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宇和温与歌说完话之后回了酒店一直睁着眼到天亮。
等到外面的光足够亮，江承宇才洗漱完往程老太爷那头而去。
离婚协议已经被他有意地藏了起来，江承宇此时是空手来复命的。
在侍人的指示下，江承宇推开了这扇大门。
程老太爷大早就在这扇门后面等着江承宇了，程老太爷躺在贵妃椅上，贵妃椅的弧度一点点地摇摆着，今日并没有太阳，阴沉的天气没有一丝光亮。
程老太爷闭着眼，悠声说道：“来了啊。”
江承宇点了头，回道：“是。”
程老太爷听到他的回答倏地睁了眼：“事情办的怎么样？”
视野里，只有天花板的一片白，程老太爷眯了眼，又是慢慢地闭了眼。
江承宇轻微地抿唇，他思虑了一番说道：“温与歌还是以前的态度，只是离婚协议她拿走了。”
程老太爷淡漠地“嗯”了一声，尾音拖了很长，长到江承宇以为他睡着了。
半晌过后，江承宇也没有听见程老太爷的吩咐，他就这样站在一旁，躬身等候。
然而，除了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后，程老太爷没有特别的命令了。
程老太爷睁开眼，扭头看向江承宇声音低沉浑厚饱经沧桑：“去帮我把电话拿过来。”
江承宇没敢抬眼多看，他领了命向一旁桌面上边振动边响声的手机走去，拿起手机，屏幕上一连串数字让江承宇没有多想，他径自将手中的手机递给程老太爷。
程老太爷像是早就预料到这电话会打来，看也不看来电显示，直接接了电话。
只是下一瞬，程老太爷说：“你出去吧。”
江承宇身子一顿，随即恭敬地退下。
退下之中，只依稀听到程老太爷接了电话说道：“连先生……”
江承宇压下心中的惊讶，敛了神，继续往门外走去。
找到程旻之的时候，程旻之正和沈哲、卢明川两人在一起。
江承宇从办公室的缝隙里看着三人，只见程旻之双眉之间紧皱的皱纹没有一刻松懈，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敲了门。
“咚咚”的敲门声让内里的三人都是一愣，程旻之看了一眼室门，揉了揉眉心，“请进。”
见是江承宇，沈哲和卢明川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紧接着两人开始收拾东西。
“看你们俩应该有什么事情要聊，我和阿川先出去了。”
沈哲这样说着就和卢明川都出了门。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就只剩下江承宇和程旻之两个人。
“说吧，老爷子那边怎么回事？”
刀枪直入让江承宇挑了眉梢，他玩味地笑道：“怎么？你难道不想知道温与歌到底是什么答案？”
程旻之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知道她肯定不会答应的。”
江承宇几不可闻地怔了一下，继而他笑了笑，“是啊，你猜得真聪明，她没有答应。”
程旻之却是忽然松了一口气一样，他看向江承宇：“老爷子那边到底有什么事？”
江承宇见程旻之忽然间严肃的脸色，他也不再嬉笑，正色道：“我出来的时候，老爷子正跟连柯打电话。”
程旻之脸色一变，他抿紧了薄唇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说出了口：“又是连柯。”
江承宇点了点头，“他将是一个非常强劲的对手。”
程旻之紧握的双拳更加握紧了，他“嗯”了一声，再没出声。
一阵沉默。
江承宇余光瞥见程旻之桌上的文件，他抬步走了过去，拿起文件看了看。
“你这是在……清算资产？”
程旻之身子一愣，看着江承宇手中的文件，“嗯。”
江承宇听到程旻之肯定的回答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清算资产干什么？”
还没等江承宇再仔细看清楚，程旻之走过去一把拿过江承宇手中的文件夹，他理了理文件夹，将这些文件夹都锁紧了一旁的保险箱里。
江承宇没等到程旻之的回答，他不满地又问了一遍：“所以，你清算资产到底是为了什么？”
程旻之将东西锁好，钥匙丢在桌面上，他淡淡一笑：“还能为了什么？”
江承宇眼皮一跳，难以置信地说道：“温与歌？”
程旻之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温氏现在空有RC国际的注资只怕是不好应付，可是如果温与歌有了更强有力的资金，温氏应该会好过很多。”
话音刚落，江承宇脸色大变：“程旻之，你疯了是不是！”
程旻之笑了笑，可明显笑容里有的尽是无奈。
他说：“没办法啊，只要她欠我的越多，她就应该不会轻易离开我了吧。”
江承宇已经气得只想骂程旻之：“你真是疯了！你旗下有多少资产你又不是不知道，温氏运转的资金明显不需要这么多！程旻之你疯魔了！真是疯魔了！”
见江承宇如此大的反应，程旻之像是安抚江承宇一般：“没事，我还有俞氏。”
江承宇气得骂娘：“俞氏？！俞瑾你不要忘记了，只要一天没有报完仇，你他妈一辈子都是程旻之！永远都不可能继承俞氏！”
程旻之苦苦一笑：“那我有什么办法，江承宇，我真的很害怕。”
一个大男人脆弱得像个小孩，江承宇从没有见过程旻之这种模样，他微愣，叹了一口气：“天下这么多女人，你为什么唯独只要她。你明明……明明可以得到更好的。”
可程旻之却是捂着脸，沉闷的声音从指尖缝隙里流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是她，我只想要她。”
看着这样的程旻之，江承宇原本沉着的脸忽然放晴，他又微微叹了气，试探地问了一句：“程旻之，如果她离开了你，你会怎么样？”
程旻之听到这句话从手中抬起眼，他看着江承宇，眼眶有些红，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我会死。”
“真的，会死。”
我原以为可以为了心中的仇恨离开她，所以我离开了她那么多年。直到某一年某一天某个夜晚，才发现当年的惊鸿一瞥已经成了心里深深的烙印，永远都无法消除。
我无法想象当年的自己若是没有看那一眼，这一生会是多么无趣。
我也无法接受，这样与自己无比契合的她，会离开。
所以，如果她离开了我，我会死。
真的会死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