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阳不敢想象,倘若寇童轩向自己的兄弟诉苦他的功能障碍,自己会是何等反应。他开始同情查霏了,寻思着如何让邵年与晓美做个了断了,让晓美重回查霏身边了,让这两个曾经的兄弟、如今的敌人重归于好。
可秦牧阳一时想不出来解决的办法:一是这件事太过棘手,两全之计不好琢磨;二是,此时他收到了一条短信让他魂不守舍--亚特兰特的短信,她问秦牧阳何时能忙完。
秦牧阳迫不及待地回短信告诉亚特兰特,让她先到威斯汀以秦牧阳的名义开间房,因为那里报他的名字是可以挂账的。秦牧阳安抚她说马上就完了,叫她开好房后把房号发过来。
心不在焉了二十分钟后,秦牧阳就收到了亚特兰特发来的一串数字,一串象征着美好夜晚的四位数字。
秦牧阳兴奋地哆嗦了一下,紧跟着纳闷起来:“让万众****如此趋之若鹜、飞蛾扑火的美事,查霏怎么能不动声色!”
查霏果然不动声色,径自喝酒沉默着......
为了加快进程,早点完成撮合开始新的任务,秦牧阳决定主动出击,他先对邵年说:“老邵,我知道你的种子质量好、产量高,但你也不能种到别人地里啊。丰收了,麦子、谷子算谁的?你还别嘴硬,我今天来是干嘛地!给兄弟戴绿帽子的事也能干得出来,刘震鹏被逐的教训还不深刻吗?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要今天不给查霏认错,老子先不干!”
邵年倒也借坡下驴,说:“我认错啊,我承认我意志力不坚定,没管住裤裆里那玩意。我确实有点把控不住。”
查霏仍不言不语......
秦牧阳暗自琢磨邵年把持不住的原因,不觉又好气又好笑,替查霏质问道:“你真是个恋物癖癌症患者,但关键要看犯到谁身上。怎么跟刘震鹏一个货色?”
听到刘震鹏的名字,查霏抬头望了秦牧阳一眼,欲语还休,依旧没有吭气。
邵年显然不满意把他和刘震鹏划为一类,忿忿地说:“操!谁和他一样。我最多算个初犯,刘震鹏那可是个惯犯,你、查霏、还有阮彬都曾经是受害者。他纯粹是将身体之愉悦建立在兄弟的痛苦之上。而我呢,最起码也还是有点作用的......”
秦牧阳不解地问:“能有作用?别他妈卖关子,快说明白。”
邵年继续解释道:“还记得刚毕业没钱花时,咱也捐过精贴补家用。世界就是如此的奇妙,阴阳调和、此消彼长。有的人缺乏、有的人泛滥,让那些身体有缺陷的人传宗接代,让咱有钱可赚,为什么不能互相合作一下?有正规的渠道,为什么还催生出黑市捐精?那是因为正规的渠道受孕者只能看见一叠身份说明文件,以及一小瓶粘稠的白色液体,对受精者的真实状况知之甚少,这样怎能保证生出自己中意的下一代?而黑市捐精,不但受孕者可以面见授精者,不待见就拉倒,情投意合就可以间接取精、甚至可以选择直接取精的方式孕育下一代,有时他们无能的丈夫都会支持后种方式,因为他们相信在欢愉情绪的催化下可以得到更高质量的精子。查霏,你高三时挨过一刀,料想跟现在不能生育不无关系吧。那么,不如换个角度看问题,学着接受这个事实,难道你一生都不传宗接代了?难道你要孤苦伶仃地离开这个世界,而没人为你养老送终?与其找别人给你捐精,不如找我,你了解我,我不抽烟,酒随时能戒,精子质量绝对有保证,更重要的事,for free!”
邵年把当年捐精贴补家用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搬出来说事,也是拼了,如果哪怕有一点点修葺兄弟情义的效果也好,邵年话音刚落,秦牧阳便高度警戒着查霏的一举一动,生怕查霏恼羞成怒抓起酒瓶抡向邵年。
查霏手不住颤抖着,许久,长叹一声,终于说道:“也对,经你这么一说倒是这个理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毕竟我是要传宗接代的,与其找别人,还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
秦牧阳真心希望他们能不计前嫌、重归于好,抑或是想尽早结束这场荒诞的对峙,得以脱身去见他美丽鲜嫩的亚特兰特。
听完邵年一番“通奸有理”的长篇大论时,秦牧阳竟真嚼出了几分“借锅下米”的道理。
眼见似有转机,邵年也来了精神,抓住一颗毛豆扔在嘴里,对查霏说:“只要你愿意,下次我就不带套了。”
秦牧阳扔起一颗毛豆,砸向这个没天没地的邵年,骂道:“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咱们查霏思想前卫并学会情绪管理了,今天非将你那好事的孽根剁下来就酒吃。”
“好了,好了,没事了,借锅下米罢了,看开了也就那么回事。”查霏幽幽地说。
秦牧阳仍不放心,追问道:“真没事了?”
查霏苦笑一下:“真没事了秦牧阳。不信?难道让我把晓美叫过来,看着她和邵年行房你才相信吗?”
秦牧阳端过两瓶啤酒,在他们二人面前各蹲一瓶,说道:“那倒不必!真没事啊,那你们就一人走一个。”
查霏不假思索地干完一瓶,倒是有错在先的邵年磨磨唧唧地边喝边目光闪烁,狐疑地看着查霏,再瞅瞅秦牧阳,像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刚才自己那一席精辟入里的演说,真能化干戈为玉帛了。
喝完查霏放下酒瓶,转头对秦牧阳说道:“秦牧阳,我们没事了,你要有事先走吧,不用管我们。留我们兄弟俩再叙叙旧。”
“嘿,查霏,你小子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哦。你俩重归于好,倒赶起我这和事老了。呵呵,不过没事,你们好好留下来切磋淫技,没有兄弟间解不开的结嘛,毕竟......”
说到这,秦牧阳停顿了下,瞅瞅他们,然后三人一起放声朗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一阵放浪的笑声后,秦牧阳就向二人请辞了:“我说哥几个,还别说,我真有个事,晚上饭局上刚勾搭了个美女,嘿,那脸蛋、那身材......”
秦牧阳边喷着吐沫星说着边用手比划着曼妙的波浪曲线。
邵年那也是淫中豪杰,流着口水痴痴问道:“你想怎样?”
秦牧阳摆出一副捋胡子的样子逗乐道:“‘圆房’,你怎么看?”
邵年双手作揖回道:“大人果然神机妙算。小淫佩服佩服。”
原来时间也会失误、崩裂,在某个角落留下记忆的碎片......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秦牧阳依然蔓溯不到查霏当时的表情。
往日是斑驳的光影,记忆屏障下隐藏着怎样的一副愤怒莫测的脸?那脸未曾相见,但确实存在,随着记忆渐行渐远、遍寻不获。倘若彼时洞察到哪怕一点蛛丝马迹,那段浑噩的历史就会被改写清澈。
很遗憾,那该死的记忆碎片被秦牧阳与邵年间不合时宜地猥琐的告别仪式所侵扰,每每蔓溯至此,秦牧阳都会面红耳赤、心律不齐、焦躁不安,他没想到,那一别,就是一生一世......
毕竟秦牧阳不能跳脱自己的历史并站在一边冷静观看,他当时选择的是草草结束调停,一路兴奋狂跑,按照手机里的号码敲开酒店房门......
门开了,门后是浴衣宽袍、长发湿溜、一脸知性微笑的亚特兰特。
彼时无须林徽因的诗句铺垫调情,单是那迷暗的灯光就令身临其境的人呼吸急促、血脉喷张。
秦牧阳拦过亚特兰特的柔腰,亚特兰特抱起秦牧阳的脖子,在酒精的鼓动下,彼时分不清是伊甸园或是云端的梦。
世间变化,犹了未了,沉默的时光不管你触不触碰的到,万物皆流......
当电话铃声响起之时,秦牧阳正在一阵激吻后将碍事的裤子褪到一半。他瞄了一眼桌上闪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查霏的名字,气急败坏地按下静音键,于是继续摩梭亚特兰特的烈焰红唇、深邃眼眸、细白脖颈。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了,秦牧阳怒不可赦地瞪向手机,又是查霏。
“去接吧,不然一晚就会这样不停地被打断的。”亚特兰特轻轻推开秦牧阳说道。
秦牧阳无奈地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只有呼呼的风声凄凄嚎鸣着,半晌查霏才轻轻地说了句:“来收尸吧,来陪我去自首吧。”
秦牧阳打了个寒颤,正想追问查霏是不是闹癔症开玩笑时,那头已挂断了电话。
一种不祥预感涌向心头,秦牧阳来不及向伴侣解释败兴的缘由,更来不及再回眸留恋亚特兰特那不舍、怨恨的表情,他提起裤子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