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砰”的一声,同志乙由于太过紧张,一时失手竟擦枪走火。三人皆是一惊,之前蜂拥而至的鬼群也随之一顿,紧接着化作一团团黑雾,越聚越多,瞬间将他们笼罩其中。
原本尽在咫尺的同伴,顷刻间不见踪影,鬼哭般的哀鸣声在耳边响起,刺痛耳膜,亦随之心颤。
包子脸的祖父虽没亲身遇见过,但是也道听途说过不少怪力乱神之事。他年少当兵杀敌无数,自许正义凌然,纵然胆怯却不致于慌乱。
低声唤了句同伴的名字,不想回应他的却有无数个声音,四面八方全都是。又喊了一声,两个同志的回应声更多了,远的进的层层叠叠,一浪接着一浪。
踌躇间,黑雾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他还以为是同伴,未来的及欣喜,便被眼睛所看见的东西下了一跳。
腐臭味如同毒药一样从鼻息间沁入五脏六腑,通过七胫八脉腐蚀渗骨。他顿时感到一阵晕眩,胸口一通作呕。
那不是人手,或者说不是活人的手,腐烂、白骨、风化、像是魔鬼的利爪紧紧钳住他的手臂,几番挣扎也未能挣脱。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吓的魂飞魄散,倒地昏死过去了。可是包子脸的祖父真非凡人,那胆气叫一个耸人听闻。竟然不退反攻,出人意料的拽住那只鬼爪,试图将它从黑雾中拽出来。
但是当他第一次发力,突然之间黑雾中就伸出无数只这样的手,抓脚的、抓肩膀的、拽衣服的、薅头发的,全身上下无一空隙,全被这种鬼爪钳制的死死地。
无计可至之际,他忽然想起一句话“舌尖血,破鬼煞。”也不知是多少年前听的邪乎事,只记得好像有人这么和他说过。于是在全身不能动弹的时候,他也只能孤注一掷拼上一次。
心一横,牙一咬,钻心的疼从舌尖蔓延开,随之温热腥甜的血气在嘴里糊了一口。“噗”的一下跟滋水花似得喷溅到那些腐烂的鬼手上。顿时青烟袅袅,鬼嚎声声。
摆脱钳制的包子脸祖父乘胜追击,几口舌尖血喷射出去后黑雾渐渐散去。而后他发现同志甲躺在不远处的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而同志乙却不知所踪。
他赶紧跑过去查看甲的状况,好在他只是昏了过去!
喊嚷了半天同志甲才稍稍恢复了一些神志,声如蝇蚊不知所谓。
无奈!包子脸的祖父只得先背起甲,往来时的路找回去。他非常清楚他们一定是走进了另外一个空间,这里像南京却不是真正的南京。只有找到他们当初进来时的地方,才有可能离开这里,回到原点,找到真正的南京。
跑了大概四五百米后,甲终于清醒过来。当他意识到乙不见了时,立马追问包子脸的祖父。然而包子脸的祖父已经气喘如牛,无力回答他的问题。但甲得不到回答,便从追问变成了质问,最后从包子脸祖父的背上挣脱下来。
对于甲来说,包子脸祖父的这种行为就是个逃兵,他决不允许丢下同志独自逃命。他试图跟甲解释,可是甲根本听不进去,固执的认为这里就是南京。
两个人在这件事的认知上有质的不同,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话不投机半句多。甲负气的转身离开去寻找乙。包子脸的祖父被这样误解自然也不高兴,两人便背道而驰。
后来包子脸的祖父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他们进来时的巷子,正要离开时,黑暗阴郁的天空忽然亮起一道光,一道从西边徐徐展开的白光,仿佛一道巨门被打开。
街道又恢复如初,那些鬼怪全都朝着白光的方向前去。他开始担心两个战友,真的要抛下他们自己离开吗?如果就这么不管不顾,今后自己会不会后悔?会不会自责?不拼一次,怎么知道他们不能一起全身而退呢?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包子脸的祖父终究恨恨地啐了口“娘”,骂骂咧咧的折返回去找他们。可是再回去他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们,兜兜转转了几圈,最后不仅没找到同伴,自己也迷路了。他已经分不清来时的路在哪里了。
此时的他就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弦,随时都会绷断。一路上提防着那些鬼怪,可是它们并不理会他,而是直直的奔着的白光而去。
它们为什么都朝那个方向而去?那里有什么呢?他的那两个同伴会不会也在那个方向?
既然找不到,回去也不可能了,算是破罐子破摔吧,就跟着一块前去看看。
走近了他才真的确定那道白光,就是一道展开的大门,并且在扇大门两边分别屹立着两个身高八尺的巨大影子,魁梧的身形、奇怪的头。因为只是影子所以很难分辨,只是知道不是人头。
惊奇的是那些狰狞的鬼怪一旦踏入白光的区域就立马改变了形象,变成一个个鲜活的人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仿佛复活了一般。
他立在白光边沿不敢踏进去,他不知道这道白光到底是什么?这扇门又通向哪里?他一个正常人走进会怎样?
踌躇间,忽然鬼群中突兀的出现一个人,正是最先失踪的乙。包子脸的祖父未及多想,赶忙跑过去,这一过去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好像完全不认识自己,两只眼睛没有焦距,木纳的仿佛行尸走肉。即使自己挡在他面前,他也是不撞南墙心不死,连打个弯,绕开他走都不会。视他为无物!
为此包子脸的祖父只能强按住他,就在这时,余光中又有一个熟悉的人影闪过,正是甲。他的状况和乙差不多。于是包子脸的祖父又想去拽甲,不想这边刚挪脚,乙又开始直线行走向白光区域。
虽然他不知道这白光到底是什么,可是他明白,鬼能去的地方,人一定不能去。
于是他试图拽着乙一起去拦住甲,不想身无二两肉,小个子、小身板的乙,忽然莫名其妙的超级沉,跟灌了铅块似得,愣是包子脸的祖父使出了吃奶的劲,也只稍稍挪动了几分。
眼看甲抬脚再一步就要踏进白光区域了,包子脸的祖父顾不得左右,飞身向甲扑了过去,却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眼睁睁的看着甲走了进去。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乙没有了包子脸祖父的阻拦后,便义无反顾的走向白光区域。就在他忙不迭的回过身来准备拉住乙时。突然!白光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波动,将近前十余米范围内的一切全都震飞了出去。
那些鬼都被撞的四分五裂,头是头、脚是脚、身子是身子,好在是鬼,捡起来装上就没事了。但凡人肉胎的包子脸祖父和乙就没那么幸运了。
当下包子脸的祖父一只胳膊就脱臼了,腰侧也受了伤,正往外咕咕的冒血。眼看着甲在白光中渐行渐远,那道白光逐渐合拢,就像渐渐关上的大门,最后只剩下一片黑暗。
那些鬼声嘶力竭的嚎叫声也在白光消失后落寞,随后一切又都恢复了刚开始的样子。
他四处搜寻乙的身影,终于在一处黑暗的角落里找到了乙,他的左脚用一种人体绝对做不到的方式折断了。
拖着一身的伤,他勉强的带着神智不清的乙找回了那条巷子入口。
当他从巷子里走出来,看见已经大亮的天空激动的都哭了,真的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
故事说到这,几个人听的都意犹未尽。
马尾辫却兴致阑珊,打了个哈欠说:“没啦!也不恐怖呀!听的我都要睡着了。”
波波头沉思着自言自语道:“那白光到底是什么啊?地狱的大门?”
马尾辫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说:“如果真的是地狱大门,就不会有包子脸这货了。那个时代,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人死去,估计因此阴曹地府鬼满为患,所以开了个后门吧!”
波波头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说:“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是抗洪救灾时,医院开的绿色通道呀!”
马尾辫跟着一拍大腿,赞同的说:“就是这个意思!这形容绝了!贴切!赞!”
两个人说着都笑的前仰后合,而包子脸却面露尴尬,估计没想到自己说的明明是鬼故事,结果非但没能营造出恐怖的氛围,反到是成了室友们的笑料。
如果马尾辫和波波头能看到此刻正有一双凶相毕露的鬼眼怨毒的看着她们,可能她们就笑不出来了。
“那你祖父有告诉你甲乙后来怎么样了嘛?”我怕她们笑的太猖狂激怒那个鬼东西,于是便找了个由头岔开。
“甲失踪了,乙疯了,我祖父实在无法解释清楚当晚的事情,在部队里也混的不好。”
“要不然你就是官二代了是嘛?哈哈哈…”马尾辫笑的越加肆意。就见那只鬼东西猛的变得通红一片。
我心知不好,突然就看它倏地一下蹿到马尾辫面前。与此同时我不知道是出于本能呢,还是脑子抽风,竟然扑过去试图抓住它。结果想当然的抓了个空,而且还拽着马尾辫摔了个七荤八素。
就在我身体穿过它的一瞬间,我仿佛感觉脑子被电打了一下,耳膜也嗡隆隆地,忽闪一道刺耳的机械喇花声。顿时头痛欲裂!
包子脸、波波头全都吓了一跳,就连一早窝在上铺装睡的杨雪都弹了起来。
我的耳朵已经被突如其来的那道机械喇花声,刺的耳鸣了。只见她们手忙脚乱的拉我们起来,上下打量我和马尾辫,嘴巴吧嗒不停,却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我是昏了过去?还是睡了过去?我也不知道,反正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