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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我爱的人一直都是她,我从市一中追到宣德,都是因为她。我和她之间一直存在一些误会。后来又发生了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事情;我承认我曾经爱过你,但是那始终没办法让我彻底忘了她。我不想欺骗你,我更不想压抑自己的感情。”说着,他说得更狠了,表情从怅惘惆然转变成严肃凶狠:“我这人天生自私自利,我从不会去体会别人的感受,我只知道,我想要得到的我会不择手段去争取,从小我就这样的性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陈朝阳的狠心,让尹朵儿听到了自己那原本就裂纹满布的玻璃心崩碎之后,碎玻璃散落了一地的清脆的声音;随着这心的崩塌,她的整个身体也彷如失了气力,酥软地瘫坐在了地上。

陈朝阳看着尹朵儿痛哭流涕哀伤的表情,其实他也是承受着锥心的痛,可是,正如他自己说的“我这人天生自私自利,我从不会去体会别人的感受”,他这次铁了心不能心软。

“你不要这样……我……”

“我去你妹的!”

陈朝阳正准备对尹朵儿做最后一次绝情的安慰,话刚开了个头,突然感觉脑袋被某种硬物狠狠砸了一下,愣过神来,伸手一摸后脑勺,将手至于眼前一看,手心鲜血淋漓,这才缓缓感觉天旋地转,迷迷糊糊转过身,看见辛薇拿着一块板砖正对着他的头。

“你个王八蛋!”辛薇气呼呼瞪着陈朝阳,这一板砖下去并没解气,但是见他脑袋在流血,也断不敢再拍第二下。这会儿见陈朝阳满脸疼痛难耐的表情,以及他晃晃悠悠的身子,她开始忐忑起来,在心里想着:“不会出人命吧?”

陈朝阳捂着脑袋,短促呻吟了几声,低着头,晃晃悠悠着离开了。他出了校门上了车,叫司机赶紧上医院。他这会儿庆幸辛薇力气不大,脑袋没给她砸开。

辛薇这一板砖让陈朝阳近日原本就混乱的思维更加的混乱了,甚至可说是混浊,曾经暗恋的女孩对他板砖相向,那个给过他无尽的爱的女孩被他伤得体无完肤,还有那个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爱上的女孩让他开始一无反顾地疯狂,这爱情究竟是个神马东西?

那天尹朵儿就那么瘫坐在操场上足足四个小时。辛薇劝不动她,只好陪同。起先绞尽脑汁安慰她,不见成效,随后扯着嗓子骂她,激她,无果,无奈只好陪着她。想着等下她爸妈打电话过来,她自然会回去,于是自己先打电话回去说在学校上晚自习。实际上她这晚自习趴在操场的草坪里上了,自己做完了作业,又帮尹朵儿把作业做了。愣是觉得奇怪,难道她家里把她给忘了?实际上尹朵儿早就给她妈妈发了短信说在学校上晚自习。辛薇拿了本小说出来看,对尹朵儿说:“好,我陪你到天亮!”尹朵儿没做声,仍是面无表情的发呆。

直到满世界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教学楼这边的灯光全黑了,随后操场的路灯也黑了,天空里全是乌云,没有星光,没有月光。学校的保安大叔举着手电筒照着她们,误以为她们是留宿生,叫她们赶紧回寝室去。尹朵儿这才摇摇晃晃缓缓站起身来。辛薇上去扶着她,她知道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轻声说:“没事的,回家好好睡一觉,你只是有点儿累了!”没想这句不经意的话倒是起到了安慰尹朵儿的作用,尹朵儿点点头,脸上突然展露了笑容,不明含义的笑,被手机屏幕的光亮照出一丝丝阴冷诡异的气息来。她说:“对,我只是有点儿累了,休息会儿,睡一觉就好了,我尹朵儿是打不垮的!”

确实,尹朵儿是打不垮的,她筹谋着一个巨大的计划,在这计划完成之前,她告诉自己绝不能倒下去。

第二天,尹朵儿开始实施她的那个“巨大的计划”,对于其他的一切她都不管不顾。她在微博里留了一句话:“我要去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在那儿静静等待我的幸福来临!”她将书包里的书全部翻出来,装上一些日用品和衣服;那时节正值冬季,一些书包装不下的衣服便用行李箱装着,怕父母发现,头一天晚上便悄悄将其送出了家门寄放在一家水果店里;她在网上银行确认了一下银行卡余额,三万六千余元,这是她平日里零花钱和压岁钱省下来的,这足够一年的开销。她本想给爸妈留张字条儿,想着觉得还是等自己找地儿安顿下来再给家里打电话算了,于是作罢。早晨她装作若无其事吃了早饭背上书包上学去了,实际上是,离家出走。

俗话说:经历过刻骨铭心,才能脱胎换骨。尹朵儿不止脱胎换骨,她还打算“保胎造人”,这个计划巨大得吓煞了一群人。辛薇见尹朵儿没去上课,打她电话也总是不接,于是打电话去她家里问,这下全抖漏了,尹朵儿失踪。尹朵儿他爸原本在同一年轻姑娘在咖啡馆谈情说爱,被妻子三令五申传唤回家,回家后怨怨叨叨说自己在同客户谈生意,怪她妻子一通通电话给黄了。妻子哭着吼着声嘶力竭着说:“你谈十个亿的生意也换不回我闺女,一天到晚生意生意,从来不愿花时间陪我们娘俩,朵朵不见了……全怪你……”一个茶杯扔过去,砸在丈夫的啤酒肚上,被弹在地上,四分五裂。这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多钟了。辛薇打电话去尹朵儿家问情况,回应是,还没回家,如此双方皆确定,朵儿失踪了。

那天晚上尹朵儿她妈妈坐在客厅里等;她爸开着车在学校到家的这段路寻找,随后寻遍了学校的每个角落,然后开着车在学校附近、家附近,接着打电话叫上十来个有车的亲朋好友,将搜索范围扩大至整个城市;折腾了一晚上,没找到尹朵儿,只好报了警。

尹朵儿究竟去了哪儿,没人知道。第二天尹朵儿在QQ空间里转载了一篇有关于怀孕知识的日志,暴露了她离家出走的缘由。一时间宣德几乎沸腾,尹朵儿离家出走养胎去了,孩子无疑是陈朝阳的,那次的情书事件让这对情侣在宣德名声大噪,几乎无人不知。陈朝阳深刻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异样眼光的穿透力和压迫感,感觉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将要被这种锥子般锐利的目光所刺破,又彷如四面八方压过来的是一块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不过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已经完全麻木了。

午饭过后,在操场,罗诚将陈朝阳骂了个狗血淋头: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爸妈一定都是B型血的人吧?不然的话,你怎么会这么2B呢?你不是说谈恋爱只是玩儿么?我说你玩就玩吧,你造人做什么啊?难道你觉得小两口玩着不过瘾,干脆弄个三口之家出来闹腾?你还真是……真是不惜一身剐,也要把女人拖到床上耍!现在好了吧,你摊上大事儿了你!把皮绷紧点儿我跟你说,你等着被剐吧……”

起初陈朝阳默不作声,随罗诚去骂。此时他只想静一静,好好思考这事情发展至今天这样糟乱局面的原因。罗诚的谩骂让他头昏脑胀,最终受不了了,吼了一句:“你有完没完啊!”此后两人扭打起来。罗诚只是同陈朝阳玩笑式的打闹,不料陈朝阳却同罗诚玩命似的拳脚相向,罗诚见陈朝阳认真起来,被吓了一跳,想他现在心情一定极其糟糕,也就识趣地离开了,只是冷冷地警告了他一句:“你最好是想办法把尹朵儿找回来,不然的话,后果我都不敢帮你往下想!”

当学生的好处就是,碰上后果不堪设想的事情,总是会有一群自以为是的长辈们出来帮忙操心。下午,陈朝阳被关在校长室的内屋里。尹朵儿的父母,以及三名警察,还有陈朝阳的叔叔和爸爸都到了学校。他们在校长室来了次会面,陈朝阳被关在校长室的里屋,隔着门隐约听到屋外,校长室的待客厅里的谈话,貌似没有争吵,他们商量得更多的是如何找到尹朵儿;而陈朝阳他爸则时不时来一句怒气冲天的:我要去打死那小王八蛋!说着,怒气冲冲要到里屋去教训儿子,然后几个人火速上来阻止他。可见陈家和尹家算是交情顶好,不然遇到这样的事儿,双方非得开战不可。陈朝阳则什么都想不了,脑子里一片乱,他战战兢兢,生怕他那疯子老爸冲进来。

从小到大他没少挨家庭暴力:有一次他大意地在考试的时候睡着了,试卷上还有二十分的题目没做,考了全校的第三名,结果被罚跪了整整一天,他爸还要检查他的膝盖,看他是不是真跪过。几个月前的那次市一中伤人事件,就让他皮开肉绽,一个多星期身体才痊愈。一个月前的那次殴打门卫事件,亏得他叔叔顶着,否则他自己都不敢设想。这次无疑惹的祸更大,陈朝阳望着眼前的窗子,真恨不得从窗子跳下去摔死算了,也比被老爸打死要好。可是,这是二楼,只怕摔不死人。他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打电话找婶婶求救,想着叔叔和婶婶双剑合并,定能阻挡住他爸爸。

半个小时后,陈朝阳他婶婶也到了学校,她向来不去管陈朝阳犯了什么错,从来都是一味的袒护,陈朝阳是她一手带大的,她没有孩子,对陈朝阳视如己出。陈朝阳见婶婶来了,松了口气,拉婶婶坐下,指着屋外哭着说:

“他要是今儿敢打我,我一定跟他玩命!”

他婶婶安抚他说:“没事儿,有婶婶呢,他不敢把你怎样。如果他敢怎么样,我就上法院告他去,让法院把你判给你妈妈,让他后悔一辈子。”

“少来,您这话都说了四年了,就没见您落实过。”

这婶侄俩在屋里聊。屋外这时开始正儿八经讨论如何找到尹朵儿。几番讨论过后,最后将希望寄托在陈朝阳身上,陈朝阳这才被叫出来。陈朝阳他爸这时也没要打他的意思,只是吼着他:

“赶紧把你知道的事情同警察说说,看看能不能给些有用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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