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本身并无善恶,但是领导的结果可能为善也可能为恶。有品格的领导人,会尽其个人能力为人群谋求福利。本身并无善恶的领导也称不上是好领导,虽然他不干坏事,然而他作为一个领导,必定会对一个群体产生影响,因为他本身并不会像那些巧取豪夺的领导那样,所以他感觉心安理得,问心无愧,其实远非是这样,作为领导,他不可能做到事事躬亲,他需要有助手来帮助他、协助他,这个领导本身可能可以绝对做到洁身自好,但是他不一定能保证他的部属能洁身自好。
接下来就有一个问题,怎样的领导才不是消极的,怎样的领导才是积极向上的。在西点,答案是有品格的领导。西点人认为,有品格的领导应该是能尽个人能力为广大群体谋利益的领导。作为领导,不应该怯于带领自己的机构去追求公众利益。如果主管能够起到领导众人追求公益之理想,所有成员都会受到启发鼓舞,激励他们不再局限于一己的利益,而能够致力于一个更崇高的理想。如此员工的个人生活将更有意义,团队的表现也会更有活力。
有品格的领导人,重视的是他们所领导、所服务的人。他们是一些身为高官,却从不计较个人的得失荣辱,一切从国家的大局利益出发,在国家的大局利益与个人的小利益,甚至是个人的荣辱产生矛盾和冲突时,他始终把国家的大局利益放在首位。相对的,没有品格的领导者,只把手下看作追求一己私利的工具和手段。
能够重视别人的领导人,其行为动机是希望谋求公众的目标,增进社会全体和个人的生活,他们所用的手段,也都能够尊重一路上与领导者共同奉献心力的所有人。
美国南北战争名将李将军,也是西点出身,受过严格的训练。他爱兵如子,是众所周知的。内战期间惨烈的荒原之役中,李将军对士兵所流露出来的关爱之情,至今仍传为美谈。
当时是1864年5月6日,已是荒原之役战斗的第三天。就在开战之前,李将军骑着爱马“旅人”,巡视一列列疲惫的部队。指挥官向他报告说:“将军,这些是维吉尼亚最英勇的壮丁。”李将军默默地注视着这些兵士,内心非常难过,他知道眼前这些人,很多都会在战场上失去生命。他一言未发,只是脱下帽子默默地走过兵士身边,眼眶里含着泪水。最后,他转身静静地走开。几分钟之后,部队准备冲锋开战之际,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突然冲到众人前面激动地说:“见到将军刚才的表现,如果还有谁不拼死作战的,就是孬种。”另外一位在战役中幸存的士兵,回想李将军当时的举动,他说:“那是最令人动容的一刻。”
身为领导人,李将军需要全力设法保护他属下的性命,同时他又得致力于他们共同的目标的实现,然而这两者是很难实现两全的,他内心的难过不能不溢于言表。正由于有品格的领导人既真诚地关心团体的使命,又为他工作部属的切实利益感到担忧,所以,其内心也就无可避免地会面临强烈的冲突和挣扎。对于这一点,那些视部属的生命如草芥,视部属的利益为儿戏的领导者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体会的,在他们眼里,他们的部属是他争取成功和更大利益的垫脚石,他们全都可以为他所利用。这类领导者,最终也会被他的部属所唾弃。
西点毕业典礼结束后,毕业生有一个传统,就是把帽子高高抛向空中。大部分的帽子都会被旁边观礼的亲友捡去,尤其是小孩子。有一位近年刚从西点毕业的学生说,他小时候就参加过一次西点的毕业典礼,而且捡到一顶帽子。那顶帽子多年来他一直保存着,有时他会想起帽子的主人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因此,等到轮他丢帽子的时候,他在帽沿里放了一些个人的纪念品,还夹了一封信,介绍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他进入西点的理想。他把童年所受的鼓舞,继续传给了下一代。这位西点军校年轻的毕业生所讲的故事,看起来似乎十分简单,但是又是非常富有寓意的。
一个成功人,并不一定是一个领导人。然而,一个领导人,则必定是一个成功的人。在美国,由于其干部选拔的方式和方法相对要进步,庸碌之辈是不可能进入领导阶层的,在商界是这样,在政界也是这样。这里似乎容易出现一个疑点,那就是在美国不是也有各种所谓的成功人士爆出的丑闻吗?事实的确是这样,这是因为人总是不断地在发生变化的缘故。但是有一点则必须承认,就是一个人在登上领导者岗位之初,他必定是一个成功者。至于成功的身后事,恐怕就很难保证了。
一个领导者想要在成为了成功者之后永远保持积极向上的态势,而不在成功中没落,像西点军校的学员那样传承前人给你的关怀和帮助是非常有必要的。在西点,对学员实施的教育就是要使学员在未来成为更有效率的领导人。西点军校的学员都会学到一个重要原则,那就是重视领导能力的培养。领导能力的培养是一个永无止境的终生学习过程。西点四年就像两年的企管硕士学位一样,不可能教给学员所需要的一切知识,但是西点会帮助成千上万的学员,奠定下终生成长的良好基础。在美国军队中,如果有西点军校的学员存在,那么这位学员就会听到这样一个说法:从军后最大的降级就是从西点四年级变成部队里的少尉。这句话是一句调侃性质的话,但是通过这句话很明显地透视出了西点人的优越感和自豪感。所有西点军校的学员在进入部队后,他们都深信他们的领导能力,他们通过四年的西点军校的培养和教育,经过了隆重盛大的毕业典礼和其他庆祝活动,在进入军队之后却变成阶级最低的军官,一切要从头开始,他们觉得这样是让他们“降级”了,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
品格是一面军旗
“美国西点陆军官校,以为国培养有品格的领导人才、保国卫民为宗旨。”“各位在西点的职责,是训练战争中称职的军人。但值得注意的是,各位也训练出和平时期的优秀国民。”“没有任何人比西点人更充分地参与美国一个半世纪以来的历史,亲眼目睹这片原始的大陆转变为全球最强大的国家。”上述几句话,是汤玛斯·弗莱明在《西点风云录》中所说的话。作为补充,潘同将军又这样说道:“西点仍然是葛兰特、谢里丹、史科菲尔德的西点。这些伟人在西点留下的影响,他们树立的责任、荣誉、牺牲奉献的典范,直到今日仍是我们的精神感召。”
美国西点陆军军官学校,一向以培养最优秀的领导人才为己任。西点自1082年创校以来,建立了一套独特的教学体系,为国家社会栽培最杰出的领导人才。有一位顾问,对于西点的独特之处,他曾说道:“美国前五百大企业是教给人伦理,而西点是教给人品德。”
“有品德的领导人”正是西点所要塑造的学生。一个有品德的领导人,具有一般领导人物所应具有的特质抱负、信心、勇气、智慧、口才、责任感、创造力和同情心。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是我们在民间主管身上经常会忽略的,那就是有品德的领导人,百分之百值得信赖,即使面对强大的压力和困难也绝不动摇。我们可以绝对相信,他把团体的需求置之于个人利害之上,不是偶然为之,不是一时良心发现,也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履历表看起来更有利,而是随时随地都能让人信赖。
西点的领导课程,西点四年的领导训练,让我们从中学到了领导人应该做些什么,又要如何才能做到。本书所要介绍的,正是西点的全套课程。其中有些部分在外人看来,也许会像过去西方人看日本武士道精神一样,觉得难以想象:有些企业领袖或许会认为,西点这么复杂的纪律、这么严格的阶级制度,早已经跟不上时代。但是西点人深信一个看似矛盾的真理,那就是纪律,尤其是领导的规则,乃是忠诚、创造力和团队精神的基础。我们可以举一个例子来说明。
1966年杜尼嵩就读西点四年级的时候,第一次的外地服役他自愿请派到越南。如果他选择其他地方,就可以暂时避开越战。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很容易,当时他和他未来的妻子交往已经非常密切了。但是杜尼嵩心里想:“我花了四年的时间学习领导,还有什么地方比战场上更能让我学以致用呢?”后来杜尼嵩被派往金兰湾北边,负责修筑沿海地区的公路。修路筑路是个泥泞的工作,当时杜尼嵩的官阶是工兵团少尉,可以站在一边远远地监督工程,但是他要求自己,随时都要跟全排的弟兄同甘共苦。只要他们踩在泥水里,他也一样踩在泥水里。
杜尼嵩同时也要求自己学会操作排上所有的各种车辆,其中有很多是建筑工程专用的特别车种。他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增长一切的知识,而是西点教导我必须清楚手下能够做到什么,又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这样他才能够订出对他们具有挑战性但实际可行的目标。西点的训练让杜尼嵩相信,领导人必须跟部属一样地熟悉部属份内的工作,这一点极其重要。如此,他的部队对他也会更加信任。有一天上午,杜尼嵩排上一个士兵开着挖土机在挖路,结果挖土机滑进稻田的灌溉水渠卡住了,不论他怎么试都没有办法开上来。天色慢慢暗了,而夜晚是非常危险的,入夜之后敌人攻击的威胁也随之大增。
那天下午杜尼嵩到现场的时候,大部分士兵和排上两位中士都已经在那里帮忙了,但是并没有什么用。杜尼嵩把情形仔细观察了很久,看挖土机是怎么卡住的。
最后杜尼嵩走过去告诉挖土机驾驶员,叫他设法利用挖斗把挖土机从一个方向撑起来,然后再慢慢启动两边的车辆。他想想杜尼嵩的建议,决定试试看,结果挖土机居然奇迹般地爬出了灌溉水渠,他们也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基地。后来一位中士向杜尼嵩走过来,他笑着说:
“白磷!”“白磷?”杜尼嵩转身看着他,一头雾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杜尼嵩说:“什么?”“白磷——西点!”
他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的。”在军中,WP是一种白磷炮弹的缩写,这种炮弹威力强大,燃烧温度极高,炮火更难以扑灭;对这位中士来说,WP则是代表西点。
他说得没错。西点的教育是一套强而有力的课程,涵盖了领导才能各方面的要求。这套教学体系严格而完备,锻炼学生的身体、知识和心灵。这样的领导教育,也是无法磨灭的。西点致力于提供学生正确的经验和训练,培养他们成为堂堂正正的人。任何人走进纽约州哈德逊河畔的西点校园,就是踏入一个以领导为最高使命的文化。
从华盛顿、麦克阿瑟、塞耶和巴顿将军等人的雕像,以至学生彼此之间、学生对尊长和他们的工作表现出来的尊重和注意,时时刻刻都显示出西点在强化优秀的领导方式。从入学的第一天起,学生就会发现他们淹没在一个经验的大熔炉,学校里的活动丰富而复杂,步调又快,刚开始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但是这一切的活动和经历,四年课程中的每一点一滴,都是为了教导学生如何去领导。西点的宗旨是挑选出一批优秀的青年,通过这样的教育赋予他们领导他人的能力。
事实上,全球其他地方很难再找出像西点这样完备的领导训练课程。本书往下各章就要逐一介绍这些课程和训练活动,其中有不少经验足供民间借鉴,也会达到良好的效果。“给我任何一个人,只要不是精神分裂病患者,我都能把他训练成一个领导人。”西点前任校长潘模将军如是说。西点相信,并不是只有少数人天生具有领袖的特质,而是每个人都具有成为领袖的潜力。虽然很多人普遍认为,领导人才是自然天生而非后天养成,但这种观念其实是一种迷思,这样说忽略了另一种可能,也就是领袖人物可能既需天分,也要靠后天的努力。诚如组织理论学家席蒙所说:“一个天生的好主管,其实是具有一些自然禀赋(聪明才智、活力以及与别人互动的能力),借由实践、学习和经验,把这些自然禀赋发展为成熟的技巧。”领导的精义——影响他人一起努力完成共同的目标。听起来似乎非常简单,但是西点的领导训练,是让学生从实际生活中扎扎实实地从头学起。学习如何领导他人,正如重新学做一个成熟有用的人。
在西点,学生真的是一切重新来过,从每一件事要怎么做开始,吃饭、走路,以至于思考,我们教导学生体验全新的方式,使学生脱胎换骨变成一个全新的人。
这个过程,以及西点的训练方式如何应用于军事体系以外的机构,就是本书介绍的重点。西点课程的根本,不只是策略或目标,而是一套价值观念的哲学和实践。跟弟兄们一起站在泥水里,熟悉他们的工作,有问题要带着他们一起解决——这些都是西点教授的根本领导价值观念所激发出来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