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贴满喜字的房间,金璃像个木偶一样端坐在梳妆镜前,身后站着两名画妆师,正极力发挥着她们高超的化妆技巧,将原本就天生丽质的她巧夺天工的如同从画中走出的仙女一般,倾国倾城、明艳动人。
床上摆放的一套大红喜服,刺痛了她的双眼,她即将要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对于这一场婚礼她没有半分期待,有的只是无尽的绝望,从一个世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黑暗。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门打开,张弘文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的同样是大红的喜服,脸上的欢喜之色与金璃有着天壤之别,他径直走到她身后,稍一弯腰,下巴搁在她颈肩处,陪着她一起端详镜中的女人,“再过一个小时,你就要成为我媳妇了,这要搁在古代,那就是压寨夫人,虽然我干的是危险的行当,但我向你承诺,一定会尽量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伤害,你这心里如今怕是还想着他吧?没关系,这最后一个小时,你可以尽情的去想,但过了这一个小时,你就管好自己的心,别再去想一些不该想的人,以前我纵容你,是因为我俩没结婚,一旦结了婚,我张弘文可不是随便让人戴绿帽子的人……”
金璃面无表情:“你一定要在今天说这些吗?”
“我只是提醒你,你总是那么令人不省心不是吗?”
“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张弘文直起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对了,霍千川今天不会来吧?”
“我没有告诉他。”
“那就好,虽然他抢了我最心爱的女人,但我也不太想和他为敌。”
金璃在心中冷笑,到底是谁,抢了谁的女人……
吉时已到,她在伴娘的陪同下,缓缓走出房间,走向前方举行婚礼的大礼堂,礼堂宾客并不多,这是她的要求,而张弘文身份敏感,婚礼也不宜大肆操办,伴娘握着她的一只手,只觉得她的手很凉很僵硬,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似乎是一种普遍的婚前焦虑症。
礼堂里播放着婚礼进行曲,礼炮在空中奏响,司仪手握演讲稿,满面笑容的望着新娘向他走近。
一条长长的红毯,她举步维艰,只希望前方没有尽头,可以一直走下去,直到……
然而,人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与输赢。
她站到了张弘文的面前,他迫不及待的捧起她的脸,刚想吻下去,她本能的撇过头,张弘文眸中凛光一闪,低声说:“这样的场合,你想干什么?”
话落音,便强行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司仪开始昂扬顿挫的宣读开场白:“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今天是一个充满喜庆的日子,我们迎来了新郎张弘文先生、新娘金璃女士的结婚庆典,我是来自于中原婚庆主持团队的主持人,我叫章旭飞。非常荣幸的受到二位新人的委托为他们主持并见证这一神圣而又浪漫的婚礼时刻,在此我代表两位新人,对各位来宾的光临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谢谢你们!谢谢大家。”
掌声落幕后,开始拜天地,对于这场闪婚,金璃除了要求少数人参加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放眼整个礼堂,她的亲人和朋友一个没有,她也不需要刻意伪装出开心的笑容,勉强就是勉强,不会因为刻意伪装就改变了其性质。
“新郎新娘拜天地——”
她漠然的与张弘文并肩而立,张弘文微微侧目看她:“你笑一下会少块肉?”
她闻所未闻,等着司仪的下一句台词。
“一拜天地之灵气,三生石上有姻缘——一鞠躬!”
金璃鞠躬的瞬间,眼眶温热一片,这样的传统婚礼她也曾经幻想过,只是男主角绝对不是现在身边的这位。
“再拜日月之精华,万物生长全靠它——再鞠躬!”
只差最后一拜便礼成时,关闭的礼堂大门突然砰一声被踹开,接着一下子窜进来了几十名身穿黑衣,一脸杀气的杀手,礼堂沸腾了,随着杀手们与黑帮们枪口对峙,尖叫声一片,连司仪都抱着头逃窜,张弘文的脸庞扭曲了,金璃倒是平平淡淡,似乎对这一幕早有预料。
“霍千川,你我素来无恩怨,为什么要来搅乱我的婚礼?!”
张弘文咬牙切齿的质问。
霍千川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但比起不好看的脸色,他的眼神更冷,比数九寒天里的冰块还要冷上几分,他专注的盯着金璃,一字一句回答:“因为你招惹了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你搞搞清楚,到底是谁先认识的她?”
“先认识又怎么样?她对你有感情吗?若婚姻不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那就是强抢!”
唰的一声,张弘文将腰里别着的抢抽出来,指上了霍千川的脑门:“我就是强抢了怎样?不想死就给我滚出去!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张弘文是什么人?!是谁都可以踩踏的主吗?”
礼堂里霍千川带来的人占一半,张弘文的人占一半,两个帮派一对一,指着对方的脑袋,霍千川嘲笑一声,也摸出一把枪,对准了张弘文的脑袋:“那你应该也知道,我霍二是什么人?是那种可以放任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强抢了却忍气吞声的孙子吗?我给你两条路选择,第一,带着你的这帮狗腿子离开。第二,我们来一场血的拼杀,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我霍千川正经生意人,身正不怕影子歪,不出半个小时,一定会惊动警方,你张弘文要是玩的起,咱们就玩。”
“我不要半个小时,就能让你去见阎王爷!”
张弘文扣动了扳机。
霍千川波澜不惊:“你敢开枪吗?敢的话开啊。”
张弘文有一丝犹豫,霍千川却砰的一声对他开了枪,“就知道你有顾虑,可惜我没有。”
张弘文左胸被击中,鲜血染红了脚下的红地毯,礼堂内的导火索因这一声枪响被拉动,子弹开始四处飞窜,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在霍千川拉动扳手的那一刻,就将金璃圈进了怀中,单手捂住她的眼,不让她去看这血腥的一幕,她的脚步随着他不停走动而挪动,她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哪只不长眼的子弹击中,因为她相信,他会将她保护的很好,他完全有这个水平和能力。
枪击声渐渐弱下来,外面有警车鸣笛的声音,不知谁说:“二少,警察来了,快撤。”
黑帮剩下的人也开始撤离,张弘文挨了一枪,由于失血过多已经站不稳,他的手下刚想将他背到肩上,霍千川突然上前,一脚将他踹回去,然后毫不犹豫的举起手,朝着他下身某处开了一枪,那是金璃第一次看到霍千川开枪的样子,决绝、冷酷、阴鸷,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金璃知道,张弘文这辈子都别想再做一个正常的男人,如果他能活下来的话。
废了一个男人,远比杀了他更残忍,而霍千川就是用这种残忍的方式,结束了他和敌人之间残酷的斗争。
金璃自始自终平静的面对着一切突发的状况,看着张弘文身体里的血流到她脚边,她奇迹般的,竟然没有昏过去……
她被他带出了礼堂,塞进门口停的一辆车,车子开了整整半小时才停下来,停在一处陌生的地方,霍千川下车,将她拽出来,两手插在腰部,气愤的问:“你就那么恨嫁?”
她毫不客气的回答:“我就是这么恨嫁!”
他气结:“你嫁给谁不行?要嫁给那种人!”
“我嫁给谁都可以,只要不是嫁给你!”
霍千川怒气更甚:“说这些口是心非的话,就这么令有你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