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说我会未卜先知你信不信?
我这当然不是空口无凭。
还不信?且听我道来。
华阳小区,301室门前。我已然算到三秒后会冲出一女人喋喋不休的大吼大叫。
犹豫片刻,我伸手握住门把手。
“3~~2~~1~”
大门被打开,里面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高亢的女高音瞬间响起。
“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回家啊!我今天又看到你在小区里跟一群大爷在下棋,你说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你一个二十……二十……!你今年二十几了?”
我说:“二十二!”
老妈继续吼:“对,你都是二十二岁的大小伙子了,你跟那些七八十岁的大爷有啥好玩的?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就是不学好,也不看看咱们对门老李家儿子小伟多争气,在网上随随便便就忽悠一群儿媳妇回家了,那是一个一个的换啊!你说你就不能给你妈也带一个回家?也别说一群一群的带了,你就是带半个也行啊……”
我妈正说的嗨皮,楼道里的电梯门忽然打开。我们家对门老李家儿子李伟正带着他女朋友,面部抽搐的站在电梯里。
我妈见到李伟,冲他尴尬的笑了笑。
李伟有些僵硬的走出电梯,木讷的叫了一声:“阿……阿姨!”
就在李伟走到我妈身旁时,我妈一把拽过李伟,小声说:“又换啦?”说着还非常满意的瞟瞟李伟的女友,语重心长继续小声说:“小伟啊!心要收收了啊,我瞅这闺女就比昨个那好,你看看昨天那个屁股多小。不好生养的,还是你今天带回来的好,长的又水灵。阿姨拍胸脯的向你保证,你要是娶了她,一准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李伟嘴角不住的抽搐起来:“昨天那是我表妹!”
我妈拍拍李伟的肩膀,坏笑说:“嗯,表妹,表妹,阿姨懂得!懂得!”
我妈说话声音虽小,但那也是相对的。我只见李伟女友何丽的脸,先是红了一下,接着俏脸微蹦。心想完了,何丽这是当真了。我妈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昨个来的真是李伟的表妹,而且李伟也没那么多女友,从始至终就何丽一个,只是何丽这化妆技术好啊,前些天画的是职业妆,今天画了个淑女妆。这不,我妈又没认出来,老以为人李伟多大多大本事来着。
再看何丽一眼,妈呀!顿时我是额头汗下啊!何丽这会儿脸色铁青,就跟葡萄似得。黢黑黢黑!我我郁闷啊!李伟这倒霉孩子这辈子是注定要栽我妈手上了。
不过,俗话说宁修十座桥,不拆一座庙。要是这对苦命鸳鸯被我妈给撮合没了,你说这找谁说理去?
当下,我一把抓住李伟,硬生生的从我妈手里拽了过来。另一只手抓住何丽将两人拽到302门前。
借着两人身体挡住我妈的视线,我快速的从兜里掏出一瓶香水塞到何丽手里,陪着笑小声说(此小声非彼小声):“见谅,见谅!回头给你解释,这瓶香奈女就当赔罪的了。”
何丽看了一眼手上的小瓶子,显然是没听过,疑惑的重复了一遍:“香奈女?”
“额~法国货,新款刚上市的。回屋研究,回屋研究。”我嘴上虽然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可一点没减,双手直推两人后背,催他们回家。
目送两人进屋关上门后,我这才长长输了口气。偷偷瞟了一眼我妈,只见她还一脸迷恋的盯着302室的大门看,双眼像是陷进去般。
我心里苦笑!我跟李伟是穿一个开裆裤长大的。小时候就是邻居。那会我们还都住农村。这倒霉孩子从小就没少受我妈迫害,记得有一次考试,我考了20分。李伟考了58分,本来说好回家一起撒谎来着。谁知道我一个不小心就大意失荆州了,本被我藏在犄角旮旯的试卷愣是没逃过我妈的法眼。后来我妈老拿这说事,天天念叨说:“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那才是考100分的人,你这小兔崽子学习不见你用功,尽会歪门邪道,不走正路。”
对于这事吧!本来李伟家老头也没在意。后来天天听我妈念叨,这越听心里越毛造,老觉得我妈这是指桑骂槐来着。然后就……一哄二骗三恐吓的炸出了李伟的真话。那次把老李叔气的,拿着锄头柄罩着李伟脑门就去了,要不是李家那老太君拉的快,估计这会李伟的坟头草都有三丈高了。后来老李叔放下锄头换了一个笤帚。额~不说了,反正现场惨不忍睹就是了。
过了几年,我们那拆迁。李伟这小子心里暗喜,心想这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没成想,分配房子时一波十三折,于是乎,这倒霉孩子又和我做了邻居。这下好,两家更近了,直接成对门了。
收回思绪,我偷偷瞅了老妈一眼,只见她深深看了一会对面的门,慨叹一声。一手掐腰,提气于丹田之中,气势磅礴而起,围裙下摆无风自然激荡。
我一见这动作眼熟!忙不迭的就把老妈往屋里拽:“哎!老佛爷!您再憋会儿,咱回屋接着骂。”
回到家里,关上门。我瞬间换了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老神在在的往沙发里一靠。要知道咱也是看过金庸老先生的书的,神雕侠侣里面到最后不是有段扫地僧教张君宝功夫的一段。哎~没错!我也学会了。书上说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所以这会儿我也懒得再挪地方,任由老妈的唾沫星子劈头盖脸的飞过来。
不得不说,这还是真刺激。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我就跟没打伞现在暴雨里似得。一边用手抹着脸上的高蛋白质,一边努力睁开眼,想看看老妈渴不渴。
不料,眼角余光扫到面前茶几上有一张纸,处于好奇,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某公司的录取通知书,顿时我又无语了…!这到底是哪家公司这么古色古香,现在都是手机人手好几个的年代了,居然还用纸面通知。不等老妈骂完我打断道:“妈,您不是立志要成为21世纪的雀后吗?”
老妈一愣:“是啊!怎么……?”
“那这录取通知单是?”
“哦,还不是因为你个小兔崽子,成天吊儿郎当,无所事事的。你说你没事上上网、打打游戏、聊聊天也行呐!你说你这年纪谁不上网玩?你倒好,成天跟一群老头混在一起。今儿跟张大爷下下棋,明儿跟王大爷学种花逗鸟,隔三差五的还跑去陪赵老头喝喝茶……”
我又用手抹了一把脸,扬了扬手里的录取通知单:“哎~妈,妈,扯远了。你还没说这个呢!”
老妈一脸得意,兴灾乐祸的说:“那是给你找的工作,你被录取了。后天开始上班,叫你这小兔崽子没事在溜达。尽跟一群老头在一起,你都人未老,志先衰了。这要不抓紧给你整过来,我们老王家还不绝后了……”
我无语啊!怎么又开始了?我急忙岔开话题:“哎~妈,最近手气怎么样啊?”
见我提到麻将,老妈顿时来了劲:“手气就那样,不过奇怪的是我前几天刚研究出的一招好像失效了?”
“怎么了?”
“本来吧,我借上厕所为由,都能偷偷看到你李婶家牌,可最近吧!我一说上厕所他们三个全把牌扣起来了,哎~你说是不是我起身的方向不对啊?以前我每次都是从右手起身的。对了!一会晚上去玩的时候换成左手起身试试。”
我无语…!跑厨房里接了两杯水。
回来后见我妈还在纠结左还是右,我说:“妈,根本不关左右的事好吧!你看看电视上的那些人,多学学人家是怎么摸5张牌,打5张牌的。”
谁知老妈忽然面色一正,义正言辞的说:“那不是耍赖吗?我说你这小兔崽子,怎么净是歪脑筋。”
我……再次无语…,怎么这是?他姥姥的这地球还能不能待人了还?我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偷看别人牌就不是耍赖了?”
老妈大吼:“你说什么!”
我陪着笑,打哈哈说:“呵呵~没什么,没什么。我去洗澡,老佛爷您慢慢琢磨。某相信再有三天,您一定能大杀四方,打的李婶他们不要不要的。”
老妈提脚就朝着我屁股上踢过来,无奈我已经起身运动开身子,老妈一脚踢空笑骂:“小兔崽子,敢拿你妈开涮了。”
吃过晚饭,天色依旧大亮,因为是夏天,昼长夜短,所以六点钟小区楼下还有很多大爷大妈拿着芭蕉扇在纳凉。而我妈这类年龄的基本都在棋牌室。
简单收拾一番。我一路小跑跑的到小区楼下溜达,东瞅瞅西瞧瞧。
只见张大爷怀里夹了个自制的木板象棋盘,手里拎着棋子,笑呵呵的冲我招招手:“小王,走,杀两盘去。”
我微笑:“呦,张大爷。您就放过小的一马吧。这大热的天我刚洗过澡。回头再被您杀得浑身冒汗还得重洗,改天我再向您讨教几招。”
听我说完,张大爷那个乐啊!一个不小心将嘴里的假牙喷了出来,一边弯着腰捡牙齿,一边露着风呵呵说:“凑(就)你小子会说哈(话)”
我陪着笑,没说什么了。
其实呀!这跟大爷打交道吧那是技术活。就拿张大爷举例,要说张大爷的棋计,那他就是一臭棋篓子,我呢!却又不能总是赢,你说我要是一连三盘都杀的这厮个片甲不留,回头再给他杀出个脑淤血,我可不得吃官司嘛!完事我还老是要让着他,却又不能叫他太得意,因为我听说太兴奋也会死人的。你说这本来玩的好好的,完事,“咔”一下我给人玩没了,你说这找谁说理去?
张大爷走后,我也没什么事,就待着楼下来回折腾。突然看见李伟一路跟着何丽屁股后面左右打转,而何丽则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架势,时不时还甩开李伟拉她衣服的手。
一看这情形,我立马就明白过来。一连小跑迎了上去,李伟一见我来了,气急败坏的吼道:“王~八~蛋~!我正找你呢!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你快给我证明,昨儿那真是我表妹。”
我没理他,看向何丽说:“不信啊?”
何丽白了我一眼:“你们两个一个鼻孔出气,当我白痴吗?”
“哎~消消气。不信你明天换身裙子,画个成熟妆然后跟李伟再去我家门口待着,等我妈出来了你就信了。”
何丽不解的望着我问:“什么意思?”
我说:“明个我妈一准又不认识你了,她还得拉着李伟说同样的话,其实我妈这人基本不记脸的。她天天说换一个换一个的,其实说的都是你,只要你换个妆她就会不认识你了。”
何丽半信半疑的说:“真的?”
我陪着笑说:“哎呦!嫂子。我见你平常挺聪明伶俐的,这会儿怎么糊涂了?”
何丽又白了我一眼,但我知道是没什么大事了,因为我看见何丽这会儿是憋着笑,想来是故意蔫坏,想急急李伟。
我摇头苦笑,看着李伟像个跟屁虫一般跟着何丽离开,不禁慨叹:“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