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果然在晚上的时候,就到燕家来接燕雨雯。
他一脸真诚地解释,昨天晚上雨雯看到的女人是他生意场上的伙伴,大家只不过是谈论生意而已,那女人喝了点酒,走路不稳,要摔倒了,他顺手扶一下,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在场的其他朋友可以作证。
有丈夫的哀求与解释,燕母又在一旁劝解,燕雨雯很快就收住了泪水。
“你真的没有骗我?”燕雨雯虽暂时相信了顾林的话,但是心里还有一丝不对劲。
顾林举手发誓:“我如果骗你,让我不得好死!”
“别,别,别,这话,可不能乱说。”雨雯看丈夫连毒誓都发了,赶紧阻止。
“这回你该相信我了吧!”顾林无辜地说。
“好,我相信你成了吧!是我错了,捕风捉影的!”雨雯抓着丈夫发誓的手,忙检讨自己。
“你知道就好,以后可别冤枉我了。”顾林这还委屈上了。
“好了,好了,你也真是的,顾林只不过是扶了人家一把,你就闹成这样。”燕母见两人和好了,赶紧出来打哈哈。又问顾林吃饭没有,招呼他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燕雨晴眼睛像毒针一样,恨不得立刻就把顾林给扎成一个刺猬。她敢打赌,顾林肯定和那个女人有一腿,就算没有一腿,那肯定也是彼此有意思的!油嘴滑舌,三下两下就把大姐给忽悠过去了。
上辈子顾林养小三和私生子,但根本没有和雨雯离婚的意思。那是因为他知道,他离了雨雯,就再也找不到像她对他那么好的人了。雨雯对顾林的好,就连顾林父母都比不上!顾家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顾林是老大,父母偏心小的,对他可没有多少关注。遇到一个无条件死心塌地爱着他的人,他是不可能放弃的。
雨雯爱他,爱到什么程度,把他当自己孩子一样宠着!顾林说东,她绝不说西!上辈子,就连顾林快五十岁被人骗光家产,还爆出养小三,有个比小侄子大上几岁的私生子,雨雯都没有抛弃他,反而是回到娘家,跟大弟合伙做了个早餐铺子,养活儿子和女儿,外加出轨的丈夫。一辈子都在给他做牛做马!
看着母亲和大姐殷勤地给顾林张罗着夜宵,雨晴实在忍不住了,回到房间,眼不见为净。
房间里只有她一人,小妹今晚去朋友家里住了,父亲上夜班,不回来,大弟已经离家上大学,二弟在部队。往日,家里少了几个人,她反而觉得安心,因为家人的命运真的改变了。但是今晚,除了外面三人的说话声,一切静悄悄的,她心里闷得慌,恨不得拿一把刀出去,杀了那个困了姐姐一生的男人,恨不得把真相就这样摊开。可是,她不能,也不敢,姐姐爱顾林,爱成那样,她冒不起这个险。
“咚—咚—咚—”长两声,短一声。
雨晴打开窗,阮翌担忧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姐什么情况?”
“她和姐夫有些误会,现在解开了,没什么事了。”雨晴没有细说,虽然两人已经领证了,但是阮翌最近应该很忙,没必要再让他操心了。
“嗯,那就好。明天你父亲在家,我们把事情跟他说了吧。”他准备要离开这个镇子了,到时候要带上雨晴,他们领证的事情,还是早点说开,比较好。
雨晴点了点头,的确是要早点告诉爸妈。本来没跟他们说一声,就去领证,已经不对了,再不快点跟他们公开的话,两老人更是要骂死她了。
跟阮翌约好了明天晚上到燕家里吃饭后,两人互道晚安。
“雨晴,你想要换一个丈夫的梦想实现了。”敖晦一直跟着雨晴,差不多两年了。
雨晴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是的,我真的换了一个老公。”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她一直觉得,敖晦不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嗯。”大海在召唤她了,她是时候离去了。
雨晴的泪水滴落,重生之后,敖晦一直在她左右,她只要转身,就能够见到她,她给予了她改变命运的勇气。但是,现在她就要离去了吗?
“可是,我还要很多事情没有解决……”
敖晦像海洋般温柔而宽容的眼神,让雨晴没法继续说下去,她能陪她这么一段时间,已经是她的荣幸了,不能再强求……
“你一定要幸福……”这是雨晴最后想要说的话,她希望这个向她伸出援手的海洋之神,能够不再孤单。
敖晦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渐渐消失。
五十年后
“奶奶,你怎么又自己来到这边了?”一个高挑的女孩,把披肩搭在坐在轮椅上的老女人身上。
“是你呀,小晦。”老女人看了一眼孙女,就转头,继续望着大海。
晚霞挂在海上,让海水晕染上几分潮红,海浪不断拍打着沙滩,零星的游人在沙滩上散步。
“奶奶,大海有什么好看的?看了几十年,你还没看腻呀?”女孩对老人喜欢看海的兴趣有点无语,每天吃完晚饭,都要来这里坐上一段时间。
“海里不会有神仙的,奶奶!你那是迷信!”她小的时候,奶奶就跟她说,海里住着一个美丽的神仙。她以前曾经相信奶奶的话,常跟她到海边,跟神仙说话,长大之后,才知道,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仙。
“嘘!小晦,你可不能说神仙的坏话,不然她就不来了。”老女人拉了拉身上的披肩,她已经老了,没多长的日子可以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敖晦一面。
这老女人就是燕雨晴,她和阮翌跟燕父燕母坦白后,两人虽然把他们教训了一顿,但是也只能接受了。
阮翌调回安市的时候,雨晴也在安市,他们开始了正常的夫妻生活。阮翌果然像他承诺的那样,努力做一个好丈夫。阮家人依旧是反对这场婚姻,但随着雨晴大儿子的出生,阮父阮母看在大孙子的份上,对雨晴的态度有了转变。
随着阮翌慢慢升迁,雨晴的服装工作室的名气也渐渐扩散。夫妻俩聚少离多,感情出现了变故。付妙仪在阮翌结婚的第二年,在家人的安排下,嫁给了阮翌的竞争对手。付妙仪和丈夫联手,安排了一个女人勾引阮翌。这个女人是经过特别培训的,有和阮翌相似的品味和教养。
也许是因为雨晴很少能跟他聊文学、聊艺术、聊人生,阮翌无法抗拒地沉沦了,但幸好还坚守底线。最后那女人的真面目被揭穿,阮翌回归家庭。
在雨晴怀着女儿的时候,梅荆把她的儿子绑架了。儿子虽然救回来了,但阮母不愿雨晴他们带着,把他带到了老宅,跟着阮父阮母生活。
中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有好的也有不好的,雨晴成功阻止了燕父的死亡;大弟还是娶了一个强势的老婆;二弟留在部队了;小妹还是喜欢上了那个人渣,不过幸好被燕父燕母制止了,两人没有更深的纠缠;大姐夫在一次意外中丧失了生育能力,小三虽然还有,但是却杜绝了私生子的出现……
一晃眼,雨晴已经老了。阮翌的职务越做越高,退休没几年就死了;她的工作室名气越来越响亮,交给女儿接手后,就在上辈子死去的海滩附近买了房子,住了下来。儿子和女儿都是孝顺的,怕她出什么事,让自由职业的大孙女陪她。
夜晚,海风吹拂着窗帘,雨晴静静地躺在床上,面目安详。突然一个人从窗口出现,慢慢走到床前。
仿佛是注定一般,燕雨晴睁开眼睛,没有惊吓,露出见到老朋友的笑容。
“你来啦!”
她已经预感到,她没有多长时间了。
敖晦点点头,风吹起她的裙摆。
“谢谢你,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这辈子,我活得不后悔!”雨晴感激地笑着,每一步路,都是她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就坚定地走下去,活得有希望,才有可能。
敖晦轻轻地抚摸着雨晴的头,雨晴就像是在那片蔚蓝而美丽的海洋里飘荡,像是回到母亲的怀里那样安心。
“奶奶!”雨晴的孙女从门口冲了进来,她刚才梦到奶奶跟她道别了,身边站着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很美的人,笑得很温柔,跟奶奶以前说的神仙的样子一模一样。
落地窗大开着,窗帘在飘荡,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有奶奶安稳地躺在床上,她的嘴角流露出恬淡的笑。
同一时间,在另一个时空,燕雨晴睁开双眼,看到的是一片白色,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她跳海,却被海风吹上岸,保住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