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倩云趴在茶几上描画,那副认真可爱的俏模样,让郑思浩看着心里痒痒的,他悄悄地走到她身后,咳咳了两声,“原来你在这儿呀,这牡丹描得不错呀?很喜庆。倩云,要过节了吗?”
“是要过节呀!”林倩云头都不抬一下。
“是什么节啊?快告诉我!”
“会告诉你的,不过现在不行,晚上才能告诉你。”
“怎么了,今天心情不错。”
“对,特殊的日记,到了晚上,你就认不出我来了。”
“那你说呀!”郑思浩笑笑,心想,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有事,也不算事。”林倩云忽地抬头,朝郑思浩嫣然一笑。
爸爸妈妈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她就会跟爸爸妈妈一起回自己的家,离开的时候,她要把这幅牡丹图送给郑思浩作纪念。郑思浩准会吓一大跳的,她想。
林倩云的话让郑思浩摸不着头脑,不过,只要林倩云开心就什么都无所谓了,“算了,我走了。”
“哎!”在郑思浩移步之际,林倩云却一把拉住他,眼神恋恋不舍的,“早点回来。”
“不行!”郑思浩故意道。
“就算为了我。”林倩云撒起娇来,“好嘛?”
“那你先告诉我,你弄这些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
“会告诉你的,你耐心点不行吗?”
“哎,好了,我走了,再见!”郑思浩无奈地摇摇头,无奈地笑笑,转身离开。
***
范若芙最终受不了强烈的良心谴责,她请求两个女儿报案。
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衡舒瑶终于拨通了警局电话。
“喂!”
“喂,警长,我是衡舒瑶医生。”
“你好啊,衡舒瑶医生,怎么了?”
“警长,我叔叔衡迪森是无辜的。”
“可是法院都已经判了。”
“看来必须得改判了,因为,是我妈妈干的。”
“什么?”
“是的,她已经承认了,而且,作案凶器,是一个锒头,就在我的手里。”
“她人在哪儿?”
“她在家。”
“我们马上到,来人,马上备车。”
***
范若芙被警察带走了,姐妹俩互相依靠在沙发上哭得有气无力。
“为什么让我们家赶上了,姐姐,我们家为什么这么不幸呢?”衡舒瑶无力地靠在姐姐的肩头。
“舒瑶,别哭了,别哭了,不是还有我吗?”舒琳更难过,可她是姐姐,她必须装得比妹妹坚强。
“妈妈为什么要杀人呢,而且一个接一个的,这都是我引起的。”衡舒瑶只是自责。
“不要这样想,明白吗?”
“姐姐,开始我还怀疑,她是衡迪森叔叔的同谋,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是凶手。”
“衡迪森叔叔,他真的好可怜!”
“姐姐,我们也可怜哪,这个家从此就破碎了。”衡舒瑶泪眼模糊地看着家中一切,她仿佛看到,这个家里、这个她们居住地房子正在轰然倒塌。
“舒瑶,听着,一定要坚强的面对,我们还要活下去,应该高兴的是,妈妈她,对我们是真心的,所有的事情她都说了,她本来可以继续对我们隐瞒,可她毕竟没有。她好像也在备受良心的煎熬。”
“可她就是没想过,我们会怎么样,一点儿也没有。”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让这一切都翻过去吧。”
***
“好好,就停这儿吧。”
林朝海及潘彩凤来到上海,马不停蹄乘坐出租车赶到郑思浩居住的小区。天知道,他们想见到女儿的心情有多么的迫切。
“你还记得我们有多久没见到女儿了?”林朝海与潘彩凤朝小区里走去,边走边说。
“见了面以后,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马上就要见到女儿了,潘彩凤心情好激动。
“她一见到你还不扑上来呀,哈哈。”林朝海心情的激动不亚于潘彩凤。
按照林倩云提供的地址,夫妇俩顺利找到了郑思浩居住的单元楼,刚到楼道口,王佩兰正从楼道里出来。
看到林朝海及潘彩凤,王佩兰愣住了,既惊且慌。
“你,是亲家!”潘彩凤激动得差点没像个小孩似的跳起来。
“呃,是,是你们哪,怎么上来了都不,不事先打个招呼呀?”王佩兰吱吱唔唔的,“进来,快进来吧,到屋里坐坐。”
王佩兰本欲不邀请,可人都到家门口了,不请进屋里,脸面上说不过去。
“倩云在这儿,你怎么不早说呀?”潘彩凤语带责备。
“倩云?倩云在这儿?谁跟你们说的?”王佩兰好生奇怪。
“林倩云说的呀,她写了封信,”潘彩凤在楼梯口止住了脚步。大家都跟着她停下来。
潘彩凤扭过头接着对丈夫林朝海说,“你把信给她看。”
“喔,”林朝海连忙从提包里取出信递给王佩兰。
王佩兰接过信从头至尾过目了一遍,她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除了那个假林倩云还会有谁?于是道,“我看,是那个倒霉鬼写的。”
“倒霉鬼?”林朝海不解地看看王佩兰,又看看妻子潘彩凤。
“哪个倒霉鬼?你说的是谁呀?”潘彩凤也莫名其妙的。
王佩兰轻轻叹了口气,半晌才道,“都实话跟你们说了吧,郑思浩以为她是林倩云,就带回来了。这个女孩,她患了失忆症,她记不起自己叫什么名字,从哪儿来,大家都叫她林倩云,她以为自己就是林倩云了。”
“那林倩云人呢?”潘彩凤顿时蔫了一半。
“呃。”林朝海亦随声附和道。
“我们不知道。”王佩兰也很难过。
林朝海“啊?”的一声。
“思浩犯了一个错误,结果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对你们,我深感歉意,可是,我们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林倩云。”王佩兰说。
“我们满以为能见着自己的女儿,可现在我们都已经绝望了。”潘彩凤难掩心头的沮丧,“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别提有多高兴了,就这样空手而归,说实话,我们真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空手也得走啊,留在这儿有什么用呢,心里只会更难受。”林朝海轻轻摇晃着潘彩凤的手肘,“我们走吧。”
“不,不,亲家,别这样说,大老远的来了,挺累的,快进去吧,住几天再说。”王佩兰挺过意不去的。
“不用了,林倩云的爸爸说的对,我们不住了,走吧,这就走。”潘彩凤与丈夫一起调头,往回头路走去。
“好,再见了。”林朝海说。
***
小江正在单元楼附近那儿玩耍,这小家伙,早就瞧见了林朝海、潘彩凤夫妇与王佩兰在楼道口那里说话,这会儿,看到林朝海与潘彩凤夫妇离开单元楼,他拨腿就朝不远处的林倩云跑去,“阿姨,你爸爸妈妈来了。”
“真的?”林倩云兴奋地从草地上站起来。
“可他们又走了。”小江道。
“去哪儿了?”林倩云急道。
“不知道,刚刚走。”
林倩云二话不说,拨腿就往家里赶去,快到单元楼时,正好又撞上正要外出的王佩兰,林倩云劈口就问,“妈妈,我爸爸妈妈呢?”
“呃……”王佩兰正不知该回答是好,林倩云抬头间,穿过王佩兰的肩头,正好看到两个老人拖着行李箱并肩在前面道路上,她拨腿就追赶而去。
“倩云!”王佩兰想阻止她已不能。
林倩云有多快就跑多快,她一边狂追在两位老人身后,一边大声叫喊着,“妈妈!妈妈!”
两位老人都听到了,不用猜,他们也知道,追在后面的女孩是谁。潘彩凤想停下来,转念想想毕竟不是自己的女儿,狠狠心又继续往前赶路。
眼见两位老人停下来,结果又走了,林倩云喊声变得凄切起来,“妈妈,妈妈不要走!妈妈,不要走!妈妈!”
“妈妈,不要走,妈妈!”林倩云使上最后的力气,三步并作两步追赶上来,一把抓住潘彩凤的手臂,“妈妈!”
潘彩凤难过地低下头,却不忍心回头看一眼林倩云。
“妈妈,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到底怎么了?你们都不愿意看我一眼?我盼了你们很长时间了,过去的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可你们应该记得起来呀,我是林倩云,林倩云,你们不看我一眼就要走吗?为什么?”林倩云泪眼婆娑地一下扑到潘彩凤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林倩云哭声凄切,潘彩凤也忍不住动情了,她把林倩云撑开来,伸手摸着林倩云楚楚可怜的脸,柔声道,“可怜的孩子。”
听到潘彩凤说话了,林倩云还以为真的找到爸爸妈妈,她梨花带雨般露出开心幸福的笑容。
然而,她的幸福延续不到两秒钟,只听潘彩凤声音无比哀伤的说道,“我们不认识你呀,你不是我们的林倩云,你不是我们的女儿呀!”
林朝海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掉泪了,“彩凤,别说了,走吧,我们走吧,来,走吧。”
林倩云整个人都傻住了,眼睁睁地看着林朝海拉起潘彩凤的手一步步走远。她愣在原地,脑海里只是反反复复的回旋着潘彩凤刚才的话,“可怜的孩子,我们不认识你呀,你不是我们的林倩云,你不是我们的女儿呀!”
***
满以为找到了自己的父母亲,然而,事情完全不是她自己想的那样,这个打击对林倩云实在太大了,她仿佛失去了知觉,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单元楼下的。
王佩兰一直站在单元楼下,远远地看着林倩云,见到她面无血色,行尸走肉般回来,王佩兰心想大事不妙,急忙迎上去,“倩云,孩子,你听我说。”
可是林倩云看都不看王佩兰一眼,拨腿就往楼上冲去,径直跑回家里,在里面把门关上。
王佩兰紧追回来,在门外拼命拍打着门口,“倩云,孩子,倩云,把门打开!把门打开!孩子,你听我说。”
林倩云虚弱无力地靠在门上,听到王佩兰在外面声嘶力竭的叫喊,她就是不为所动,她甚至连哭都不会了。
“把门开门,倩云,傻孩子,你千万别犯傻呀。孩子,快把门打开!”王佩兰最担心的就是林倩云把她自己锁在屋内,一时想不开,干出什么傻事来,或者一时又犯病了,那可如何是好?正急得团团转时,一邻居走过来,好言相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哦,你能不能帮个忙。”见了邻居,王佩兰如遇救星。
“说吧。”
“麻烦帮我给思浩打个电话,叫他马上回来。”
“好的,没问题。”邻居说着掏出自己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