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祁天碧鼻子一酸,嘴唇蠕动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外面很快传来纪氏的惨嗥声,祁天碧再也忍不住,泪水滑落脸颊。这个府中,对她好的只有姨娘。如今姨娘被打了,那么重的板子,仿佛叩击在她的心尖,她怎么好过?
这么一想,祁天碧当即愤恨地看向祁天香。忍不住地露出一抹凶狠,这一切都怪大姐姐,若不是她引诱了宣王驾临语嫣斋,怎么会有这一系列的变故?那么她的姨娘如今何以那般凄惨,被痛打?祁天碧这一次,真的狠狠地恨上了祁天香。
卓氏与女儿对视一眼,琢磨着今天的好戏看完了,也是时候告退了。这么一想,卓氏便和祁天晴主动请辞。退下去的时候,卓姨娘不忘投给祁仲卿一个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眼神,方才袅袅娉娉的,踩着小碎步离开了。
祁仲卿自从收了两个通房后,就再没有踏足过翠屏苑。卓氏如今怀有孩子,不能服侍祁仲卿,但却不能失去他的宠爱。因此今天借着给老太君请安的空荡,卓氏携女一起前来,就是要在祁仲卿面前晃一圈。
祁天香自然是将这对母女俩一言一行瞧个清楚,她们打得小九九,天香岂会不明白?自始至终,卓氏都乖巧的安静的不吭声,祁天晴更加安静娴静。只不过却小心地一会儿给卓氏捏捏肩,一会儿揉揉小蛮腰,不就是想要提醒祁仲卿察觉到卓氏怀了子嗣,劳苦功高吗?
而且她们母女俩个目光,一直盯着祁仲卿两个通房丫头看个不停。丝毫不掩饰眸子里的怨毒和痛恨,那两个新来的通房丫头也不是蠢的,自然也看出来明目来了。因此都不甘示弱的瞪回去,丝毫不惧怕卓氏母女。只是到底地位有限,因此只能默默瞪视,不敢发作。
祁天香挑了挑眉,不咸不淡的品茗,当作什么也没有瞧见。父亲虽然年到三十好几,但依然不减英俊潇洒,又多了一股成熟男子的风韵。这两个通房丫环自然喜欢,这么多女人争一个男人,自然纷争激烈。
不过纪氏如今被父亲惩罚了,祁天香也没了别的事情,又坐了一会,便起身请辞。“祖母,香儿今日累了一整天了,这就告退,回去歇息。明天一早,香儿再来松鹤楼,给您按时请安,可好?”
“天可怜见的孩子,既然累了,那就赶紧回去歇着吧!”老太君闻言立刻一脸的慈爱,点点头,答允了。不一会儿,老太君听着纪氏的惨嗥声越来越响亮,于心不忍之下,便挥挥手说:“都散了吧,我今天也乏了。”便打发了众人都回去。
叹了口气,老太君让下人也退了出去,抚额思索着。恋氏犯错被禁足祠堂,如今快要解了禁足令出来,偏偏这纪氏又挨了打!
天香伸了个懒腰,满身风华疲惫不堪的回到了语嫣斋。刚刚进入院子里,立刻有名丫鬟迎上来,递过去一个信函说:“大小姐,适才有人将这封信送进来。奴婢怕有要事,便一直在此等候您回来。”
“嗯,你做的很好。”天香点点头,却发现这信函并没有署名。摇摇头,天香拿着信函回到了屋子里,就着烛火拆开来一看。上面的书法一笔一划当真是苍劲有力,只是字里行间那份自负和骄傲不可一世,缺失了些许美观。
流萤一直跟着天香,最近也学识了字。一眼看到上面的内容,当即一脸的怒容:“小姐,这谭小侯爷怎的这般不依不饶?先不说他与小姐并不熟识,这样几次三番邀约,真是有违礼数!”
祁天香闻言唇角一勾,眼眸里寒光乍现,心底冷笑不已。看来谭裴之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他自己死皮赖脸招惹上来,天香自然不会让他讨了好!
“他邀约,我就非要去么?不知可谓!流萤,将这信函放火盆烧尽了!记得了,不可留一丝的灰烬!这封信函,我从未收到,你们明白吗?”祁天香冷冷地说。
流萤却翩然一笑说:“是,小姐,奴婢明白!”语毕,将信函就着烛火燃烧,直接丢尽了一旁的火桶中。待全数化为灰烬后,流萤又提着火桶冲刷了好几遍,当真是连一丝飞灰都瞧不出。
第二天,恋氏的禁足期满,和祁天娇一起从祠堂出来。
岚嬷嬷早就领着一众丫鬟、婆子们,远远地瞧见人来了,立刻嗷嗷大哭道:“哎哟喂,夫人啊,小姐,老奴总算等到你们回来了!”语毕,捶胸顿足的嗷嗷大哭起来:“呜呜——”
恋氏闻言也禁不住红了眼眶,下一瞬记起来她竟然没有将尚书大人请来,害得她一直坚持到期满才回来。当即火冒三丈的,恋氏怒斥道:“你个该死的老奴才,瞎喊什么?这府中主母早亡,哪里来的夫人一说?你想被人听见,再寻我的麻烦么?”
岚嬷嬷当即吓得哭声一滞,心知恋氏因为自己没能把尚书大人请到,迁怒了自己。因此擦了一把老泪,毕恭毕敬地跟在恋氏后面,不敢吭声的进了屋。昭悦园所有下人见主子回来了,都唯唯诺诺的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虽然恋氏如今不掌家了,但恋氏的手段他们是一清二楚的。尤其是恋氏背后的娘家,那可是一品大员尚书府。因此他们想用不了多久,恋氏就会借助娘家的势力翻盘,将掌家大权收回来。所以他们不敢懈怠,唯恐到时候恋氏秋后算账。
“嗯,你们都起来吧!”恋氏一直冷着脸,沉声说:“给我备好热水,我要先沐浴更衣。”
“是,奴婢这就去!”一名丫鬟应了一声,当即退了出去。
祁天娇当初被痛打了一顿板子,然后直接去祠堂里带着,因此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院子,祁天娇当即吩咐贴身丫鬟,让厨子给她做一桌她最爱吃的菜肴。同时也命人备水,她也需要好生梳洗打扮一番。
“娘,如今那个小贱人拿到了掌家大权,我们要怎么做啊?”祁天娇对天香的恨意只增不减,不顾及的骂道:“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把大权从那个小贱人手里,夺回来啊?”
“哼!那个小贱人,不足为惧!”恋氏不屑的哼了一声,心底思索着。祁天香左不过一个死了娘的孤女,能有什么能耐?她现在最为在意和忌惮的,是卓氏那个贱人。竟然怀了孩子,要真的诞下儿子,正室之位真的要落入她的囊中,那她岂不是真的翻盘无望了?
“行了,这事你一小孩子,不要掺和着。容我好好想想,再做定夺!”恋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怎么搭理祁天娇。
祁天娇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眸子里淬满了怨毒和嫉恨,森森然的说:“娘,我不管,你要尽快拿回掌大权,帮助把祁天香那个贱丫头折磨死!我是不会放过她的,这个该死的小贱人!”
恋氏沉浸在思索对策,想着要怎么对付卓氏,最好把她拉下马。哪里有心思,注意祁天娇说什么?因此,这对母女俩,各有各自的心思。这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谁也没有注意到不对劲,继续各自沉浸在各自思维中。
厨房里很快做好了一大桌膳食,祁天娇美美的吃了一顿,就洗洗睡了。倒是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去给老太君请安!
翌日,祁天娇起床后,把自己打扮得珠光宝气,好不奢华。冲进了松鹤楼,就扯着嗓子撒娇的喊道:“祖母……娇儿回来了——”
话落得时候,祁天娇也踏进了屋子里。却惊诧的发现,屋子里的气氛特别的窒息,有点儿怪异。以往她自诩深得老太君宠爱,一向撒娇打诨。如今她已经失了宠,却还不自知,效仿从前那般妄图撒娇蒙混过关。
老太君自然很是恼火,昨天祁天娇从祠堂回来了,竟然不先过来给她请安!这种行为根本就不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没有礼数的丫头!回来了就知道在府中吃吃喝喝,然后直接倒头大睡!看来这番惩罚,她依然没有学乖!
那个恋氏虽然晚点儿的时候,来给她请安了。却是一直阴沉着一张脸,像是全天下的人都欠了她!也不自我反省,要不是她犯了错,能去祠堂那里关禁闭吗?现在非但没有悔改的样子,还敢给她摆脸色!
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对母女一个德行,不懂礼数规矩!尤其是不思悔改,禁足了这一个月,竟然一点儿进步也没有!
祁天娇跪在地上,跪得膝盖都疼了,却还不见老太君叫起来。心底里面涌起一股恼意,忍不住抬头看去,发现基本上所有人都一副充傻装楞的样子。心底一寒,祁天娇当即委屈地看向恋氏,露出求助的目光。
恋氏见状心底一阵心疼,倒是也瞧出来了,这老太君不待见自己的闺女。恋氏心底不忿,忍不住说:“老夫人,天娇来给您请安,怎么也是她的一番孝心。也不能总让她这么跪着呀,毕竟也是您的孙女,您瞧着不心疼,我这个做姨娘的可真心疼!”
老夫人闻言轻瞥了一眼恋氏,一股恼火窜上心头,冷冷地说:“恋氏,你还知道自己是姨娘啊?有你这么跟我说话的?你这一个月的禁足,该学的礼数规矩哪里去了?”
“哟,老夫人这话可就不对了。明明我们母女两个为了给府中之人祈福,才去了祠堂。这粗茶淡饭过了一个月,您瞧这天娇都瘦了两三圈了!哪怕我们没有功劳,这苦劳也跑不掉吧?老夫人这般对待我们娘两个,您情何以堪?”
天香闻言抬眸看去,心底乐开了花。咦,这恋氏进了一出祠堂,怎的非但没有修身养性,反而更加跋扈了?以往她还记得与老太君虚情假意一番,如今都不做戏了,和老太君硬碰硬,直接杠上了。
最可笑的是,这个恋氏还真的把那天自己对尚书大人一番说辞,给说了出来。这惩罚变成了有功者,公然的以有功者自居。尤其是还跟府中老太君叫板,这恋氏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一个……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