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申旭闻言,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有点忍俊不禁,大掌攥紧成拳抵在唇边,轻咳几声,对漠茶的毒舌功夫暗暗赞赏着,却没有开口呵斥她在媒体面前说这些话,她活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双手交叉,托着下巴,唇角笑意渐渐退去,脸上表情逐渐转冷,薄唇轻启。
“郑老师,水晶说的没错,您可是资深的前辈,在品茶方面可是有多年的阅历,怎么会品尝不出茶香中的异味。”
郑老师闻言,脸颊气得通红不已,狠狠瞪视着一唱一和的两人,气得咬牙切齿,放在桌上的手攥紧成拳,缓缓移开眸光。端起桌上的茶杯,放在自己的鼻息间轻嗅着,眸色蓦地一沉,脸色有点难看,缓缓轻抿一口,闭上眼睛仔细回味着,明显尝到了舌尖的异味。那是一种跟正常茶叶应有的味道不同的味道,很像茶叶发霉的味道,少说过期了有大半年的时间。蹙眉,缓缓将茶杯放在桌上,眸底燃烧着烈焰,眼神严肃至极,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面无表情,不冷不热道。
“朴海选手,请跟我们解释下吧,为什么用过期茶叶参赛,你应该很清楚比赛规则的。”
朴海闻言,羞愧的低垂着头,涨红着一张脸,眼角余光注意到台下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眼神中包含无尽讽刺,媒体记者们在他附近不断对着他拍照,闪光灯不断,令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暗暗咬紧牙根。缓缓抬起头,看着那端坐在位置上的崔水晶,清楚看到了她眸底的嘲讽以及那唇角勾着的讽刺笑意,一团怒火在胸口倏地点燃,将他那仅存的理智燃烧殆尽。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自己这个计划就不会被拆穿了。攥紧成拳的双手缓缓松开,猛地迈开步伐往她走去,拿起她放在桌上的茶杯,往她头顶砸去。
周围人在看到他的这一举动时,惊恐的倒抽一口冷气,其中也有人上前想要阻止这一切,也有人胆小捂着眼睛,生怕看到血腥的一幕。
漠茶缓缓抬起头,泰然自若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危险,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害怕惊慌的样子,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缓缓抬手,一把夺过即将砸到自己脑袋的茶杯,动作极其缓慢的放在桌上,轻轻抚摸着茶杯的边沿,朱唇轻启。
“作为一个茶农,连茶杯都不懂得珍惜,爱护,你还有什么资格来参赛……”
漠茶说完后故意停顿了一下,缓缓扬起头,看着朴海那脸色苍白如纸的样子,清楚看到了脸颊上那沁出的细密的冷汗,唇角微不可察的微微上扬,嗓音从喉间溢出。
“倒不如取消你的比赛资格,六年之内不允许你参赛,觉得如何。”
朴海听着崔水晶那宛若三九寒冰般的声音,只觉后背一阵阵发凉,一股寒意由脚底渗透进全身的四肢百骸,全身控制不住的轻颤着,脑海中回荡着她说的那句话,铺天盖地的绝望萦绕在心口。
六年之内不允许参赛……
他清楚知道崔水晶在全亚洲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随便一句话,就能够决定那个人的才华如何,是否去留。
而现在,她竟然说取消他的比赛资格和限制他的参赛时间……
一切真的完了。
“我承认,我的确用了过期茶叶参赛,我也接受您的惩罚,也接受您的教诲,一定好好领悟茶之道,好好爱护每一样茶具。”
朴海话音落下后,缓缓转身,往场外走去,背影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漠茶望着朴海那远去的背影,眸底锋芒渐渐褪去,波澜不惊的眼眸宛若死水般平静,没有丝毫涟漪,抿唇不语。
“下一个。”
站在后台的裴尧缓缓站出来,深邃如潭的眼眸深深凝视那张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眸色深沉如墨,眸光闪烁不定,却没有从她脸上移开。
他一直在后台观察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前半部分一切还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常,直到……
那个名叫崔水晶察觉出茶叶那刻,场面才变得不受控制。
这个人跟茶茶一样,味觉,嗅觉十分敏感。
而且,毒舌这一点更加像。
这下事情变得有趣了。
竟然在异国遇上了跟茶茶如此相似的人。
裴尧静静看着台上,高大挺拔的身躯宛若一座雕像般一动不动,眼眸一直注视着台上的一举一动,听着崔水晶那时不时说出口的伤人的话,眉宇间泛着点点森冷,唇角笑意多了抹深意,难以揣测他内心所想。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位工作人员来到后台,站在胚裴尧身边,恭敬开口。
“裴先生,轮到您上台为冠军颁发奖杯的时候了。”
裴尧闻言,微微颔首,迈开长腿往台上走去,与站在台上的崔水晶擦肩而过的时候,瞥了眼那张脸,眸底闪过隐隐笑意,唇角微勾。随即迈开步伐来到台中央,拿起沉甸甸的奖杯交到冠军手中,再与他握手,祝贺道。
“祝贺你夺得本届大会冠军。”
媒体记者们见状,立刻将镜头对准那两人,不断抓拍两人脸上的表情和握手的动作。
漠茶看着裴尧和冠军握手的动作,没有忘记他刚刚与自己擦肩而过那瞬间那饱含深意的眼神,心跳至今为止还难以平静,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暗暗攥紧成拳,潜意识的想要逃离这里,却顾忌到颁奖典礼还在继续,只好暗暗隐忍下来。
这一刻她应该早就预料到了的才对。
心理准备也应该早就做好了才对。
也清楚知道情绪不该再为那个人而波动。
可是,她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良久,颁奖典礼终于宣告结束,在场所有人渐渐散去,场内只剩零散工作人员在清扫会场,台上站着裴尧,漠茶,池申旭三人。
漠茶见人群离开得差不多了,牵起站在一旁的池申旭的手,往场外走去,脚步略显迫不及待。
“崔小姐这么紧张是要去哪。”
裴尧不冷不热的声音在偌大的会场响起,回音回荡在会场内,令刚迈出步伐准备离开的漠茶两人倏地停下脚步。
漠茶知道这一刻终究是逃不过了,敛去心底的复杂,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缓缓转身,泰然自若的看着站在台上的裴尧,从喉间溢出声音。
“不知裴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听着那流利的韩语,裴尧的眸底闪过一丝玩味,唇角笑意越发深刻,眸光紧盯那张巴掌大的清纯脸蛋,心口激荡一片,嘶哑开口。
“不是你约我在这个地方见面的吗,崔小姐……哦,不对,姓漠的人。”
漠茶闻言,瞳孔骤然一阵紧缩,脸上血色尽数褪去,心跳也因为身份被拆穿的原因而漏了几拍,难以置信的看着台上的裴尧,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会这么快被拆穿。微眯着眼眸,眸底燃烧着烈焰,脸色逐渐转冷,唇角笑意渐渐褪去,冷笑出声。
“裴先生很聪明,这么快就察觉到是我了。”
裴尧扬起一边唇角,置若罔闻,跳下台,迈开结实有力的长腿,往崔水晶走去,眸光紧锁那张泰然自若的脸。
池申旭听到了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察觉到了与漠茶攥紧的手心湿润一片以及她那紧绷的肌肉,那是一种人类在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下呈现出的状态,肌肉会因为情绪紧张而变得紧绷,这说明她的内心在畏惧裴尧的靠近。大掌轻柔的包裹着她那微凉的小手,试图将自己的温度过度给她,缓缓靠近她的耳畔,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柔声安抚着。
“放心,有我在。”
漠茶只觉耳畔尽是池申旭那温热的气息,一股电流透过耳畔传遍全身,酥麻酥麻的,全身控制不住的一阵轻颤,内心的惊涛骇浪却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平静。
裴尧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危险的微眯眼眸,眸底暗潮涌动,冷冽如冰的眸光射在他们身上,心口萦绕着一种酸酸的感觉,就跟打翻了醋坛一样,恨不得上前将那两人拆开。
该死的,他竟然在吃醋。
对象还是只见了几面,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
可怕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他竟然很在乎站在男人身边的崔水晶。
她和那男的是什么关系。
看样子关系很好的样子。
而且,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不就是几天前在酒店门口遇上的那个盲人吗。
看样子,他的猜测是对的。
崔水晶应该就是上回假扮服务员的那个女人。
可恶,她竟然用假身份接近自己。
可是,他不懂的是。
她都用假身份接近自己了,为什么最后却没有拿走任何一样东西。
这未免太奇怪了。
一向善于观察敌人的他,此刻竟然完全不知道那个女人接近自己的目的。
裴尧微眯着眼眸,再也控制不住心口那酸涩的感觉,迈开步伐上前走去,趁着他们交头接耳的时候,一把攥住崔水晶的手,另外一只大掌将他们攥紧的手强势分开,没有丝毫犹豫的往外面走去。
池申旭缓缓转身,看着裴尧不顾漠茶意愿,拽着她的手往外面走的样子,却没有上前将她带回。他相信茶茶一定能够处理好一切的,对她是全然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