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清听到这话，脸色大变，附下身想要去争夺那张纸，李全一边躲开她的进攻，一边摊开纸，嘴里念道：“暂且同意李全先生……休假？”
他故意把最后两个字咬的很轻，反而让人听的特别的清楚。
唐婉清鼓着气一把抢过李全手里的辞职同意书，揉成团，朝着灶台的烧火口扔去，纸团瞬间被火吞噬，没一会儿就化成了灰烬。
“烧了做什么，这下没有凭据，你让我怎么辞职？” 李全虽然嘴上说着可惜的话，但刚才唐婉清将纸团扔进火里去的时候，他还作势用力的扇了两下蒲扇，加剧火势燃烧的速度。
唐婉清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瞪了他一眼，收起了自己的演技，严肃的看着李全，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躲着？”
李全轻轻摇着蒲扇，眼里倒映着火光，说：“你觉得我像是会坐以待毙的人吗，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白家那边肯定因为这事而被牵连了，你先稳住他们，至于外界，你继续保持沉默就行。”
“可是也拖不了多久……”
唐婉清还没有说完，那边麻姑冲李全招手：“该换药池的水了。”
李全起身站了起来，将蒲扇塞到唐婉清的手里，说：“拖不了的时候，你可以像刚才那样，直接把辞职同意书摆出来，反正，新闻报道上，证实了你和我的合作关系已经决裂了。”
唐婉清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李全迈着步子跑上了台阶，掀开蓝色的布幔走了进去。
李全刚进去，看着那一汪黑的不成样子的水，憋气咒骂道：“卧槽，你们两个……等你们好了，老子再跟你们算账。”
他一手捏着鼻子，禁闭着嘴巴，跑到一旁按下了排水的装置。
然后又用大漏勺将水里发黑的花瓣捞了出来，足足捞了有一盆。
李全憋的实在是受不了了，端起盆子就朝外面跑，期间差点被布幔给挡住视线而栽下了台阶。
处理用过的花瓣是麻姑的工作，李全一脸作难的将盆子递到麻姑手里，别说闻了，就连看一眼他都觉得胃里翻腾的难受。
唐婉清因为是守在灶台边的，那里药香味正浓，所以闻不到从花瓣里穿出来的腐尸味。
倒是江辞不经意的闻了两下，脸色立马就绿了，手捂着嘴作难的跑到一边干呕起来。
麻姑半眯着眼将他们两个大男人看了看，淡定的轻哼了一声，以表示他们连她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都不如的鄙视。
这个鄙视李全不想反驳，毕竟，常人真的难以忍受这种味道，除了里面像大爷一样在享受泡澡的田十七和东方野。
麻姑在处理花瓣的时候，李全已经用锅炉里的水对浴池进行了清理，由于他热度还没有掌控好，烫得田十七和东方野差点掉了一层皮。
不过索性后来他注意到了温度调节按钮，等浴池里放好水，李全这才捏着鼻子重新朝浴池走去。
江辞跟在李全身后走了几步，原本想看看他们究竟在倒弄些什么，但见李全忽然回头，脚下又顿住了。
李全早就看出来江辞对他的怀疑已经到了根本不想掩饰的地步，如果李全这会儿威胁他让他不要进去，指不定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而唐婉清又是一个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就誓不罢休的性格，她要是怀疑起什么来，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人揪出来问个明白。
所以，她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出现在这里吧。
李全捏住鼻子的手一紧，脸上作难道：“难得江先生这么喜欢乐于助人，那就给我打个下手，怎么样？”
他说话的时候，尽量做出对处理这件事的抗拒，以及对江辞的帮助的迫切期盼，愣是让江辞也看出了一脸的抗拒。
李全的嘴在手下面扬起一个弧度，这小子虽然对付起来有点棘手，但是若李全真的想跟他斗，江辞的他还是差了一定距离的。
掀开布幔，李全重新走了进去，他原本还担心田十七会在放清池水的时候又将水弄脏了，但是好在清池水是另一种性质的水，所以并没有跟他身上的噬魂虫产生反应。
空气里面依旧还是蔓延着那股腐尸的味道，不过东方野和田十七像是失去了嗅觉一样，一脸从容的呼吸着。
李全看的目瞪口呆：“你们这是泡出副作用了吗？”
东方野用手舀着水，朝自己的脖子倒去，边倒边给李全谈自己的感受：“先前你不是让我先进来给凌沉打声招呼吗，那会儿我没来得及现身，她一掌就打在了我的肚子上，还将十七的洗澡水泼在了我的身上。
刚才也是，那味道确实闻着挺让人恶心的，但是奇怪的是，我被你踹下来后，就再也没有问道过那股味道了。”
李全有点不敢相信的皱起了眉头，难不成这水还有麻痹惹我的嗅觉的作用？
难怪凌沉会安排东方野跟田十七共浴了，就田十七身上的噬魂虫，化出来的污水，没几个人受得了。
李全在柜架里找到麻姑说的花瓣，花瓣的分量都已经规整标明好了的，李全拿了一袋，直接倒进了池水中。
之后他又在储物柜里找了一块丝巾，将它扔在水中浸湿，打算测试一下刚才东方野的话。
果不其然，当他把浸了水丝巾放鼻尖嗅了嗅，再试探性的闻了闻周围的空气，竟然真的就没有那股味道了。
“我记得我爷爷说过，有一种花，经过浸泡之后，可以起到暂时麻痹嗅觉的作用，不过我从来有没有见过，而且据说种植这种花的人，似乎是个日本人。”
东方野将“日本人”三个字故意咬重了几分，似乎是在给李全传递什么信息一样。
然而这种花的作用并不怎么持久，仅仅只过了几十秒，李全的嗅觉又恢复了正常，他立马又将丝巾放在鼻子边，这次没有拿开，而是紧紧贴着鼻尖。
李全琢磨着刚才东方野的暗示，撇了一眼田十七，发现他似乎对他和东方野的谈话并不感兴趣。
他背靠在池边，手搭在岸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着什么。
李全蹲了下去，东方野朝李全靠了过去，小声说说：“我爷爷说过，种植这种花的人分两种，一是有权有势的男人，二是花街柳巷的女人。”
田十七的老爹老娘，正好符合这两个条件。
李全心里一凛，这事可真不好说，这两类人，似乎都跟这花的作用沾不上边，李全还以为回是什么重工污染企业都用到。
毕竟只有麻痹了员工的嗅觉，才不会对工厂产生的废气毒气而反感，兴许还能起到保护呼吸道肺部什么的作用。
可是东方野说的这两类人，李全怎么想也觉得他们应该用不上才对。
“你爷爷知道的还挺多的！那他知道他们用这些花是为了什么而要麻痹嗅觉吗？”
东方野摇摇头，说：“这个我爷爷就没有跟我明说了，我听说的时候都是快二十年前了，那会儿还小，就算他说了，我估计也记不太清了。”
那倒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会记得这么久远的事情，有些人，甚至连上一刻钟发生的事情，下一刻钟就抛之脑后了。
李全沉着点点头表示理解。
东方野问道：“全哥要是在意，我回头问问我老头子，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李全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往后再说。”
他起身站了起来，东方野有些不解，往常李全如果对什么事情感兴趣，肯定会第一时间弄明白，但是这次他竟然说要往后再说？
但见他这会儿的皱着眉看着田十七，心里多少明白了过来。
李全是在考量，如果这件事查下去，查到田十七的老爹或者老娘，说不定就真的酿就了又一次将他推进深渊的过错。
这可不是李全希望看到的，他听进去了张天凛的话，他不会主动去引导田十七去触及他爹妈的事情，但是也不会阻止，毕竟，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李全现在能做的，就是在保证他作为他的结拜兄弟的同时，能够让他好好的活着，其他的事，李全没那么多心思去管。
“水脏了叫我，我就在外面。”
李全将丝巾踹进了衣兜里，掀着布幔走了出去。
麻姑这时候已经回来了，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凌沉，此时她已经换了一身素白的毛呢，不过由于身上没什么料，穿不出什么效果出来。
李全看了两眼，就将视线移到了唐婉清的身上，然而李全发现，唐婉清这时突然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凌沉看去，好似被勾了魂一样。
她紧紧的攥着手里的蒲扇，一步一步朝着凌沉走去，眼神由最开始的惊讶，到最后转变成了无尽的挑衅。
李全见她那样，心下暗叫不好，刚没来得及去阻止唐婉清，就见她齿贝一张，双眸中带着鄙夷的神色，勾起嘴角说道：
“刚才见你，我倒还没有反应过来，原来你就是他嘴里那个英国小妹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