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他了,东北方的小山谷!”
铺路鹰上的远红外监视屏不停地闪烁起来,副驾驶兼武器控制员吉米立刻兴奋地大喊了一声,把情报迅速通知给全队,主驾驶轻轻一推操纵杆,机尾轻盈一摆向上高高翘起,飞机侧身向地面俯冲过去,斜斜地悬停在离地面二十米高的空中,机头下方,可旋转的“火神”20mm机炮炮口和密密麻麻的火箭弹死死瞄准了同一个方向一个覆盖着军毯抱着步枪静静坐在篝火旁的醒目“目标”。
与此同时,通过数据链得到实时指示的突击车和两队士兵迅速放弃了原有搜索范围,拉开稀疏的散兵线向着新方位快速合围。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铺路鹰在发现猎物的同时,自己也落进了一个精心设置的陷阱,被躲在暗处的瞄准镜牢牢套住。
腐殖物堆积的烂泥坑里臭气熏天,一团腥臭不堪的烂泥悄悄蠕动起来,变成了一具“泥人”的肖扬,每一根头发也未幸免,甚至连步枪也被泥浆裹住,除了两只机警凶厉的眼球之外,无论从哪个方位角扫描,他都已和这片原始沼泽融为一体密不可分。他轻轻吐尽肺里的空气摒住呼吸,猎物已进落入陷阱,细细的“屁股”正冲着他得意地摇摆,他只有一次机会,最多只能连开两枪。打响反击第一枪之前,他丝毫没去考虑一旦失手就会被马上绞杀的后果,那是狙击手扣动扳机前的大忌……
砰,砰!
不足百米的直线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接连两发穿甲弹穿镗而出,准确扑进了主旋翼下方的发动机部位和尾翼螺旋桨!
薄弱的装甲丝毫没能阻滞住两声爆炸,铺路鹰的机舱里立刻散发出大股浓烟,被重创的旋转尾翼猝然停机,巨大的反向扭力立刻让整个机体疯狂扭动起来,过低的悬停高度使它只来得及在空中失速螺旋了两周,便重重地亲吻了大地,在天旋地转的极度惊恐中,吉米刚刚瞥见一个“泥人”跳出沼泽,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肖扬掀开泥毯,头也不回地夺路狂奔,接下来,满载弹药的铺路鹰很快就会在熊熊大火中发生弹药殉爆,在周围制造出一块比足球场还要大的死亡区域!
穿行在林间山地的两小队陆战队士兵,都听到了远处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一个士兵因为紧张而走了火,他正在担心指挥官责骂,却发现所有人都只是匆匆瞥了他一眼,立刻就把目光转开,集中到了另一个方向。从詹姆斯少校所处的海滩看去,山坡背后升起了一股浓浓的烟柱,持续的低沉爆炸声如同一声声无情的嘲笑。
犹如迎头一记闷棍,沉重的打击仿佛象根烧红的铁条捅进了天池士兵的屁股,无论他们此刻正身处岛上的哪个位置,所有人都被深深激怒了,火冒三丈的他们纷纷打开武器保险,拼尽全力奔跑如飞,向着前方展开攻击性搜索。
在这张密不透风的搜索大网里,遭遇是不可避免的,呈标准双箭丛林行进队形从南部赶来的一股池军,和急速奔跑的肖扬迎头相撞。M4A1卡宾枪5.56mm口径的子弹啾啾乱飞,偶尔夹杂着卡拉斯尼柯夫AK74步枪7.62mm子弹点射的塔塔声响,不断有人倒下,突击车上的加特林机枪怒吼着加入了战场,超长的弹链提供了毫无间歇的恐怖弹雨,阻拦视线的一切障碍物都被无情地撕碎,灌木、树枝和发烫的金属物在刺鼻的硝烟中四射飞溅……
枪声就是命令,另一支小队里,几个性急的队员不知不觉,在奔跑中打乱了原本还算完整的双箭队形,超越了行动有些缓慢的突击车,极速向交火地点靠拢。
枪声终于停歇下来。
两个小队完成了合围,十来个据枪如临大敌的士兵,面对空无一物的战场面面相觑,付出了一死一伤的代价,发射了数百发弹丸竟然劳而无功,还是没能逮住可恶的龙朔人。搜索尖兵没等长官发出命令,飞快地沿着山脊追踪而去。
他不可能跑远,天黑之前的这几个小时里必须找到他,包括正在电台里咬牙切齿的少校在内,谁都没有勇气在漆黑的夜里忍受丛林狙击手的威胁。
爆炸声又响了起来,突兀得让天池兵心惊肉跳。
竟然是第二小队来时的方向!
难道敌人没有趁着混乱跳出包围圈反而倒退了回去?他疯了吗?可为什么没发现?
“糟了!是突击车,他们拖后了几百米!”
第二小队有个士兵惊叫起来,所有人刷地一下变了脸色:几百米的距离,对这样狡猾的对手来讲,任何不堪设想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好几遍。他们发疯一样不惜体力地狂奔而回,赶到爆炸地点时却只能看到满地破碎的机车零件,突击车已经彻底分解成永不可复原的一堆破烂,连同它上面的大威力武器,被爆破手榴弹散布得几十米方圆遍地都是。
所有人关心的不是突击车值不值钱,而是曾经坐在上面的那些人。
一具尸体被气浪掀飞了十几米远,落在茂盛的草窝里面目难辨,另外两个士兵前胸的弹洞,也证明了都是被突击步枪子弹迎面打死的,一个伤在颈部,颈椎被动能完全切断,而另一个,7.62mm钢芯弹丸穿透防弹背心直接击中心脏。
这是一次堪称疯狂、极其冒险的战术伏击,获胜的肖扬在急匆匆的撤退途中却暗呼侥幸。当某个士兵跑跳过他藏身的坑洞时,体重和冲击力几乎就要踩塌薄薄的草地表层,肖扬绷紧后背用力上挺顶住摇摇欲坠的土层,才没让那只一踏而过的丛林靴觉察出异样,如果他能够的话,天池人就可以带上俘虏回家了。
逃过一劫之后,接下来的行动难度小了很多,他迎面伏击了那辆全地形车,车上的士兵们正在操纵底盘沉重的它爬上土坡,在山地丛林中突突乱跳着避让粗壮的树干,三个被颠得头昏脑胀的士兵,加上前方激烈的枪声吸引,全然没有意识到死神竟会突然降临,猝不及防之下,几乎还来不及抬起枪口就被一阵突袭的弹雨笼罩住。
像一阵风静悄悄地遁去,在不断的运动中寻找、制造下一个机会,这就是肖扬的战术,简单、狠辣。
再次反方向兜了个圈子后,加装了消音器的G22狙击步枪,近程袭杀了一个落单的搜索尖兵,不慌不忙收拾好缴获物品,肖扬才满意地起身离开。
前方是一小片开阔地,尽管脚步足够轻柔,在他小心翼翼地踏上那块荒草地窜进树林前,一种背心发凉的警兆倏然而生。
不好,有埋伏!
肖扬一动也不敢动,僵硬的身体冷汗凛冽,咚咚作响的心脏狂跳声回响在寂静的山林。
此刻,被牢牢套进步枪瞄准镜里的他,就是一只闯进鼠笼的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