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个入冬。
寒冷的天气使得街上略为萧条,可因为是都城的关系,再如何冷也比其他地方热闹许多。为了养家糊口,商贩们不得不出来做生意,各家店铺也大敞其门,招揽客人。酒馆里更是热闹非凡,许多人聚在一起,行酒令,大口大口地喝,以图暖和冰冷的身子。茶馆里,自然也少不了茶客,还有说书者在旁说古今谈奇闻。
自从冷王妃去世后,成王府时常一派冷清。也是从那天起,王爷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总是咳得厉害,侧妃——苏琉璃便陪伴在他身边,所以,在王府里常常能看见俩人在一起的身影。皇上担心他的身子,也不传太医,只是叫国师为其占卜,并想办法将其治愈。结果,苏敬之一占,大叫不妙,乃王妃幽魂缠身所致,解决之法,即再一次冲喜。
当年,国师一言,冷沐岚成王妃。
现下,他再一言,他的女儿也要成正妃。
可见,当今的皇族,有多么的迷信。尤其现在,民间早已盛传当今皇上不信太医,只相信国师言论,并奉为神祗,整日只想着如何长生不老,对国事已是淡漠不已。好在还有太子在旁助理,国还是国。然而,南宫丞浩却拒绝了国师的提议,皇上怒气上涌,下旨将苏琉璃扶正。因此,成王府的女主人不得不换了主。令人奇怪的是,这新任成王妃跟王爷好几年了,却一直无所出,吃了很多药也不见效果,所以王府的下人对这个从侧扶正的王妃纷纷报以同情、怜悯的态度。
这日,到了冷沐岚的祭日。南宫丞浩一大早便让人备好马车,前往皇家园陵。苏琉璃也陪同而去,一路上,甚至在马车上,她都一直挽着他的手,言语、动作间说不出的体贴、温顺。其实,他们都明白,自从冷沐岚去世后,他们之间就存在一条淡淡的鸿沟,虽然彼此间没说破。
“浩,你还在怪我?”
“咳~今天是去看岚儿的,你什么也别说。”南宫丞浩淡声道。
苏琉璃僵了一下,低下了头。她知道,在这场爱情的战役中,她彻底输了,活着的人是永远比不上死去的人的,她为何没有早参透这一点,若是悟透了当初她就不会让冷沐岚那么干脆的死去了!恨恨的握拳,她不再开口。
马车一路平缓的走在热闹的大街上,车内安静异常。
奔波劳累了一个月,古黛晨和文雪双总算来到了繁华的京城。四处都是人,随处都有商铺,品类繁多,当真比布春城还要繁荣几倍。俩人东逛逛,西逛逛,到哪都觉得新奇。商贩们也热情招呼,雪双走到一家脂粉摊前,左挑右选。古黛晨扫了一眼,有些兴致缺缺,现在的她只想找间客栈或什么小店的歇歇腿,养精蓄锐。百无聊赖的打量四周,偶尔回答雪双的话。
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走来,看那装饰,便可猜出车里的人定是富贵之人。她一直观察着,直到马车从面前走过,冷风吹起窗帘的一角,她正好看见两张一闪而过的脸,男的俊,女的俏,只是这男的脸色略为苍白,像个久病之人。而且不知为何,当她看见这两张脸时,心儿竟抖了抖,一股不适漫上心头。
马车走远了,看那前行的方向,似乎是要出城。不一会,文雪双挑好胭脂,付了钱,唤她又继续到处晃了。古黛晨没了心情,只道先寻个落脚处,稍作休息。
尔后,俩人一起进了福来客栈。
皇家园陵,冷沐岚的墓地前。南宫丞浩正在上香,脸上有藏不住的悲伤,眼里泛着一股痛惜。不错,他承认,在这场感情中,他的付出远没有岚儿的多,甚至有一度他是憎恶这个丑女人的。自从第一次在宫里遇见她,他们之间的纠葛就如何也牵扯不清了。那时候的他,年轻气盛,对于一个丑女人的喜欢,他是嗤之以鼻的。他喜欢的是美貌、贤淑的国师之女,在他心中,也只有她才配得上他。可是,那时插足在他们之间的还有太子——南宫祺轩。当他伤心时,是冷沐岚这个他最看不起的女人陪在他身边,别人都觉得她难看,脾气又古怪。可这些年下来,直到冷沐岚去了,他才明白,其实她早已走进自己的心理,他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排斥她。
心思有些飘远,身旁的苏琉璃也上了香,插在墓碑前,难过道:“岚姐姐,当年我若是能护着你,今日你也不会长埋在此了。浩,很想你,我……也很想你。希望姐姐在天之灵,能保佑浩,他的身子已不同往日,我……”说到这,她有些哽咽。
南宫丞浩不忍,将她扶起来,“岚儿也不希望看见这样的你,起来吧。当年,也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护好她,反而让她因为我……咳咳咳。”
他没再说下去,眉目间很是沉郁。
起风了,俩人再呆了一会,相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