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车之上，水琳琅盯着小墨儿的脸，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时间。
小墨儿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嘿嘿笑道：“娘子，我知道我很英俊，但你也不必这么盯着我看吧，怪吓人的。”
“说，刚才那些主意是谁教你的？”
“自然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少骗我了，是不是申姑娘教你的？”
小墨儿一惊：“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她。”水琳琅心想，申湘裙能将一家玉烟坊，经营到了全国范围，大江南北都有她的分店，可见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娘子，虽然主意不是我自己想的，但你也不能因此看不起我，我以后会努力的。”
水琳琅微微一笑，拉着他的手说：“小墨儿，主意是谁想的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你肯上心，你肯向申姑娘求教，就可以看出你比以前长进了，我心里真的很欢喜。”
“才不是求救呢，我和她是交换条件。”
“什么条件？”
“我不能说。”
“说不说？”水琳琅目光如刀逼视着他。
小墨儿脖子一梗：“你不是说过吗？不论是在江湖中，还是在官场上，讲究的都是信义。我已经答应湘裙姐姐，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水琳琅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也是她行走江湖的信条，自己不能打自己的嘴，虽然很想知道，小墨儿和申湘裙之间到底有何约定，但只能按捺好奇不问。
这世上，再是亲密的人，也是需要相互尊重的。
回到潋滟山庄，却见苏照早在大厅等候多时，水琳琅对苏照没有好感，行了行礼，就回房去了。苏照也不在意，虽然水琳琅经常抛头露面，但是按照森严礼法，男子在场，妇人应该回避。苏照虽是小墨儿四叔，但毕竟和她没有多少来往，她能不搭理，自然就不搭理，难道还要被他再抓一次去浸猪笼吗？
“四叔，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照面容沮丧：“小墨儿，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绿眉的事吗？”
“噢，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喜欢绿眉姐姐。”
苏照叹了口气：“我今天去向老祖宗提了此事，不想老祖宗不许，绿眉知道之后，竟然还要上吊自尽，你说……我难道就配不上一个丫鬟吗？”
“四叔，你要我说实话吗？”
苏照一见小墨儿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意思，说道：“你还是别说了。”
“四叔，我把你算过了，你的姻缘快到了。”
“你什么时候会算命了？”
“我会的东西太多了，一时半刻，跟你也说不明白。”
“那你说说，我和绿眉有没有可能？”
小墨儿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说道：“没有可能。”
苏照急了：“小墨儿，咱们还是不是小伙伴了，你这么刺激我，有意思吗？”
“四叔，自从你要把我娘子浸猪笼开始，咱们就不是小伙伴了。”
苏照自知理亏：“这件事，原是我的不是，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
“你过去了，我可没过去，我永远记着呢，要有机会，我也把你浸猪笼。”
“我们两个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娘儿们？”
“你跟我的感情，和娘子跟我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你能陪我睡觉吗？”
苏照不以为然：“你要愿意，我没意见呀！”
小墨儿一怔：“靠，四叔，看不出来，你口味这么重呀！”
“别跟我扯闲篇，我来是找你商量的，怎么样才能赢得绿眉的芳心。”
“绿眉姐姐的芳心，我又怎么知道？”
“我听说，你和水姑娘前几天吵得厉害，你是怎么让她回心转意的？”
“你是来偷师的吗？”
苏照嘿嘿一笑：“交流一下心得嘛！”
“像你这样的老光棍，还有心得跟我交流吗？”
苏照面上下不来：“小墨儿，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哪有长辈对一个晚辈交流这种心得的？”
“你！”苏照强忍怒气，挤出一丝猥琐的笑，“好墨儿，算我是来求教的，你就给我指点一二呗，你知道我在府里跟谁都说不上话，只有跟你最亲。”
“这可难死我了，当初是娘子哭着跪着求着我回心转意，不是我求她回心转意的，所以我也不能指点你什么。”
水琳琅房里等了半天，不见小墨儿进来，就从房里走到后堂，隔着一道软缎红帘，堪堪听到这一句话，又将心性提了起来，小王八蛋，自己当初委屈求全，现在竟然能成为他炫耀的资本。
小墨儿送走苏照，回到房里，看到水琳琅已经将白蟒皮鞭取了出来，虚空抽得啪啪直响。
小墨儿战战兢兢，嘴巴都不利索：“娘……娘……”
“别叫娘，叫姐就行。”
“姐……呸，娘子，你是最讲道理的，不会无缘无故……对我使用暴力吧？”
水琳琅冷笑：“贱妾哪里敢哪，当初我可是哭着跪着求着你回心转意，如果一鞭子又把你给打到别人房里，我可不是又要哭着跪着再求着你回心转意吗？”
小墨儿干笑：“娘子，这个……我也是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哼，你什么事情都可以随口一说，你以后叫人怎么看我，说我死乞白赖地缠着你吗？”
“不是，是我死乞白赖缠着你。”小墨儿意兴阑珊地坐在紫藤靠椅之上，给自己倒了杯水，想到水琳琅的心里明明喜欢的是她的萧郎，可是自己还是离不开她，心里着实苦恼得很。
他小墨儿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现在竟然当了她的小三。
靠！
水琳琅看出他又有一些不对劲，他本就是随时随地可以抽疯的人，何况两个人才刚刚和好，他心里芥蒂不可能这么快就消除，何况他的性格偏又十分认真，一旦认定了一件事的正确，他就会执著到底。
他现在肯定又为自己的“小三”身份苦恼不已，以前，她一直盼着他能够长大，可是他一长大，三观变得正确，就不愿意做她的“小三”了。
水琳琅暗暗叹息，她现在又有些怀念以前那个三观尽毁的他。
或许，是她奢求太多，完全没有考虑他的感受。
人性，都是这么自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