晚上去酒吧，喝多了不能自控。不能自控的是我，我酒量小容易醉，可他很能喝，所以他亲我必然是喜欢我的，只是有个远在台湾的李文超挡在我们中间，他左右为难，现在选择去找李文超，毕竟他们有两年的感情。
王安阳啃完苹果，把苹果核扔在门前垃圾桶里。就这么一个苹果，她居然啃到现在。小口小口啃着，洪思洋之前喊她吃烧烤，她吃奶黄包也是这个样子，跟小鸡啄米似的。她说吃太快了容易吃很多，吃慢点容易饱。她随便吃点就会饱，然后看着我们吃，说这样也是一种精神折磨，容易对食物产生厌恶，有利于减肥。从前陈煦也总说要减肥，但我从没见她少吃过一顿。她也总说吃辣的会长痘痘，以后不能再吃，可还总是吃。还说要去美甲沙龙，又怕太艳了。她毕竟是个小姑娘，王安阳年长她几岁，是彻头彻尾的实干派。
“我看他也挺软弱的。”王安阳说。
“什么？”我摇头笑笑，“你说狄安软弱？怎么可能，你见过他的，那么高大壮硕。”
“壮有什么用，洪思洋不也那么壮，照样有软弱的时候。谁都有软肋。我看他跟洪思洋差不多，搞不好也有什么童年阴影，对恋爱没安全感。按你说的，他对你有意思，喜欢你，但也要借着酒劲跟你接吻，还要等到他生日，生怕没个借口不好意思。那个叫李文超的，毕竟是他初恋，他舍不得、也不敢提出分手。”
“不敢？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敢？难不成李文超会吃了他？”
“怕被说绝情，更怕自己失望。初恋嘛，都这样，以为可以一生一世，结果走到一半就分手，心里难过，更失望。好歹还有两年的感情。两年也不容易了。真要分手，不仅对别人失望，更对自己失望，甚至对往后的恋爱都要失望。怕坏的初恋开了个坏的头，以后的恋爱都不能美满。”王安阳说，“你看，这不是软弱是什么，就是不自信，在感情方面缺乏安全感。不然我看凭他的条件，应该很多人追，而且他男朋友好像很花心的样子，他不该被吃得这么死。”
“是吗。”我茫然，当初与刀刀分手时，我也有这样的想法，怕再遇不上像刀刀那样对我好的人，怕往后的恋爱都跟着失败，结果还能遇上右右和狄安，真是意外。再意外又如何呢，一个个都要走。叹气说，“反正我是没办法了，该说的都说了，他还是要走。总不能用绳子绑着他，绑得住人，绑不住心。唉，真是的，好不容易遇上个喜欢的人，对我这么好，……”心里酸了下，赶紧咬了下大拇指，痛了下，忍住了。
“劝你不要跟他来往了，他不会跟你在一起的。待得越久，到时候越难受。”王安阳说，“世上男生多得是，交大这么多呢，交大不够还有附近华师大，华师大帅哥很多的，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认识不少华师大的帅哥。”
摇摇头，说不用了。华师大，我从前的爱人在普陀华师大，右右从前的爱人在闵行华师大，王安阳说的应该是闵行华师大，右右带我去过一回。不，我不想再认识任何华师大的男生。再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男朋友哪是说介绍就能介绍的？感情的事，不是随便见个面、旁人撮合下，就能在一起的。那是相亲，年龄到了，赶着找人结婚、生小孩、过日子，不是恋爱。我不想随随便便找个不好不坏的人，勉勉强强凑活在一起，过不咸不淡的日子，偶尔看到别人谈情说爱，心里羡慕不已，懊悔那已不是我所能拥有的人生。活着就这一辈子，我希望剩下的大半辈子能同心爱的人在一起。现在遇不上不要紧，宁缺毋滥。我不怕等。我只是有点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