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声音总是在耳边悠悠扬扬响起,勾着心弦,所以睡不着觉。
她站起来,哗啦一声扯开了窗帘,月光便扑进房间。映的一双手也白嫩嫩的,虽然没有林琳手上那枚令人称羡的戒指。但也是散着光的。手指头点在玻璃窗上,微凉。一肚子开心,却无人可享。憋得一颗心像注射了咖啡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手托腮,搁在飘窗上。今晚的月亮也朦胧着,或明或暗的柔光,教人不孤独。
想起梧桐树下,李佑朗认真的诚挚的英俊脸庞为“我们结婚吧……”做布景墙,王理安激动地流下了眼泪。突然好像有摄影机在周围绕着她转了一圈,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好奇妙的感觉。
现在回味起来,还是忍不住喜极而泣。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真正地生活过。一想到以后每天早上都能看见他的脸,触手可及的幸福。现在没有人在旁边,便肆无忌惮地兴奋起来。
她用手指在窗户上写李佑朗和自己的名字,像上学的时候,用心形套着。把窗户推开,爽朗的风便欢笑起来。她躲回被子里,趴在他给的兔斯基抱枕上,拿出手机,一个字儿也看不进去。
睡不着,她藏在被子里呵呵傻笑。还是睡不着。
高兴的人,嘴角总是脱缰的野马,不听话地随性跑。杨俊梅一早看见她喜上眉梢的样子,不停地拿眼打量她。王理安眼里看不见别人,脑子里也塞不下别的事情。也忘了顾忌。
终于,杨俊梅问道:“大早上起来的,有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王理安又忍不住笑。才想到,这么大的事儿是应该告诉她们的。怎么会忘了……可也怕她还在生李佑朗的气。不告诉又憋不住。
“妈妈,我告诉你件事儿……”
“什么事儿,挣钱了啊?”
王理安撇了撇嘴。被泼了冷水,哼了一声:“什么人啊……不是这个。”
“那你还能有什么好事儿啊?”
“妈。嘿嘿,昨天李佑朗跟我求婚了……呵呵……”
杨俊梅愣了一下,看王理安是由衷的高兴。但还是不肯放下过来人的姿态,冷笑了一声:“小屁孩儿,还求婚。有戒指吗?”
第二盆冷水。
王理安嘟着嘴不置可否,悄悄把头歪去一边,不敢直接顶撞。这么好的日子要是误打误撞点燃了炸弹,岂不辜负。小心翼翼地嘟囔:“人家本来挺高兴的,就知道钱钱钱。哼……”
“你不稀罕钱,你清高。我就是认识钱。你整天吃我的喝我的,上班这么长时间了给过我一个子儿了吗?”杨俊梅又冷哼了一声。她不是生气,只是天生地擅长把人一句话挤兑到难堪。
“那不是正好了,我结婚就不吃你的喝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王理安掰开一个大包子。妈妈昨天新蒸的,白白胖胖的,笑口常开。竟然高兴地对着包子笑了起来。杨俊梅看她一直傻笑,不禁受了感染。替她高兴。
她转身躲进厨房,蒸锅呼噜噜地冒着白气。杨俊梅偷偷地红了眼眶。她不由叹了口气:没想到真的就走到了这一步。细想想,他们能正儿八经地谈婚论嫁了,也不容易了。
窗外喜鹊唧唧喳喳。局后院的小区是济州市内少有的宝地。何玉霞煮好一锅绿豆汤,拿着汤勺胡乱地搅动。也不看倚在门框上的儿子,低垂着眼睛,片刻方道:“你想好了?”
“嗯。”李佑朗点了点头。
李东强坐在沙发上,拿起桌子上不知是哪一天的报纸,眼睛在满篇的广告上定住。他注意听着何玉霞问:“怎么……”她停下来,考虑着用辞,又问,“为什么,这么急呢?”突然想到了验孕棒的旧事,眼睛腾地亮了起来,转过头盯着李佑朗:“难不成?!”
知母某若子。李佑朗翻了个白眼,说:“又瞎想,都跟你说了没那回事儿!”
“可你不也是没问过吗?”
“昨天问了,说只是陪同事一起去了药店而已。”
何玉霞哦了一声,又低下头。突然想起来,又问:“那你都怎么问的,告诉她是我跟你说的?”
“当然没有。我又不傻!”李佑朗哭笑不得。看见她突然这么紧张,李佑朗有些不知所措。本来以为他们会欣慰的。现在他还没有毕业,没有经济来源。提起结婚便一下子成了父母的负担。他觉得更像是闯了个祸。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对待。
何玉霞又嗯了一声,低下头径自收拾着。
李东强听见厨房半天没有了声音,便叹了口气。接过角色。他走到餐厅,说道:“朗朗,过来坐下。”
何玉霞把绿豆汤端上桌。李东强咳了一声,问道:“那个小姑娘那里……”他没说下去,只当是个问句。
李佑朗明白他的意思,回答道:“都说明白了。和王理安是认真的。”
李东强点了点头:“男人嘛,情有可原。不过结了婚可就不一样了。你都想好了?”
他嗯了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
“玩儿够了?”
他笑了笑:“够了。”
“你们上学的时候虽然瞒着不说,但我们也都是知道的,没想到真的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你们知道珍惜,我们也替你们高兴。朗朗啊,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这很好。昨天晚上你回来说起,我是挺高兴的……”说着他看向何玉霞。
何玉霞会意,便粗粗地拖长了哼了一口气,别过头,说道:“我也没有不高兴。说起来,王理安也不错。只是……”
李东强白了她一眼,打断道:“好了,我和你妈都已经表过态了。不过,我们的意见对你来说只是参考。毕竟以后生活在一起的是你们两个人。虽然你们这代人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衣食无忧的也不会懂得生活的艰辛。但是,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是吧……结婚不是儿戏。我和你妈这半辈子吵过打过,差点儿离婚。这些事儿,你都是知道的。你要明白,你们中间但凡发生一点摩擦都很容易上升到两个家庭的层面。所以,才要更加慎重。”
他剥开一个咸鸡蛋,递给李佑朗。又说道:“就像这个咸鸡蛋:腌得欠了不出油,腌得过了就死了。咸淡正好,软硬适中。不容易啊……”
李佑朗心里给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