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晦,你看,这里有糖葫芦。”秦茗拉着敖晦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指着一个插满红彤彤的糖葫芦的草垛说道,期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这个时节正是热闹,庙会大街上满是人,大家都穿着厚厚的衣服。可是人多了,你挤我,我挤你,顺着人流,被动往前走。心燥热,不一会儿大家就出了汗,遂把外套脱了搭在手上,很多人都一手拿着外套,一手牵着人。敖晦和秦茗本来就穿得不是很厚,又那么美貌,在人群了分外显眼。习惯了深海的冰冷,这样的寒意,对她们来说,不算什么。
美貌的人,总是有些特权的,拥挤的人群,给她们隔开了一点空隙。敖晦从兜里掏出钱,递给笑呵呵的卖糖葫芦的老头儿。
“得嘞,您挑一串,保证新鲜。”老头的声音有一种奇特的韵律,生活味很浓很有趣,让人不禁想要微笑。
“要这个!”秦茗抢先下手,摘下一串最大,最红的。
她刚想放进嘴里,却停下了,把糖葫芦递给敖晦:“你先吃,剩下的给我就好了。”
敖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小家伙,肚子里的那点鬼心思,真是容易读懂呀。
她咬了一颗,很甜。她作势想要咬第二颗,秦茗巴巴的眼一紧。敖晦好笑,不就是糖葫芦吗,再买一串就好了,这家伙,怎么心理年龄越来越小了呢?看她眼睛都不带转地盯着糖葫芦,她没有再逗她,把糖葫芦还给了秦茗。秦茗笑得分外得意,她就知道敖晦会这样!
秦茗像一个占了便宜的小松鼠一样,敖晦颇为无奈:“你呀!”
“嘻嘻,你别生气嘛。等下再遇到好吃的,一定都留给你。”秦茗赶紧说些好话,这年头,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金主了。她现在吃她的,住她的,还是要让她开心开心的好。
庙会上虽然拥挤,但大家脸上都是甜笑。有人为了看敖晦和秦茗,不断回头,没看路,撞到人了,出了糗,看到秦茗抿嘴笑,他不好意思地抓腮挠头。敖晦真喜欢这样的氛围,没有恶意,寒风都不能够阻挡的欢乐。
突然,天空下起了大雪,没有任何预期。很快人们又穿上了大衣,人群更加拥挤了,有些穿得少的就焦急地四散。这天气能躲躲还是躲躲,着凉了可不好受。
“真可惜,你就不能让雪不下吗?”秦茗有些扫兴,本来热闹的庙会,现在少了很多人,有了几分冷清。
敖晦摇摇头,她为何要去干预自然?
秦茗也知道,刚才她随口说的那句话有些无理取闹,赶紧补救地说道:“哎呀,现在看来,下点雪还是挺好的,街上都没有那么多人了,不用挤。快,我们再去逛逛,看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敖晦知道秦茗的意思,没有怪罪她的意思,跟着她继续往庙会深处走。当走到一个街角的时候,敖晦停下了脚步。
“神呀,我后悔了,如果还有机会,我愿意倾尽一切,疯狂地爱一次。”
秦茗也听到了这满是悔恨的声音。谁?谁在黑暗中祈求。秦茗有些好奇,可是又有些恼怒,这样和敖晦一起逛庙会的时光很难得的,好吗?这次被打断,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呢。如果不能继续,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敖晦离开大街,走进了一个小巷子。这是一条黑漆漆的巷子,跟主干道上的热闹完全不符,就像是两个世界一样。隐隐约约能听到远方的欢笑声,可是和这里却没有一丝关系一样。巷子的尽头,有一个陶俑做的神像,她垂着眼,双手做拈花指,站在那里。在那个神像面前,一个花白头发的女人跪在地上,雪花落在她的头上、衣服上,她丝毫不动,木愣愣的。她听到和脚步声,可是却没有回过头,死了一般。
“你想要疯狂地爱一次?”敖晦问道。她眼里忽明忽暗,忽金忽黑。
女人慢慢抬起头,转过身子,她脸上的皱纹,像是老树皮一样有很多褶子,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
“对,我想疯狂地爱一次,就算是粉身碎骨!”兴奋的语调,铿锵有力的语气,跟她的年龄不符。就像是一个苍老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女子。
“那,就如你所愿。”敖晦挥一挥衣袖,那女人就原地消失了。
秦茗欲言又止,还是问了出来:“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敖晦背对着秦茗,说:“去她想去的地方了。”
想去的地方,难道是过去吗?想和曾经的她一样,从新来过吗?人真的可以从新来过吗?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回去吧。”敖晦的声音很低,很冷。
秦茗莫名打了个寒战,难道她穿少了。真的应该多穿一些的。她还想再逛逛,可是敖晦既然已经决定回去了,她自然没有说“不”得权力。
敖晦和秦茗也消失在了这条阴暗的巷子里,她们身后没有脚印,那老女人的痕迹也被雪花覆盖了,就像是没有人来过这里一样。
秦茗无聊地坐在海面上,看着太阳慢慢消失在海平面。她突然伸出手,想要抓住太阳最后的那一缕,可却不能挽留。时间的流逝是如此无情,没有人能够抗拒。如果她当初没有割腕自杀,那么现在的她一定是自然变老了吧。老得就像是前段时间看到的那个,求疯狂爱一次的女人一样。如果她没有死,那么她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境遇呢?是不是遇到了新的,值得她去爱的男人?亦或是,还是深爱着贾孜,陷入了悲伤中,无法自拔?
秦茗深思着。太阳已经完全落到水平面之下了,只剩下天空中的晚霞,依旧亮着。很快,天空就会暗下来。黑暗将要来临。
“秦茗。”敖晦刚视察了海域,一回来就看到发呆的秦茗。这段时间,她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啊!你回来了!”秦茗从想象中回过神,扭头看着站在身后的敖晦。脸上还残留着陷入回忆的悲伤。
站在她面前的敖晦,被晚霞印红了脸,跟平时的冷清不同,多了几分妩媚。她背后是渐渐消失的光芒,黑暗正慢慢朝大海延伸。敖晦就站在那里,美得令她心头一颤。敖晦真的很美,亘古不变的容貌和亘古不变的责任。
察觉秦茗的神色不对,敖晦过了好一会问道:“你想不想看看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她知道,不用她明说,秦茗一定猜得出,她说的是谁。
“可以吗?”秦茗问得小心翼翼。
敖晦挥挥袖子,海面陡然出现了一幅画面。
整齐的一排排小洋房,漂亮的花园,三三两两在路上晨练的人。画面一转,转到了其中一间小洋房。
二楼的阳台上,一个年轻的女人推开门,走了出来,穿着性感居家的睡裙,双手交叉靠在白色大理石的栏杆上。从她的朱唇一张一合:“亲爱的,外面空气真好。”这个女人的样子隐隐约约能看出当初巷子里的老女人的轮廓。
“她真的回到了过去?”秦茗问道。
敖晦点点头:“你继续看下去吧。”
秦茗没再问,继续全神贯注地看着海面上的画面。她没有注意到,在她后面,敖晦露出了冰冷而忧伤的目光。
“我觉得我就像在做梦一样,有你在身边,真好。”温永瑜吻着她头顶的发,他不敢相信,她真的回来了。她没有辜负他们的爱情,他们是相爱的。他心头的柔情,满得快要溢出来了。这段时间的煎熬和等待,原来是值得的。她果然是值得他爱的。他没有看错她。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动摇。”汤曼丽反身回抱了身后的男人。
温永瑜强有力的臂膀把她紧紧围在怀里,说:“我不怪你,这都是我母亲的错,应该是我说对不起。”
“不,不管伯母的事,我本来是想要离开的。伯母说得对,我配不上你。我没有要她的钱,可是我却不敢再见你。我父母虽然偏心弟弟,可是到底是生养我一场,我……”
没等汤曼丽的话说完,温永瑜就用堵住了她的嘴巴。
两人难分难舍,温永瑜给汤曼丽一个公主抱,走进了屋子。
屋子顿时传来了非礼勿视,非礼不停的声音。
秦茗有些尴尬地看着一脸淡定的敖晦,幸好没有直接播出他们那个的画面,不然真是纠结死了。她有些担心,如果一直这样看下去,那岂不是有很多少儿不宜的画面?这样不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