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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大婚之日

申月初,凤临京都一夜之间大街小巷里全都挂满了大红灯笼,红毯铺地从京都南朝阳门一路铺到天子脚下。

市井街道处处可闻议论之声,多数都是称盛月娇好福气,被睿王爷挑中做了睿王王妃,语气之中无不是对睿王爷娶了她的惋惜之意,至于惋惜什么,众人不用明言已是深知。

高檐红灯,悬挂中空,紫檀木牌匾上笔走龙蛇气势如虹的提着‘丞相府’三个大字。

此时的相府门外门庭若市,男女老幼脸上带笑却都是看热闹的,不过人虽然多,却并不吵杂,府门口恭恭敬敬的站着八名穿着崭新青衣的小厮,头顶上大红灯笼上覆着一个更为红艳的喜字。

与门外门庭若市却稳静的气氛相比,门内来来往往不时从各处传来的惊呼之声却是让气氛紧张了许多。

曲廊蜿蜒,处处挂着喜庆的红色缎布,就连假山上也被贴上一个喜字,相府管家韩伯站在院子中间如同陀螺一般转个不停,晨间气温偏冷,他的脑袋上却冒出了一头的冷汗。

“小姐!”相府最西侧的一处庭院内,香云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敲响了盛月娇的房门。

门应声而开,来人看了香云一眼才大开了门让她进来,香云小碎步来到内室,将手中白粥放在内室的桌子上,听得门吱的一声响动,已知道给自己开门的那个嬷嬷离开了。

“小姐,我准备了你喜欢吃的粥,你先垫一……”端着粥碗抬起头来,一眼就对上了一双静若寒潭幽深古立的眼眸,香云无意识的张大了嘴巴看着面前端坐的盛月娇。

白绸内衫,外罩是大红色胸背云龙纹坠珠的鞠衣,金线纹绣福字祥鹤的褙子,以及织金云霞龙纹的霞帔,腰间束大带,上敷玉革带,中间一颗龙眼大的明珠让人挪不开眼来。三千乌黑发丝梳的极顺,在头顶弯出一个髻,只插了一根步摇固定,随着盛月娇转头的空间,黄金步摇上展翅欲飞的凤凰一晃一晃,好似当真要飞走一般。

“口水!”红艳艳的嘴唇轻启,盛月娇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香云的耳中,让她下意识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啊!小姐,你好美啊!”平日里盛月娇从不过多的修饰自己,最多也就是从素白衣衫换成淡色的映点梅花,哪里穿过这般艳红的衣物。

而此时的盛月娇脸上上了脂粉,显的白了许多,眉眼精心的勾画了一番,更显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清透如水,漾溢着点点星光。只是一个挑眉的动作,那清透的眼眸却瞬间变的魅惑了起来。

“嗯。”或许是今日的气氛容易让人内心有所变化,只闻这一声香云立刻察觉到了自家小姐语气中的柔软之意。

“不准备把粥给我么?”只是温柔了一瞬,声音立刻又恢复了平淡冷清,香云这才惊觉自己刚才是要把粥端给她喝的,于是赶忙将手中的碗送了过去。

一如往常,盛月娇一点一点喝掉碗里的粥,才将空了的碗递还到她的手上,在香云收了空碗刚要起身离开的时候,盛月娇却突然叫住了她,“香云。”

“小姐,还有什么事么?”香云转过头来看着垂首而坐的盛月娇问道,心却因一刻的静谧而略显跳的急躁了些,说不清楚为什么,她只是感觉今天的小姐有些不同。

“若选择离开,就去找睿王爷。”盛月娇依旧低着头,并没有去看香云的表情,可是一如往常信任的目光落在身上时,这一刻盛月娇却是有点咬着牙让自己硬生生的开口。

“啊?”许是太过惊讶,香云啊的这一声声调有些变化,从低硬生生的拐到高处去,也将两人之间一时的静默打破,心跟着那一声骤然一缩。

“小姐,吉时已到!”门外恭敬的三声门响后,苏嬷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主仆二人之间的谈话。

“进来吧!”盛月娇未再给香云思考的时间,开口让苏嬷嬷进来,本就站在角落里的香云被几个同时挤进来的嬷嬷挤到了房间的最里面,而她只能看到盛月娇的上半张侧脸,珠帘垂落亦将那半张脸遮住。

被人簇拥着一阵收拾,待到人去楼空时盛月娇才重又抬起头来看着镜中的自己,即便是平日里看惯了的一张脸,此时却突然觉得陌生了许多,身上的凤冠霞帔很重,头上的更重,练武之身却依旧觉得若是一动,脖颈定要折了,所以她只能端坐的笔直。

与这张脸极为不相称的修长手中握着一物,温润清凉凝脂玉炔,镂空刻着的精细凤凰,却是轩辕云霄送与她的那块玉炔。

即便平日里极喜欢黑夜静思时的静默,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周围一切都是躁动的,盛月娇可以听到苏嬷嬷在外正交代香云一会要做的事情,以及前院平日温和此时却扯着嗓子在吼的韩伯的声音。而她的身边却如同凝固的胶质,她被困身其中,不能动弹分毫。

今日是大喜之日,是她和轩辕云霄大喜的日子,本不得相见的两人却还是在昨夜月下相会,而轩辕云霄丝毫不觉封了守在她身边的苏嬷嬷的穴道有不对之处,转而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果然养胖了许多啊!”

“是么!大婚前三日新郎和新娘不得相见,否则……”盛月娇淡淡开口应声,只是话还未曾说完,就被一双手臂紧紧的箍住了腰肢送到了一个起伏剧烈的胸怀之中。

“我忍不住……想来看看你。”清冷而略微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一向冷淡的气息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琼花裹着一颗悸动的心传入了她的耳鼓,让她的心也随之悸动着。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直到轩辕云霄离开,躺在床上眼神依旧清明的盛月娇在他离开之时抓住了他紫色的华服下摆,动作孩子气的让盛月娇都不禁一愣。

“怎么了?”果然这个动作也让轩辕云霄一愣,随即语气越发的温柔。

“明日……祭祀过后,让花轿绕城而行吧。”

紧了紧手中的玉炔,硬质的玉炔咯的她手心有细微的疼痛,眼前还依稀可见那双深邃凤眸中倒影着她的脸,良久那英俊的脸庞展颜一笑,弯了眉眼开口道‘好!’

耳旁隐隐传来唢呐之声,紧接着房门被敲响,香云连同苏嬷嬷等人一拥而入,头上盖头遮住了视线,只能透过盖头边缘看到自己一双脚,跟着身边人的牵引来到吵杂的前厅。

因睿王爷娶亲而万人空巷的京都之地,一处废弃的宅院冷清的让人心也跟着冰寒,黑色遮布下的一双眼睛,锐利如鹰,同样全身包裹着黑色是男人不八不丁的脚步站在废弃宅院最为阴暗冰冷的角落,目光在掠向某处时,那锐利如鹰般的眼睛里突然多了一丝的惧意。

他看着的人此时正安睡在软榻之上,他身穿白色长袖宽袍,一头紫色长发蓉蓉散落在身体的四周,左手支着头,细长眼脸闭着,好似真的在安睡一般。可从他放置在身侧的不断敲击着的右手看来,他并没有真的睡着。

有黑色细丝在他如玉的脸庞上一闪而过,速度快的根本让人看不清那是什么,放置在软榻旁的一个玉壶突然间‘啪’的一声碎了,声音不大,随着一阵酒香飘来才知他那玉壶中装的竟是酒水,而此时那泼洒的酒水中却多了一样东西,细小青色如针一样的树叶。

再看他身边,才发现他周身那黑色的细丝并不止一两个,而是密密麻麻的连成了一个圈,围绕着他在不停的转动着。

“怎么样?”精细眼脸未曾睁开,紫发男子开口问道,声音悦耳平淡。

但即便离他甚远的那黑衣人却依旧打了个寒颤,然后立刻跪翻在地,“回禀主上,我们的人已经安排妥当。”

“嗯?”细长眼脸微微开阖,带动他那浓长的睫羽也跟着颤动,投注在眼脸下的阴影也忽长忽短。并不甚明亮的光线投注在他的眼中,让那从细小缝隙中透射出的紫色光芒蓦然大盛。

黑衣人全身动弹不得的看着那人下了床榻,白皙的脚掌踏着积落的灰褐色落叶一步一步来到自己的面前,“这次任务不会失败吧!像上次那样,还要本门主给你找个替死鬼么?”

紫幽冥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密密实实的将他全身都裹了起来,胸口很沉,透不过起来,随着他话说到最后,脸上裸露出来的皮肤都已经能感觉到一阵细小的针扎似的疼痛。

不同于受伤的疼,那细小的疼痛如同一把小刀深入皮肤在他骨头上刮动,那诡异的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当他看到面前近在咫尺的落叶,鼻端闻到腐叶所带来的气息时,才惊觉自己现在人倒在了地上,也能开口说话了。

于是黑衣人赶忙双膝跪地,冲着紫幽冥的方向,“主上放心,他一定逃不过今日的死期。”

“是么?那本门主倒是有些期待。”抬起头来看着一丝丝阳光从白莹如玉的手中透出,握紧手那阳光在手掌间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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