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伞,提裙摆,整衣袂。动作一气呵成,引得众人驻足观赏。
“哟,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真俊。”一个小哥对着身边人问道,那轻佻的眼神,就差没吹上一声轻慢的口哨。
旁边那个看上去斯文一些的小生,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悄声说道:“好像是云坊新来的绣娘,据说那手艺真是一绝,连百花阁的老鸨都亲自上门来做过衣裳。”
那小哥一听,又问道:“那,姓谁名什呐?”
小生也不恼,乐呵呵地回答:“似乎是叫什么六娘,至于姓氏嘛,这不大清楚。”
“哦。”那小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看了那女子一眼,只见她明眸锆齿,肤光胜雪,一颦一笑都散发着优雅与婉约。这哪里像是民间作坊里的绣娘,分明就是出生名门的大家闺秀嘛。想到这里,竟有些神往。待回过神来,女子早已走远。
与此同时,百花阁旁的小巷里。李小幺挎着个竹篮,神色匆匆地走进小巷深处。一边嘴里还不断嘟哝着:“六娘,我就让你不要随便抛头露面,如此招摇。你看现在,出事情了吧。”话语回荡在小巷深处,却迟迟没有人回应。
李小幺惊慌起来:“六娘,六娘你不在吗?”
“幺妹。”温润的声音似随着光线照进小巷,一个如画儿般的女子出现在巷口,“这才多久不见,我的幺妹就想我了?”
六娘笑着,走了进来。
李小幺见了,这才放心:“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倒好,还调笑起我来了。”
六娘听了,打趣儿道:“那怎能说我招摇?三月出一次门,半月露一次脸,幺妹当真想让我女扮男装?”
“不跟你辩。”李小幺见状,拿出竹篮里的东西,递给六娘,“呢,百花阁李妈妈叫我拿给你,这里就两匹云锦,你交给宋姨让她做上次的式样,越多越好,要不同尺码的。”
六娘接过,用手试了一下:“这么好的布交给我们干甚?”
李小幺神秘一笑:“都说六娘手艺无人能及,那一手苏绣,哟哟哟,天下无双。”
“傻丫头,说归说,还拍什么马屁。”六娘嗔怪道,转而又说,“这天底下,还有什么百花阁不敢接的活儿,是不是,那个地方?”
李小幺一个转身:“聪明!昨个儿宫里来了人,还带了满箱的绫罗布匹……”说着又神秘地偷笑了一下,“卖个关子。”
“哦?”六娘并未多言,只是含笑望着李小幺。
过了好一会儿,李小幺撇撇嘴:“你知道我耐不住。好吧,告诉你告诉你。嗯,就在昨天,宫里传来了消息,名满天下的丞相府公子要迎娶重明郡主。”说着,又停了下来。
“郎才女貌,如此甚好。”六娘挑了挑眉,“继续。”
“可长公主不乐意了呀,全长安人都知道她心属丞相府的陈公子。这么一来,”李小幺又想卖关子。
“一哭二闹三上吊。”六娘顺口接了下来,神情不变。
李小幺点点头:“仅半天时间,那安华殿屋顶都快被掀翻了。”说着,她又耸耸肩,“没办法,贵妃娘娘只好下令给她办置几件漂亮衣服,好让她在人家成亲那天,艳压群芳。”说着,还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
“这许贵妃还真是想的出来,穿的再好怎美得过新娘子?”六娘叹了口气。
李小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所以就找到你这儿来了呀。哦,对了差点忘记说,那裙子上一定要绣上大红的海棠花。至于原因嘛,自然是陈公子喜欢海棠花。”
六娘听了,红唇微抿,轻笑了一下:“公主还真是幼稚,还真把自己当新娘子看了。”
“嗯嗯,这公主本是金凤之躯,可那郡主的封号却偏偏是重明,那到时候俩人挣得你死我活。啧啧啧,陈公子可是有苦头吃喽。”李小幺一向不嫌事儿大。
这时,六娘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太阳已照到头顶,她撑起伞:“走了。”
李小幺也看看:“怕什么,李妈妈不骂我。”
六娘笑笑:“哎,真是头回听见人叫自家的亲娘这么生疏。”
“什么呀,真是。绣线改日送上云坊,我走咯。”李小幺挥挥手,朝着另一条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