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傻了眼,这国师怎么反复无常的,于是便又纷纷上马向城外赶去,同时他们总觉得身后冷冷地,仿佛跟着一道影子。
是的,他们身后确实跟着一道阴暗的影子,若不是因为他们还有用,那人绝对会让他们死无全尸!
一行人匆匆的进了林子,七拐八拐的走了好远,才看见一堆饿狼,在围着什么东西,士兵喊道:“就在那!”
话音未落,身后就窜出一道影子,“嗖”的冲到饿狼中间,那些狼的眼睛在黑夜里格外闪亮,可是那道影子眸子里的幽光更为可怖,那人高声吼了一声,甩出一条霹雳软剑来,在月光下泛着寒光,那些狼不再抢肉,而是一起围攻眼前这个活人。
可那人的眼色不仅毫无畏惧,却比那些狼还要凶恶,瞥了一眼地上那些已经血肉模糊的东西,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地哀嚎,嗜血的眸子恨不得将那些狼生吞活剥,冷风呼啸,撕拉一声,头狼的脑袋生生得掉了下来,狼群一下子乱了套,野狼纷纷扑向了那道暗影,可是周围的人只感觉那影子交织着一道白光,如闪电般的在狼群中划了几条耀眼的弧线,然后那些狼便或倒下,或逃窜了!
那两个士兵还没缓过神来,那道闪电便从他们眼前划过,然后他们的头和身子就分家了,那人望了一眼地上血肉模糊的残骸,心痛得不能呼吸,一滴泪悄悄的划过脸颊,许久,他才捧起一抔土,一点一点的将裸露的尸体掩埋上,看着渐渐高起得黄土堆,喃喃道:“小黑,等着,我会用更多的人头来祭你!”
敖风看着满地的尸骨不觉得害怕,只觉得那人从内之外的寒气令他毛骨悚然,他没想到这个镇安王妃竟然就是少主找了多年的小黑,如果知道是她,他怎么敢做这样的主,真是自讨苦吃!
那人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敖风道:“三个月内,若再不得宝藏,你们谁也不要再阻拦我踏平这块土地!”
敖风顾不得擦头上的冷汗,忙跪地道:“是!”
当人迹都散去,从林中的树尖上,一个纤巧的影子紧紧地抓着树尖,安静得看着那抹沉重的影子渐行渐远,终于敢喘出气了,这个人的杀气可真重!
从来不知道原来在天涯海角,还有这样一个人为会为她伤心,突然觉得有些怅惘,可惜注定他是自己的敌人,永远成不了朋友!
树上的影子轻巧的跃了下来,不知道夙谦给自己吃的是什么,药力发作的时候一点力气也没有,幸好及时解了,不然真的要活生生被这些饿狼吃了。这个夙谦原来做事也和若离忧一样,这么不靠谱!
墨绫在树尖上舒展舒展筋骨,唉,以后的路都要自己一个人走了,墨绫看着一片浩瀚的四野,前方,尽是迷途,看来自己还是做不到放下,看来自己根本逃不掉这颠沛流离的命运了,无所谓自由,无所谓束缚,如此已经甚好。
不过慕锦寒昨日的反应倒是最让她意外的,他对她,原来不及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他。
镇安王府,慕锦寒坐在墨绫自己布置的小院子里,桃花已经谢尽了,慕锦寒看着泥土上覆盖着的枯萎的落花,仔细闻还能嗅到残存的芳香。墨绫,桃花原本是赏的,跟着我,你却只能用这美丽的东西防身,墨绫,这天下不能再用你的性命来得,墨绫,我不想让你离开我,可是这乱世里,我只能选择推开你。
若是功成,你可以在天涯海角欢笑,若是功败,你依然可以在天涯海角欢笑,我要我的成败牵绊不了你,我要你过得比我好,那样即使九泉,我也可以含笑!
慕锦寒斜靠着一棵树,兀自发着呆,这时身后响起迅疾的风声,慕锦寒淡淡道:“怎么了?你许久不曾这样急切过。”
疾风气喘吁吁道:“王爷,有消息说昨日敖风将王妃的尸体扔进深山,再去找时王妃的尸体已经被饿狼撕扯的四分五裂。”
慕锦寒身子一僵,道:“不可能,她服下的不是毒酒,怎么会被饿狼所食?”
疾风看着慕锦寒的神情,不敢说话,可是想想又道:“可是也有消息说,王妃上法场时情况已经不对,已经虚弱无力了,可能有人多做了手脚。”
慕锦寒顿时像发了狂的野兽,吼道:“不可能,我一直派人盯着,怎么可能有人做手脚?”
慕锦寒不敢相信这会变成真的,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不可能……”
慕锦寒的声音越来越小,许久道:“疾风,走,我们去看看,他们说得老林是什么地方,我们立刻去看看!”
两人骑马飞快的出城,到了情报所说的地方,只看见那里有几颗人头和狼头,还有一个刚堆起得坟墓。
慕锦寒怔怔得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什么,这究竟是什么?慕锦寒扑到那个土堆上,发疯了似的要去挖开那些土,疾风忙去阻拦慕锦寒,哭着制止道:“王爷,王爷你不要这样,让王妃她入土为安吧!”
慕锦寒推开疾风,不知是对疾风还是对自己,狂吼道:“她不会死,谁也不准说她死了!”
慕锦寒依然努力的挖着,终于挖出了一只残破的手,看着血肉模糊的手,疾风不忍心看,哭着别过脸去,没想到慕锦寒却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欢呼道:“这不是她,这不是她,她的手白皙无瑕,你看这手,比她的大,还粗糙,不是她,这不是她,哈哈哈哈哈……墨绫她没死,她没死……”
疾风闻言,忙也凑过去看了看,跟着高兴道:“是啊,王妃的手白皙水润,怎么会这般皮糙肉厚,王爷,王妃看来真的没事,可是,是谁会故意用一具假尸体冒充王妃呢?对方是要给谁看呢?”镇安王看着周围被杀死的野狼,还有那两个眼睛里满是惶恐的头颅,对疾风道:“你刚才说敖风回来找墨绫的尸体,他为什么会回来?还有这具尸体是谁埋的,你看这两颗人头,刀口都那么整齐,皆是一剑切下,对方该是有多恨他们和这些狼。究竟是什么人竟也如此紧张墨绫?”
“听说敖风回府后,似乎受了什么惊吓,嚷着要找墨绫的尸体,探子恍惚中还看见一道影子跟着他们,不知是敌是友。”疾风环视了四周,继续道,“看着坟墓上的手印,似乎是有人亲手为尸体堆砌的坟墓,足见他对死者的用心了,只是他杀了那两个弃尸的侍卫,却不杀敖风,这一点就很奇怪。”
慕锦寒陷入沉思之中,他顾不得对方是谁,他只在乎墨绫究竟去了哪里,出了这样的变数,他到底该怎么办?
卫楚西北边境,一抹瘦削的影子跌跌撞撞的走着,夙谦你究竟给我服的是什么,为什么这么久身上得力气还不能尽数恢复,总感觉人不等到楚国,她就会真的死了一样。
墨绫眼看着翻过这道山就能到达楚国了,可是感觉眼前晃啊晃,最后还是不争气的晕倒了。
墨绫再睁开眼睛时,已经躺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身上被剥了个精光,墨绫“啊”的一声尖叫起来,怎么回事?她记得自己倒下的一瞬间,脚滑了一下,自己就算滚也滚到了山底下,怎么会滚到这么华丽的房间里来?
墨绫的一声尖叫,门外立刻涌进了一群人,纷纷跪在地上,一个领头的女子道:“姑娘不要惊慌,奴婢蕙兰,有什么事您都问蕙兰好了,千万不要惊慌!”
墨绫脑筋飞快的旋转,这是什么情况,这女子自称奴婢,一个奴婢而已衣服的面料就这般昂贵,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墨绫道:“蕙兰,我现在是在哪里啊?”
蕙兰恭敬道:“禀姑娘的话,您这是在楚国北城的城主府里。”
墨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都是郡守什么的吗?这怎么还来了一个城主府?墨绫又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的?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恭敬啊?”
蕙兰有些尴尬得看着墨绫,怎么回答呢?城主兴冲冲的将他抱回来,只扔下话让众奴婢们好好伺候,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她哪里来,只能如实道:“姑娘,奴婢们不知道您是谁,也不知道您从哪里来,只知道我们城主吩咐要好好照顾您,我们必须要服从。”
墨绫心想不管怎么样自己到了楚国就好,只是不知道这北城城主是什么人物,住得这么豪华,正想着,便瞥见那蕙兰满脸孤疑的看着她,道:“姑娘,您刚才问奴婢们你是谁,难道你记得自己是谁了?”
“啊?”墨绫装疯卖傻的道,“啊!是啊是啊,我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了,所以我就想问问你们,结果你们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可以不知道呢,真是的!”
墨绫一边嘟囔着,一边披上衣服要下床,可是发现自己身上依然没有力气,脚一着地,腿便瘫软了,一下子做到地上,奴婢们立刻紧张的大惊失色,忙欲围上去扶她,这时一道身影快速的窜过来,迅速地将她拦腰抱起,小心的放到床上,紧张地关切道:“你没事吧?可有摔疼了哪里?”
墨绫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俊美异常的侧脸,晃得人眼睛都疼,可是转过头来那到狰狞得十字刀疤又让人触目惊心,原本该是多么完美的脸庞,怎么就这样被毁了,真是可惜!
不过他是楚人,他活该!
那人看着墨绫眼睛里一会儿惊讶,一会儿惋惜,一会儿憎恨的神情,不禁道:“你怎么了?”
墨绫忙挥手道:“没怎么,没怎么,你离我这么近不习惯!”
没想到那人听了墨绫的话,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将墨绫抱得更紧,嚣张道:“早晚要习惯的!”
墨绫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这般蛮横,使尽全身力气推开了她,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救过我也不能这般蛮横吧!”
那人邪笑着不说话,一挥手,示意众人下去,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安静得能掉下一颗针来,墨绫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诡异神情,抓紧衣服,惶恐的道:“你要作甚么?”
那人的神情却越来越严肃,一脸凄苦得看着他,沙哑着嗓子低声道:“看到你活着真好,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