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秦茗和贾孜都已经毕业了,两人双双留在了盛京,为此秦茗还和家里争执了许久才说服父母。之后,秦母老蚌生珠,秦茗的弟弟如上辈子一样,来到了秦家。秦茗心中的那块石头落下了,以后他跟父母出柜,或者留在盛京的压力小了很多。
贾孜大四的时候就开始创业,做的是新媒体这一块,刚开始第一年,亏了很多,第二年收支平衡,第三年公司开始盈利。贾孜有了一些钱,就让秦茗从供职的服装工作室辞职,给他租下了一个双层铺面,让他自己开工作室。就这样,秦茗也开始了自己的服装原创品牌,走的是线上和线下交易相结合的模式。两人都处于事业刚开始的时候,但再怎么忙,每天都会为对方预留出一定的时间。
他们现在已经不用租房子住了,合力买的房子不大,但足够两个人住。而住他们对门的就是敖晦。
敖晦话不多,很得秦茗的信任,对于这个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一步步成长为今天的样子的女人,他有种亲切感,介于友人和家人之间的情感。
“我们大学同学要聚会,可是贾孜不想去。”秦茗有些苦恼地跟敖晦抱怨。也不知道班长是怎么回事,跟他说的时候,问他能不能联系上贾孜,让他跟贾孜说同学会的事情,是不是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不想去,就不去呀。”欧阳上河从敖晦家厨房走出来,他在敖晦住进这间房子之后,就想要买下她对门的房子,可却被贾孜抢了先,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敖晦家楼下。
秦茗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会欧阳上河,每次来敖晦家都能看到这家伙,这是赖上了呀,敖晦真是脾气好,被这样的人赖上,竟然没有撕了他。
“贾孜的确不想去,他说这种同学聚会的本质就是攀比,他宁愿去参加无聊的商业酒会。”秦茗也知道,毕业两年了,他和贾孜除了跟丁檀和阳玺有些联络之外,跟班里人都没什么联系,让他们去参加同学聚会,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有这时间,还不如找丁檀和阳玺出来坐坐。
越是和丁檀、阳玺接触,秦茗就越能看清这两人的好。对于丁檀,秦茗是防备中有着嫉妒,嫉妒中有着欣赏。他不是一个令人讨厌的男孩,相反,即使是作为潜在情敌,秦茗都无法否认自己对丁檀的喜爱。这个男孩太纯了,纯得有些发蠢,令人不忍去伤害他。值得庆幸的是,丁檀有男朋友了。即使没有贾孜,丁檀依旧是同性恋,这跟上辈子她听说的丁檀是被贾孜强行掰弯的说法不一样,他内心深处本来就是一个深柜吧。他甚至有些怀疑,丁檀是故意让贾孜觉得自己掰弯一个直男,心中产生愧疚的。当然,这只是秦茗的胡乱猜测,这辈子的事情跟上辈子都不一样了,她没法知道其中的隐情了。丁檀的男朋友是他的发小,是一个兵痞子。阳玺也已经有一个感情稳定的女友了,他们是相亲认识的。一个宿舍三个弯,只剩下阳玺,笔直笔直的。
“毕业两年,同学间还没有那么功利,可以再聚聚,但是三年之后再聚,你们更是不想参加了。去看看也无妨,如果实在受不了,就回来呗。”欧阳上河自顾自地从敖晦家的冰箱里拿出一瓶柠檬水,打开,就这瓶口喝下,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再正常不过。敖晦和秦茗都没有觉得他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的。
秦茗托着下巴,想了想,说:“我问一下丁檀和阳玺吧。”看看他们去不去,如果他们去的话,他就说服贾孜也去。
“秦茗,你现在幸福吗?”敖晦吃完小蛋糕,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嘴巴,慢里斯条地问。
秦茗愣了一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我现在真的很幸福,能够和贾孜在一起真好。”
目送秦茗出门后,敖晦没有动,她盯着手里的水杯,自言自语似地说:“真的幸福吗?”
欧阳上河双眸一暗:“也许吧,不知者,最为幸福。”
两年前,他和敖晦曾经见过贾孜和丁檀亲密地逛街,但是也只有那一次。他们跟了贾孜一路,看着他们走进宾馆,过了很久才出来,等贾孜和丁檀分开之后。欧阳上河把贾孜拽到无人处,揍了他一顿。
贾孜忍住身上的疼痛,跪在地上祈求敖晦和欧阳上河不要把他出轨的事情告诉秦茗。他是爱着秦茗的,甚至愿意为秦茗付出生命。但是,他稀里糊涂,就犯了错。
一次,丁檀给贾孜打电话,电话里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似乎是和男友感情出来问题。贾孜担心他,就去找他。后来,两人一起喝起酒来,两人都喝醉了,就滚到了一起,不知为何,贾孜总觉得丁檀和秦茗在某一方面及其相似,他在那一刻把丁檀看成了秦茗,放纵了自己。事后后悔莫及,他决心保持和丁檀的距离,可是一步错,步步错。
这样的事情,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贾孜在生意场上,不是没有遇到勾引他的男生,可是他都能把持住,把他们推开。可是对丁檀,贾孜发现自己太容易心软了,只要丁檀一哭,他就没法狠下心拒绝他。
直到被欧阳上河发现,直到丁檀和男友复合,贾孜才和丁檀断了个彻底。虽然因为秦茗,两人时不时还能碰面,但从不多谈,丁檀有爱他的男友,他也已经有了爱人,要一辈子在一起的爱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和秦茗在一起,他不能让这一切毁了。
秦茗有洁癖,这正是贾孜不敢跟秦茗公开说自己犯过错的原因。他不敢赌,因为他输不起。从高中,他们就相识了,秦茗从来没有对其他人动心,他的世界只有他。可是如果让秦茗知道他的世界曾经出现过丁檀,秦茗的反应,他不敢想象。他不是不知道秦茗对丁檀隐隐的忌惮,不是不知道秦茗不愿他接触丁檀,可是他最终还是犯了他最不愿意他犯的错。
欧阳上河在没认识敖晦之前,也有过放荡的生活,他本来就没有把贾孜和丁檀的事情告诉秦茗的想法,秦茗活得太存粹了,他的整个人生似乎都是围着贾孜而转。人们常说,没有谁离不开谁,即使分离了生活也照过,地球照样转,可是这话在秦茗身上却不一定适用。而且谁年轻时没有犯过错,能回头,这事就该揭过。
“有谎言的幸福,还是幸福吗?”敖晦不懂,一个人怎么能在喜欢一个人的同时,和另一个人好上。这个问题,已经纠缠了她很久,很久了……
“有些人宁愿装傻,情愿真相永远不揭开。况且他们现在真的很好,没有其他人能够插足了,不是吗?”欧阳上河坐在敖晦对面,脸上隐隐有些祈求。这么多年了,秦茗和贾孜都在一起那么久了,为什么,敖晦还没有接受他,还是那样的冰冷。难道是他年轻时的那些历史?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爱情,如果一方的心是热的,另一方是冰的,那么终将会都变成冷的。
敖晦不懂爱情,但是她遇到了很多说爱她的人,也曾陪伴他们度过他们的一生,她熟知这些人的眼神。
“没有人能永远陪伴彼此,我迟早要离开的。”她是属于海洋的,她感觉到了回去的时间近在咫尺了。
欧阳上河倏地站起来:“你要离开?为什么?你就不能为我留下了来吗?我就不值得你去爱吗?”
他和敖晦相处那么久了,能够分辨出敖晦话里不尽之意,敖晦是真的有离去的想法,虽然他不知道,她所说的离去是什么意思,但他有预感,一定是去一个他够不到的地方。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敖晦顿了一下,“没有谁能够永远陪伴我。”
在贾孜事发后,她曾经对贾孜说过,秘密迟早有被揭穿的一天,没有人能永远保守秘密。而她永恒的生命中,无人能一直相伴左右。
而此时,她感觉到了秦茗强烈的感情波动,也许事情进入了倒计时。
在秦茗走向大海深处,意识渐渐迷失的时候,他看到了敖晦。
“神,我把灵魂献给你。”他的魂魄离体,变回了女儿身。
“傻孩子。”敖晦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死亡,心中怜悯不已。
秦茗摇摇头,她看到正快速向这边赶来的贾孜,泪水滴落在海里。
敖晦叹了一口气,一只洁白的海鸥出现在她的右手,她左手一勾,秦茗的魂魄进入海鸥的体内。
贾孜看到秦茗留下的衣物和鞋子,赤裸裸来到这世间,他就赤裸裸地走,就连尸体都被敖晦化作海水。
贾孜直接冲进海里,海浪冲打着他,拒绝他的进入。欧阳上河紧紧拉住贾孜。
在秦茗失踪的同一天,敖晦也不见了世界上除了回忆,就没有再留下他们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