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随意坐，我去泡杯茶。”
封云摆摆手不用，谭晶已经进厨房，一会端着水杯出来。
“聂思远是我前夫，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一直没找到尸体。”
陆桑看着谭晶的面孔，看她的模样完全想不到是做研究，倒像是从事艺术相关工作。
“嗯，现在已经找到尸体。”
谭晶被她的话惊的脸色都变了：“你说什么？已经找到尸体？”
“对。”
“时隔这么多年，我都以为没希望了。”
“近期找到。”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可以，只是聂思远是最近才被杀，不是几年前跳海自杀。”
谭晶瞪着一双眼，眼里全是吃惊的情绪，陆桑可以肯定谭晶是真的不知情，她以为聂思远早就死了。
“你们刚才说聂思远是近期才死，不是几年前，我没听错吧？”
“对，你没有听错。”
“呵，这都是什么事。”
谭晶当着他们的面颓废的捂着脑袋，大概是被刺激的不舒服。
“我们是在东山发现聂思远的尸体，死亡时间二十天左右，你曾经是他的前妻，我们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问吧，他竟然是近期才死，真是讽刺，呵呵，太讽刺了。”
“你和聂思远结婚之后感情如何？”
“因为爱情结婚，婚后感情不错，我们是同一个研究所的同事，当时被他的才华吸引，觉得世间没有比他更有才华的男人。”
从谭晶的描述里面得知他们的结合是因为爱情，甚至婚后感情还不错。
“在你们婚后，没发现聂思远有些问题？”
“你是指什么？小问题肯定都有，谁没有缺点，我都包容着，而且他对我也还算不错。”
“比如在研究上？”
“他是非常有才华的人，尤其是在研究上，但他也有个大缺点，非常的自我，几乎不听其他人的意见，和他一个团队的队员的意见也不听，经常会和同事有些小摩擦，也不是什么大事。”
陆桑看着谭晶：“据我所知，聂思远跳海自杀是因为学术抄袭问题，他真的抄袭？”
“没有，抄袭的不是他，是别人抄袭了他，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百口莫辩，是有人知道他自傲的性格，故意要整他，那断时间网上评论不太好听，他精神上受了不少刺激，才有了后来的跳海自杀，我当时看着他消沉，以为过段时间会好，万万没想到他会走上绝路。”
“你说是有人整他？”
“嗯，都是同事，后来在聂思远死了之后私下跟我道歉了。”
“他死了之后你们没去海里打捞尸体？”
“肯定打捞了，一直没打捞到，都认为是被海浪冲走，时间久了就放弃了，每年忌日，我都会去海边看他。”
陆桑对当年聂思远跳海的事情有诸多疑点：“当时有人看见他跳海了？”
“呃，这倒没有，但是他的鞋子在海边找到，另外他还在那里留了遗书，是他的字迹，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不会认错。”
“所以你们就认为他跳海自杀了。”
“对，可是时隔这么多年，你们告诉我他当年并没有跳海自杀，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说，如果他没有自杀，怎么会这么多年不出现。”
谭晶说的动情，眼角湿润，陆桑身为女人特别能理解，深爱的人没有自杀却躲了起来，抛弃了家庭，让她一个人面对流言蜚语，其中的艰辛只有熬过来的人才会知道。
“聂思远躲起来的原因我们暂时不知道，现在对他当年假死的事情有些疑问，当年他自杀后你们报警了？”
“对，当时警方也说是跳海自杀。”
“在自杀前他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情绪低落，一直待在书房，我看他颓废的样子就没去打扰，他在书房里待了一星期，之后出来就出事了。”
“除了这个呢？”
“其他的我没发现。”
“聂思远有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谭晶苦笑着摇摇头：“大概天才很少能交到朋友，他读书时一直跳级，学生时代没朋友，后来出国读书，和国外那些人谈不到一起去，回国后待在研究所，和同事关系一般。”
聂思远没有朋友，连个倾诉的人也没有，难到天才都这幅难接触的样子。
“当时聂思远有网络上认识的朋友？”
“应该没有，他不太喜欢交网友，在他看来是浪费时间，不如去搞研究。”
“聂思远和父母的关系呢？”
“他父母都在国外，从我认识他之后，他们四年里就见了两次，应该算不上很好。”
和家人的感情也一般，和妻子的感情还不错，但最终还是假死抛弃家庭，天才的世界他们不懂，陆桑是一点不懂。
“他出事之后，他父母回来没说什么？”
“他们年纪大了，只说是他性格所致，偏激，是个受不了挫折的天才，才会走到这步。”
“他的性格偏激？”
“平时看不出来，遇事就能看出，还是挫折遇少了。”
谭晶眼睛通红，尽管她已经改嫁，估计对聂思远还是有感情。
“我什么时候可以看看他？”
“今天可以，不过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他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
“好，我知道，能见到一面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谭晶去卧室拿了件衣服准备跟他们走，恰好门从外面打开，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孩子回来，应该是谭晶的第二任丈夫。
“你们是？”
谭晶走过来：“他们是来找我，我出去一趟，一会回来。”
陆桑和封云先出去，在楼下等了会谭晶才下来，看谭晶现在的状态，想必她的第二任丈夫对她很好，生活上无忧无虑才会让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有这样的状态。
封云开车，陆桑和谭晶坐在后面，一路上顺便和她说话。
“你现在还在研究所上班？”
“嗯，聂思远喜欢搞研究，我也喜欢，所以继续做下去，不过工作没有以前那么忙，我记得和他在一起那会，基本上都是披着月光回家，天天加班搞研究也不觉得苦。”
“聂思远很喜欢研究？”
“对，他的时间几乎都泡在研究所，要么就是在书房写论文，我当时看上他也是因为他对学术的追求，觉得他太刻苦了。”
“结婚后他依旧如此？”
“对，这也是我们没有要孩子的原因，是不是很可笑。”
陆桑有些理解当时谭晶的心情，她肯定是爱惨了聂思远，不断地改变自己去迁就他。
“很佩服你当时的勇气。”
“如果在选择一次，我大概不会选择他，他可以让人仰视，却不是一个好丈夫。”
“你们没沟通过？”
“吵过，不过他放在第一位的依旧是学术，没有什么比得过他的研究。”
“一个深爱研究的人，最后因为学术问题自杀，实在是唏嘘。”
谭晶叹气：“我当时也不太相信，但他一直没回来，不得不相信他是跳海自杀，更何况还有遗书。”
“遗书现在是否保存。”
谭晶从口袋里掏出来：“我知道你们会要，特意带了过来。”
泛黄的纸缺了一角，上面还有水渍，估计是谭晶的泪痕，一个女人保存着前夫的遗书多年，到底是怀着怎么的心情，当初又是爱的多深。
陆桑看着手里的遗书，只有寥寥数字，不痛不痒说的全是关于研究，只在最后一行提到谭晶，说了句对不起就没了。
聂思远对谭晶的爱大概要打个折扣，还不如他眼中的研究，难怪谭晶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封云车子停在刑警大楼门口，陆桑提前给夏木发过短信，直接带着谭晶过去痕检室。
梁静在门口递了口罩过来：“味道很大，戴着吧。”
谭晶点点头，陆桑已经走到前面拉开门：“进来吧。”
夏木掀开白布，聂思远的尸体躺在架子上，全身上下没几块好皮肤，尸体散发浓浓的臭味，陆桑把自己的位置让给谭晶。
“这就是聂思远？”
“嗯，被发现时已经有些天，尸体开始腐烂。”
谭晶一下子哭出来，想要趴在他身上被陆桑拦住：“别碰到尸体。”
“我不敢相信，他的脸是怎么了？”
“被毁容，凶手不希望我们找到他的身份。”
“太残忍，实在太残忍。”
谭晶几次想要触碰他，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是他，我确定是他。”
“你怎么确定是他？”
“手臂上的胎记，我不会忘记。”
尸体的手臂上确实是有个胎记，形状不大，颜色不深。
“拜托一定要找到凶手。”
“我们会的，这是我们的工作。”
“谢谢，如果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尽管联系我。”
“好。”
“现在能让我和他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吗？”
陆桑和夏木他们出去，走之前关上门，陆桑看了眼站在里面的谭晶，觉得她是个可怜的女人。
如果人生只有一次爱情，她已经花了所有的力气去爱聂思远，得到的结局却令人唏嘘。
陆桑站在门外，夏木凑过来问：“那个女人是谁啊？”
“死者的妻子。”
“哇，估计会受不了。”
“嗯，一会她没出来就进去看看。”
他们在外面等了会，陆桑计算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打算进去时谭晶自己开门出来，眼红了一圈。
“谢谢。”
“没事吧。”
“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