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可心的孩子满月,安仲阳为他们母子庆贺,一切的仪式都只能从简。安仲阳对可心说:“希望你谅解,名不正言不顺,我也不想给只有我俩给孩子置满月酒。”
可心没有说什么,对于未来会是怎样,她也感到迷茫。如今,她和儿子都落在安仲阳手里,他们母子更是难以逃脱他的掌控。而且安仲阳把他们母子安排在外面居住,他跟着他们母子住在外面,也不再回宜园了。
“可心,你就不愿意嫁给我吗?”安仲阳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道,“让我当孩子名正言顺的父亲,将来我所有财产,都留给这个孩子,这不是很好吗?”
“安董,这个孩子姓朱,不是姓安。我只希望我的孩子健健康康成长,其他并不重要。”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会勉强你。”安仲阳只能这样说。
可心在外面居住一段时间,安仲阳才让人在屋里弄了个电视。可心很高兴,这个电视,是她了解外面唯一的媒介。
她抱着儿子坐在电视机前,无意间看到朱颜集团股票呈上涨趋势。可心惊喜万分,心想莫非朱皓早已清醒过来,重新执掌朱颜集团?要不,朱颜集团的股指怎么会企稳向好?一连几天,可心都坐在电视机前,时刻关注朱颜集团的股票涨势。
突然,她看到一条震惊她的新闻。新闻报告,省委相关部门正介入天元集团经济犯罪的调查,并对天元集团董事长安仲阳进行指控,指控他在经营天元集团时,有贿赂、走私、逃税等犯罪行为。
可心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就在这时,她听到安仲阳路虎轿车的声音,可心急忙将电视机关掉,她不能让安仲阳看到她在看的新闻。
安仲阳走了进来,他的头发、衣服和皮鞋还是像以前那般光洁,只是,他眉眼间隐藏的疲倦,却逃不过她的双眼。
“你来了。”可心轻轻说着,心中忍不住猜想,安仲阳现在火烧眉头,已经快自身难保了。如果将来法院需要她出庭作证,指控安仲阳的罪行,她也会去的。她觉得自己就像个间谍,一直潜伏在他身边,要看到他树倒猢狲散为止。
安仲阳站在他房间的门口向她招手:“可心,过来!”他的口气不容她抗拒。
可心双腿发软,却还是从沙发上起来,一步步走向他。
安仲阳拉起她柔软的手,放到心口,他的目光充满宠溺,语气却有些哀求:“可心,你能不能代替你姐姐,解开我脖子上的领带?”他将脖子抬高,饱含期待地等着可心。
可心直接答道:“你去板楼找她。”
安仲阳苦笑说:“可心,你们姐妹都喜欢给我泼冷水。你知道吗?在我人生最幸福的那段日子,我一回家,可人就准备好可口的饭菜,还替我换衣服。那时候,我有一种错觉,以为她真的能忘记安家对她的伤害,与我天长地久地厮守。”
“你应该理解我姐姐,如果你处在她那样的位置,你会怎么做?”可心为可人辩护,“她也很痛苦。”
“别再谈起她。”安仲阳不耐烦地打断可心,他将领带解下来,挂在衣架上,直截了当地说,“今晚,只属于我们两个人。”他趁可心不备,迅速将她抱起来,丢在床上。而后,他的双腿盘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箍在床上。
“安董……”可心想要大喊。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清亮又急促的哭声,让安仲阳猛然一惊,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以前,他与可人在床上折腾时,每当听到儿子的哭声,安仲阳总是能克制住欲望,让老婆下床理会儿子。甚至,在可人不情愿时,他便自己下床抱起儿子,细心地哄着。那时候的安仲阳,认为可人或许有一天会离开他,但儿子却永远都会陪伴他,儿子是他安家的希望,也是他未来的梦想,他会耗尽心血栽培他,把对可人的爱都给他。哪知,天意弄人,他最不愿失去的,却偏偏失去。
“安董,宇明哭了,我要去抱他!”可心在安仲阳愣住的那一刻,将他推开,从床上爬起来,跑向她的房间,将儿子抱在手里哄着。
安仲阳站在可心房间的门口,望着她慈爱地哄着手上的孩子。她身上洋溢着母性光辉,让她本来纤弱的身影,变得高大起来。安仲阳禁不住想到,可人是不是曾经也像可心一样,真心实意地宠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可人不愿意让他看到而已,所以他一直误会,可人不爱儿子,她像恨他一样恨着儿子。
隔天,安仲阳又来看望可心,这次,他的脸色并没有昨天的好,他也没有像昨天一样对她不敬。他目光有些疏离,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可心,我听说静安寺是个祈福的好地方,宇明满月了,我有些未了的心愿,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祈福?”
可心望着怀里的孩子,一口答应他:“好啊,咱们什么时候去?”
“后天吧,我开车来接你。”安仲阳说完后,便离开了。今天他所有表现都很奇怪,但是可心无法说出他到底奇怪在哪里。
两天后,安仲阳开车来接可心,他让可心把宇明先带回宜园,交给他信任的佣人照顾。“可心,今天天气不好,路途又遥远,带着孩子去不方便,反正我们很快回来,就把宇明交给李妈带着。”
可心想起李妈是服侍她姐姐的佣人,忠诚老实,安仲阳对她很是器重,便也放下心。
一路上,安仲阳不停地与可心说话,还将所有讲话的重心都放在朱宇明身上:“可心,虽然宇明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他也算是我的外甥。以后,我会尽力将他培养成才。”
“谢谢你,但是宇明的事,不需要你费心,我相信我有能力将他养大成人。”可心满怀信心地说着。
到了静安寺,安仲阳与可心并肩跪在大雄宝殿里拜佛。他们两人双手合十,在佛祖面前虔诚地跪拜。
“佛祖在上,弟子一身罪孽,今天才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弟子余生别无所求,只求佛祖庇佑我所爱的女人,她好好地活下去!”安仲阳缓缓地念道。
可心听到他的念词,不由得侧过头去看他。这就是所谓的现世报吗?世人都羡慕安仲阳,他拥有普通人穷尽一生也无法得到的名利富贵,但世人却不知他也会有痛苦,这种痛苦是他用多少钱财都无法填平的深渊。世人都想要过安仲阳衣食无忧、金玉满堂的生活,却不知他其实在为别人而活,为他所爱的女人而活。
可心忽然对安仲阳充满了同情,之后,她在心里默默祈求着:“佛祖在上,弟子求你庇佑宇明健康成长,并且保佑宇明的父亲朱皓别再有任何灾难,希望我和他有重逢的一天。”可心顿了顿,又继续祈求道,“还请佛祖保佑我的姐姐,她能重见天日,无忧无虑过着每一天。”
可心与安仲阳在寺庙外的空地上行走,可心瞧了瞧安仲阳,问:“安董,你现在信佛了吗?”
安仲阳点点头:“是啊,我以前不相信,现在是信了。”
可心跟随安仲阳,不知不觉间来到一条吊桥前。吊桥长一百多米,静安寺位于深山野林,地势陡峭,所以吊桥下河水湍急,如果人不小心掉下去,便会被河水吞没。
一位穿着袈裟的师父泰然地从吊桥那边走了过来,看到他们,问:“两位施主要过去吊桥那边吗?”
安仲阳眺望吊桥那边的山路,问:“那里也有寺庙礼佛吗?”
“嗯,那边的寺庙有座千手观音的神像,很多人都去观音像前求签,两位施主也可以去试一试。”穿着袈裟的师父看着可心,又说,“女施主,你过吊桥时要小心点。”
“多谢师父提醒,我会的!”可心先走向吊桥,在她迈出第一步时,心里莫名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如果在平日,安仲阳一定会对她千叮万嘱,不轻易让她涉险。更甚,他会在前面带领她,绝不会走在他后面。但此时的他,表现却极为淡漠,他在她背后说:“可心,我在后面护着你!”
可心点了点头,两人就这样一直默不吭声地走着。走到吊桥中间,水势更急,可心感到河水微微打湿了她的裤袜,凉意从脚底冒起来。而更令她不安的是,背后似乎阴风阵阵。
可心低下头,正要看鞋子被溅湿的程度。忽然,有人在背后用力推了她一把。别说吊桥晃动,可心重心不稳,就算在平地上,被人这么用力一推,也一定会跌倒。可心心想,坏了,今日她在劫难逃,竟要掉到河底。
就在可心本以为非死不可的瞬间,又有个人紧紧拉住她。可心吓得花容失色,抬起头时,看见安仲阳双手正拉着她的胳膊。他的身边没有其他人,说明刚才拉她的人是他,推她的人也是他。
可心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万万没料到,安仲阳对她竟动了杀机。难怪一路来,他都在谈论可心的儿子,像在交代她的后事一样。原来静安寺这一趟,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在这吊桥上杀人,可以说神不知鬼不觉。而安仲阳为什么要杀她?是不是表明他已经走投无路,作为揭露他犯罪事实的重要证人,安仲阳不得不对可心动了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