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老奶奶因为高兴,颤颤巍巍地从床上下来了,对孙女道:“我去烧水,给你们烫烫脚,你在这里好好的陪着贵人。”
她说的是山里话,但美灵从她的表情动作中还是看出来她的意思了。
樱桃高兴地冲她点头。
美灵心里想着樱桃刚才对她父亲说的那些话,他父亲要是知道他手里拿的钱是他女儿用身体换来的,该多难受啊!
不一会,他父亲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统挂面,还有好几个生鸡蛋,看了她一眼有些为难,学着普通话说道:“方便面卖完了,只有挂面了。”
“挂面比方便面好。”美灵微笑着回答他。
他听懂了,脸上又扬起老实人的憨笑。
樱桃怕美灵嫌弃他爸脏,赶紧追了过去,嘴里用普通话说道:“爸,我来做,姐姐很爱干净的。”
美灵知道,她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她怕自己嫌脏,吃不下,真是个心细的小姑娘啊!她心里确实有这个想法。
美灵坐了一会腿脚也舒服了,跟着樱桃来到他们家简陋的厨房里,见樱桃挽起袖子将奶奶刚刚烧热的水从锅里舀进了一边的大红塑料脚盆里,然后麻利的一边刷锅,一边对身边憨笑着准备接替奶奶烧火的爸爸喊道,“爸,你快去把姐姐的椅子拿来,让姐姐泡泡脚,这一路来姐姐累坏了。
“哎。”父亲立刻跑了出去。
美灵也不客气,端坐在竹椅上泡起脚来,一边看樱桃做鸡蛋面条。
“樱桃,你们家有青菜吗?我想吃青菜鸡蛋面。”
樱桃急忙转身问父亲。他父亲连连点头,然后又跑了出去。
一分钟功夫,他爸爸手里就抓了一大把绿色青菜回来了,十分新鲜嫩绿。
“姐姐,你说怎么做?”樱桃不知道美灵喜欢什么口味,怎么做,回头征求她的意见。
美灵就在那里一边泡脚一边指挥她,很快面条好了,美灵一边吃着面条,一边泡脚,感觉还不错。
后来樱桃爸爸悄悄地出去借来了村里人家最好的被子给美灵铺盖。
睡觉前,美灵从背包里拿出五万块钱递给樱桃爸爸,樱桃爸爸看着钱不好意思伸手接。
最后还是樱桃接了过来,当樱桃接过钱的时候,樱桃爸爸普通一声就跪在了美灵面前,一声不吭地给美灵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吓得美灵赶紧去拉他,樱桃奶奶在一旁感激得不停地抹眼泪,嘴里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美灵听不懂。
美灵想起自己从前大手大脚花钱,一件衣服多少万,一顿饭几千块,真是太浪费了,以后一定要把钱省下来帮助这些需要帮助的人,多做一点善事好事。
美灵心里暗暗想着,感慨着……
美灵由于白天颠簸了一天,太累了,所以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樱桃家、里里外外围满了人,都是来看她的,说是樱桃带回来一个神仙姐姐,大家都争先恐后来看她来了,弄得美灵很是好笑,幸亏山里人淳朴老实,要不然还不绑架了她呀。
美灵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了煮鸡蛋和稀饭,然后就和樱桃出发了,去那个死者家里。还有个好心人认识那个死者家,主动提出来给她们带路。
山路不好走,美灵穿上白色旅游鞋都走不快,山路蜿蜒,两公里的路程竟然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
他们三个人来到了那个王泉中死者家门口,见同样是低矮的石屋房子,破旧的木门锁上了。
他们的来到立刻就引来了三三两两的乡亲们,樱桃和那个主动带路的男人就对大家讲起了那个死者——王泉中的经过。
大伙听了都露出悲伤同情之色,然后他们叽里咕噜地议论起来……
美灵虽然听不懂,但大概猜想都是在可怜那个死者,还有那个孩子吧。
然后大家带着他们来到了一户同样破烂不堪的石屋前停了下来,有人在门口喊着里面的人,里面一个粗很的男人掀开塑料门帘走了出来,有人急忙指着美灵告诉他有人来看孩子来了。
他急忙转身冲里面喊了起来,然后举手拿掉了门口上挂着的塑料门帘。
美灵看见一个瘦小的女人正端着碗在喂一个一岁左右的小男孩吃着什么,这个小男孩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那个死者照片里的孩子。
美灵抬脚走了进去,女人惊恐地从小凳子上站起,呆楞地看着她。
美灵见她碗里是蒸熟的山芋,孩子好像不太愿意吃,因为刚才美灵看见孩子一个劲地在摇头,此刻孩子也傻傻地看着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去。
樱桃和那个带路人也进了屋,大家也跟着进来不少,都一声不吭地看着美灵。
美灵想起孩子父亲惨死的情景,心中疼惜地蹲下身子,目光里充满了母性的慈爱,她转头伸手问樱桃要她的随身皮包。
樱桃领会意思急忙把她的皮包递给她,因为山路不好走,樱桃一直帮她背着皮包,拿着孩子衣服。
美灵接过皮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死者的那张全家福,三口之家的照片给孩子看,嘴里温柔地问他:“这个你认识吗?”
孩子目光从她脸上收回,看着照片上的人,然后小手就来抓了过去,对着照片喊了起来:“妈妈……妈妈……”
美灵听出来了,孩子在叫妈妈,爸爸。
孩子大眼睛看看照片,看看她,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美灵仔细打量起孩子来,不胖不瘦,圆脸,有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长得不像他爸爸,倒是很像他妈妈。她抽出纸巾温柔地替孩子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孩子可能是见这个阿姨有着爸爸妈妈的照片吧,不在躲闪,任由她擦着。
“嗯,冲冲好乖,阿姨给你拿好吃的。”美灵说完从随身皮包里拿出了一包鸡腿,和一根棒棒糖递给他,这是她来时就为孩子准备好的。
“会吃吗?”
孩子看着她手中的棒棒糖不敢伸手来拿,美灵急忙剥开递给他,孩子接过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裂口小嘴冲美灵笑了,随后一口就含住了棒棒糖。
“嗯,好吃吧?”
“来,冲冲,姐姐给你换上新衣服,这个衣服也是这位阿姨给你买的,穿上我们带你去找妈妈哦。”樱桃一边说着,一边脱去孩子身上脏兮兮的破旧衣服,给他换上。
美灵和颜悦色地问身边的女人:“你有几个孩子?”
女人看来非常胆小厚道,急忙看向刚才那个黑乎乎的男人,她的丈夫,好像自己不会说话似的。
人群中有人会说普通话,立刻告诉美灵,他们家有俩个女孩子,一个男孩子。
美灵本来想给这家人一些钱,让他们好好抚养这个孩子,可是看情况不行,他们家有三个孩子,美灵担心他们照顾不好这个可怜的孩子,于是她当机立断,带走。
那个男人听说孩子爸爸死了,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孩子以后没有一个亲人了,谁来养育这个孩子啊?
本来他跟孩子爸爸也就是好兄弟,没有一点亲戚关系,见死者一心想去外面找老婆,于是就答应帮他带几天孩子,没想到一个多月过去了,死者音信全无,他们也正着急着呢,孩子天天哭,加上他们家本来条件也不好,给不了孩子好吃的东西哄他。
现在听说孩子爸死了,他真的急了,孩子唯一的亲人死了,那么这个孩子怎么办?他该交给谁啊?
美灵看出了他的心思,转头对他说道:“你不用担心,孩子我带走,我会认他做我的干儿子,将来有一天孩子回来了,来看看生他养他的地方,还请你们这些父老乡亲们给他一个歇脚的地,我在这里替孩子先谢谢大家了。”美灵说完向大家鞠躬。
先前那个说普通话的中年人赶紧替美灵翻译,告诉大家美灵的意思。
那些人立刻充满敬佩的目光看向美灵,山里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鼓掌。
“放心,我们山里人虽然穷,但人情味是有的,我们也希望有一天冲冲能回来看看他的家乡,看看我们这些穷乡亲。”之前那个翻译官继续搭话,其实他就是这里的村长。
大家窃窃私语起来,王泉中没白死,遇上了这样的好心人,看样子这个女人也很也钱,他的儿子将来有出息了。
是啊!在我们大山里能有什么出息。
那个黑乎乎的男人听了美灵的话立刻眉开眼笑起来,突然大声喊了起来:“你们不知道吧,王泉中给他儿子起名叫王冲,他跟我说,就是希望冲冲长大了冲出大山沟,做个有本事的人,现在看来他的这个愿望真的实现了。”
“唉!命的代价啊!”那个村长摇头叹息。
美灵为了赶时间,急忙从皮包里拿出五千块钱交给那个帮助死者带孩子的男人:“这个钱你收下,算是你带孩子这些天的补偿。”
“这……”男人有些意外,他做梦都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好事情,孩子能不赖在他这里他就谢天谢地了,现在还给了他五千块钱,他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收,看着钱看看老婆,楞在那里了。
“收下吧,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如果以后孩子的母亲回来找孩子,你就到樱桃的爸爸那里去问我的地址,樱桃会跟我走的,她会知道孩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