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尧双手掌握着方向旁,不时透过后视镜看向坐在后车厢内玩耍的母子,情不自禁的,唇角微微上扬,无心观察着前方路况,眸光定定的看着两人。
“尧,专心开车。”
一道轻柔如柳絮般的嗓音在幽闭车厢内响起,将他的注意力从后视镜拉了回来,俊脸微微发烫,尴尬的轻轻嗓子,阒黑双眸注视着四周。
不一会儿,跑车便在幼儿园面前停下车,率先打开车门径直来到了另外用一边的车门,如绅士般打开车门,牵着漠茶和小濯的手走下车,在她面前摊开手掌。
漠茶瞄了眼裴尧那宽厚的大掌,唇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扬,熟视无睹,缓缓移开双眸,垂下眸,凝视着小濯,见他的眸光一直定格在那些游乐设施上,轻笑出声,牵着他的手往教室走去,将身后男人甩在身后。
裴尧怔楞了半秒后,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眸底尽是不加掩饰的宠溺,笑纹绽放在唇角,轻轻阖上车门,紧随其后。
倏地,电话铃声从裤兜里传出,停下步伐,狠狠拧眉,眉宇间尽显不悦,拿出手机,看着出现在屏幕上的连译两字,眸色深了几分,眸底泛起严肃。长指接通电话后贴在自己的耳畔,听着电话那端连译的汇报,瞳仁不易察觉的紧缩了下,脸色逐渐转冷,薄唇都快抿成一条线了。
待连译汇报完毕后,长指立刻挂断电话,在联系人中找到了漠茶的名字,长指在屏幕上弹奏着,一条短信便发了出去。将手机放进裤兜里后,担忧的看了眼幼儿园,蹙起眉心,却无暇顾及了,转了个身,步行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新开的公司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被人盯上,应该是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小型公司的才对,总之现在只能先去处理公事,至于茶茶……一个人回家应该会没事的。
好半晌,漠茶走出幼儿园,却没有在车前看到裴尧的身影,不解蹙眉,拿出手机准备拨打他的电话,看着已经暗了的屏幕,蹙起眉心,启动锁屏,不想,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想起手机昨天就没电了,而她忘记了充电,就带了出来。沮丧的将手机放回挎包中,径直来到了车门前,打开车门后弯腰钻进车内,察觉到车厢内的温度有点偏低,背脊一阵阵发凉,全身颤抖了一下,向前探去,去按暖气的开关。
“别动。”
倏地,一道嘶哑至极的女声在原本无人的车厢内响起,心脏“咚”地狂跳一下,紧绷着全身的肌肉,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冷汗沿着额头滑落而下。
紧接着,还不待她开口询问对方是谁,就有冰凉的物体抵上自己的太阳穴,眼梢注意到了那是一把装上了消音器的手枪。瞳仁骤然一阵紧缩,心脏惊骇的狂跳不止,耳膜一个劲的躁动,脸上血色尽数退去,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你是谁……”
好半晌,没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抵在自己太阳穴上的手枪却离开,松了口气的时候,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坐在后车厢的人。看到洛澄那张素面朝天,那头原本如海藻般的卷发现在已经变成了过耳的短发,那张鹅蛋脸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脸上脏污不堪,就连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没有一处是干净的,甚至还能够闻到臭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下意识的拧眉,腹部翻江倒海的难受,重重咬着下唇,压下那想要吐出来的感觉。
洛澄瞧着二郎腿,将手枪放在身边,从身上取出一包廉价的女士香烟和打火机,将其点燃后放进嘴里,深吸一口气,微微扬手吐出烟圈的时候,眼梢看到了漠茶眸底的厌恶。倏地停下动作,眸底尽是不加掩饰的阴狠,身子向前探去,来到她的耳畔,微启唇瓣,烟圈尽数喷在她的脸上,随后,好整以暇的回到后车座的位置上。
漠茶止不住的咳嗽,小脸因为咳嗽而涨红着,只觉得鼻息间尽是那味道恶劣至极的烟味,就连眼眶都因为被烟熏到而酸涩难耐,泪水憋出眼眶,喉咙都充斥着烟味,更加难受。下一刻,立刻摇下车窗,不想,隔音窗依旧纹丝不动,心口一紧,狠狠拧眉,不断按着按钮,而车窗依旧没有落下。
“别白费力气了,这辆车的车窗按钮都被我破坏了,唯一没动的只有方向盘,油门,刹车,车门四样。”
倏地,犹如晴天霹雳,心脏狂跳几下后,再无任何动静,面如死灰,手无力的滑落而下,全身的力气在知道这一情况后被尽数抽走,瘫软在车座上。绝望的轻轻阖上眼睑,眼角感到了湿润,唇角尝到了苦涩的味道,抿了抿唇,“你到底想干什么?”
洛澄饶有兴趣的微挑眉角,随意的将烟蒂按在真皮车座上,垂下眸,看着那没有被烫穿的车座,指腹轻轻抚摸着。倏地,那尖锐的指甲嵌入车座内,牙齿咬破唇角,口腔内随即溢满浓浓血腥味。浓浓恨意在心口燃烧,“你这些时间过得真好啊,漠茶。”
都快有五个月的时间了,五个月前,自从她的目的被裴尧那个男人得知,他便把自己驱逐出T市,从那之后便开始过着连狗都不如的生活。要不是有那位大人在暗中帮助她,恐怕她早就饿死了,岂会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出现在这两人面前。
她要慢慢的折磨裴尧,报复他那天对自己做的事情,不过,她很清楚,漠茶一直是他心尖上的人,想要报复他最好的手段就是用这个女人要挟他,待他乖乖听自己的话,她再把这个女人给杀了,让他体验生不如死的感觉。
唇角扬起无声的冷笑,眸光闪烁不定,小脸阴森至极,屈起指关节,就像疯了一样,在那真皮车座上不断抓挠着,狰狞着一张脸。良久,停下动作,凝着那被自己抓得不成样子的车座,唇角满意的微微上扬,不着痕迹的拿起身边的手枪,弯着腰坐在副驾驶上的位置,将手枪抵在她的腰间位置,长指放在扳机的位置,随时能够扣动,而她一命呜呼,冷声命令,“开车,去×××仓库,乖乖听话,别给我动什么歪脑筋,抵着你腰间的这把枪可不是玩具枪,小心走火。”
漠茶瞄了眼抵在自己腰间的手枪,心脏狂跳不止,面色却如常,咽了口唾沫,抿了抿干涩的唇瓣,“不过是一把玩具枪,我为什么要怕你。”
话音落下,一声能够穿破她耳膜的声音在自己身后的座椅响起,大脑有短暂的空白,耳畔嗡嗡作响,背脊一僵,僵硬的垂下眸,看到了那正在冒着火药的枪口,再看了眼身后的座椅,靠背上有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洞,瞳仁骤然一阵紧缩,竟然是真枪!
“这下,相信了吧。”
怔楞了约莫一分钟后,方才反应过来,缓缓转过头,目视前方,再也不敢质疑这把枪的真假了,屏住呼吸,发动引擎,往她提到的那个仓库扬长而去。
红色跑车,宛若深海中的鱼,在挤满汽车的马路中穿梭着,一路不知闯过多少个红灯,而交警的警笛声确凿车后响起。
暗暗攥紧方向盘,指关节严重泛白,额前刘海湿漉漉的黏在皮肤上,冷汗不断落下,心脏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道裴尧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自己已经被洛澄绑架了这件事,她现在多么希望他能够从天而降,将自己拯救于危难之中。
只不过就算他来了又怎样,洛澄手里有枪,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如果会这样子的话,她宁愿他不要出现。
可恶,为什么手机刚好在这个时候没电,不然就能够偷偷的向外界发出求救信号了。
洛澄一手拿着枪纹丝不动的抵着她的腰,一边忙里抽闲的取出手机,拨通了某个电话后便贴在自己的耳边。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意识到身边的人,压低自己的身子,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我已经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要做什么……嗯,我知道了,会按照您要求的完成的。”
挂断电话后,坐直身体,将手机塞进身上唯一一个口袋里,确定般轻拍着,缓缓倚靠在车座上,盯着她那张无可挑剔的侧脸。眸底再度染上滔天的恨意,嫉妒充斥着整个心房,不断发酵着,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把军用匕首,举起刀慢慢的靠近她的脸。
漠茶眼梢注意到那把泛着冷光的军用刀,瞳仁一紧,打了个方向盘,车身往路边的围栏冲去,重重咬着下唇,猛踩刹车,车子停了下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围栏,暗暗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微凉物体架在自己的脖颈,没由来的屏住呼吸,全身一动不动的坐在驾驶室上,甚至连吞咽唾沫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
“洛小姐——”
“你才是小姐,你是出来卖的那种小姐!”
近乎冷喝,语气中尽是易于察觉的怨恨。
漠茶紧张的眨着眼眸,紧绷着全身的神经,也不敢随便称呼洛澄,生怕一个不小心,架在她脖子上的刀会划破她的动脉。暗暗深吸一口气,尝试着松开方向盘,手指轻轻将抵在自己脖间的小刀移开,刚移开一点,眸底闪过一丝欣喜,不想,下一刻,那把锋利的小刀还是回到了她的脖子,最终只能无奈作罢,“那你要我怎么称呼你。”
洛澄闻言,玩味的微挑眉角,故作沉思的样子,缓缓阖上眼睑,下一秒,再度睁开双眸,凝着她那张脸。,洋洋得意道,“请叫我裴夫人。”
漠茶呼吸一窒,瞳孔骤然一阵紧缩,整个人如遭雷击,怔在驾驶室上,内心尽是难以掩饰的惊骇。怔愣了几秒后,僵硬的扬起一边唇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色苍白如纸,“你在胡说什么……什么裴夫人。”
洛澄缓缓俯身,靠近她的耳畔,故意在她的耳畔呼出一口气,看着她那抖得宛若落叶的样子,唇角好心情的微微上扬,“因为接下来,我要用你的生命去威胁裴尧娶我,你可是他的软肋,裴尧自然会顾忌你的生命而答应跟我结婚,所以,我自然是裴夫人,而事成后,我会将你灭口,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