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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九尾狐

刚刚还喜极言笑的众神齐刷刷地无语凝望着他们的神尊大人,满眼同情。

鬼破神尊下界三世历劫,回到婆娑天神帝处述劫时也不知被哪个坏心眼地偷听了去,将他在下界的三段绯闻传了出来,沸沸扬扬一时间成了新闻,大家给他留了一个雅号,叫“不忌神尊”,意思就是说全不忌口,照单全收。

鬼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目光,哀叹不已,自己在凡间的艳史真是深入人心,但也怪不得他们,谁让自己太过招人呢。

他至今还记得在凡间的三段情缘,第一世是个品学兼优的小书生,无奈进京赶考时救下一只小母狐,一直待在身边悉心饲养。没想到有一天这只小母狐露了行踪,漂亮的皮毛,灵动的姿态吸引了贵族的目光,强行索要。要知道那时候养狗养猫的多,就没几个是养狐狸的。小书生和小母狐都不肯,便遭到了诛杀,死得冤枉。

第二世比较荒唐,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偏偏痴迷上一个小寡妇,最后死在了小寡妇的床上。

他皱了皱眉,真是不堪,这种丑事被他那个严苛的神帝父亲骂了个半死。

倒是第三世,总算正经了些,虽与尼姑牵扯不清但好歹也是为了捉妖这门营生,况且那个魅惑的尼姑的确是妖怪啊……

他突然想到了小木,那个在第三世中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忍不住心头柔情升起,想要摸一摸心口,感受一点她的温度。

“哥哥,你别难过啊,天大的事有我在呢!”这时,心里的声音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柔声安慰他。

“……”哪里难过了?鬼破两头被误,只好干笑了一声,解释着,“这物透着魔气。”

众神皆摇头。

他颇为尴尬,瞥了一眼九尾狐,心想你这样子倒是很自在,本来死活都不愿意出来,现在怎么肯了?莫非真的是不识好歹,偏要我动手才行?

递了一个眼神过去,默默地说,我不想勉强你,可谁让你要与众神交手的呢。

九尾狐回了他一个眼色,我还不想离开,是被你们逼的。

你身上的魔气哪来的?

魔既是神,神又是魔,就像正与邪。

若真要辩起来,两天两夜都别想见分晓……

鬼破见众神个个表情怪异便知道他们又在误会自己与九尾狐的关系,既不愿落了把柄又为了显示自己的威信,他别过脸去,干咳一声,板起面孔道:“从大荒壑中出必有蹊跷。”

众神长叹。

“大荒壑自古为魔中之魔,潜藏在无妄界之底,魔王皆不敢擅入,此间活物有出世者多被魔帝诛杀,况……”他说不下去了,众神明显心不在焉,他们的眼睛与思想转了个弯,全在这只九尾狐身上。

流光满目,厚脂溢彩,它神姿丰腴,银白色的狐毛在空气中轻轻荡漾,时淡时浓,如月华般清曜明净,皎洁出尘,惊心动魄。

此时,缚在九尾狐身上众神法力凝结的枷锁正渐渐消退,它无惧那些目光径直走到鬼破神尊面前,朝他意味深长地一笑,垂下头谦卑恭敬地道:“我的主人,感谢您将我解救出大荒壑。”

鬼破不得不又回想起在第一世里他以生命护着的那只小母狐,想不通它在玩什么花样,无奈笑道:“我不是你的主人,我刚才想杀你。”

如此坦率的话让在场众神面露羞愧,九尾狐倒是毫不介意,血红的眼睛弯了弯,里面的魔气正在慢慢消退,笑着:“我知道啊,大荒壑中众神没看到我的真身也想杀我,出来了他们就不想杀我了,因为知道我是谁。而你,至始至终都想杀我。就因为我出自大荒壑吗?”

鬼破心道,你可真会演戏,装作不认识是吧,幸得我了解你的怪癖。他淡淡一笑,决定将戏演下去:“你身上有魔气。”

九尾狐张开了它全部的九条尾巴,如孔雀开屏一般,纯白色的粗尾看上去厚实而馥丽,绒毛微扬,绥绥多变,已恢复的法力如波涛激荡千里又如乐曲舒缓平和。

它动了动唇,传音入耳:“你心里才有魔气。”

众神听不见它的话,满是好奇。

鬼破心里的声音可不服气了,挥动着小拳头怒道:“你谁啊,你才魔气!你全家都魔气!”

若让这两个家伙斗起嘴来,还不被烦死?

他及时阻止道:“大荒壑是六界最肮脏污秽之地,要将你从这样的地方带去婆娑天,我不得不小心。”如今见它,傲人的法力正一点点地回到它身上,消散了初见时的那一点魔气。

出了大荒壑,束缚骤减,难道是魔帝炼天枢的出世带走了大荒壑千万年来的魔力?

想到铁血恶莲,他心头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九尾狐显出落寞之态,踱着小步子在众神间穿梭:“我被魔帝圈禁千万年,也是无奈,幸得你破了封印救我。这样吧,我不回婆娑天了,帮你去找魔帝啊。”它兴奋起来,这一兴奋便展露出憨态可掬地可爱模样更让众神觉得他们捡到了宝,可以回婆娑天向神帝邀功了。

又在玩什么鬼!他瞪着它,将不满递了过去。

九尾狐弯着嘴角,它成功把好脾气的鬼破弄怒了。传音给他:“魔帝失踪,无涯井被堵,回婆娑天不能安心。”

无涯井被堵住了?鬼破面色一变,怎么可能?他完全没有往这一处想。

九尾狐淡然地看着他神色微变,婆娑天果然一无所知,无涯井已经被堵住千年了。

自从它被上一任魔帝捉住后便困在大荒壑底多年,一直想将这个秘密递出去,无奈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上一任魔帝将它囚禁,三天两头地拉进炼丹房百般试验,就为了练什么鬼丹药,结果丹药没炼成,反而是无妄天生变,当时还是小魔王的炼天枢篡位,吃掉了魔帝后继承大统。他野心勃勃,忙着进一步收编日渐涣散的大小魔王们,也顾不上它,这才得了半分喘息的机会。

等到炼天枢想起无妄天还有这么一个神兽时,便开始了多方示好,它曾为他倾心,曾天真地以为他能放自己回家,没想到这还是炼天枢的一个阴谋。

九尾狐是青丘神尊,是整个大家族的族长,可那时多年的折磨让它神力衰弱,别说是神了,恐怕就连个仙都打不过。

炼天枢以送它回家为幌子,在青丘挑了两只神力优良的雌雄狐狸养在无涯井让它们繁衍后代,而九尾狐神尊又被关回了大荒壑。

鬼破很诧异,倒不是因为九尾狐被关了这么久,而是无涯井是神魔二界最主要的沟通桥梁,怎么就会被堵住呢?就算魔界这里消息被封,神界这边也不会半点消息都没有啊。

面对他的质疑,九尾狐说了一个比自身遭遇更狗血的故事,炼天枢抓了青丘狐狸后,进一步暴露出他直截了当的性格,他不像上一任魔帝喜欢炼丹研修,他喜欢吃,通过吃掉法力高强的六界生灵与同类来获取更多的能量,神魔二界没有比他更残暴的了。

只是,由于神魔相互制约,加上上古大战中神赢了魔,魔根本无法吃神,别说九尾狐神尊他无从下口,就连那繁衍出来的青丘小狐狸也一样,炼天枢狂躁不已,竟在一千多年前烧毁了无涯井,连同那窝青丘狐狸们全部被大火堵死在里面,生死未卜。

鬼破问它,你是想去无涯井看一看?

九尾狐摇头,它的族群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赶回婆娑天尽快告知此事。

鬼破很认同,他传音于它,让它放心,自己定会去无涯井救它的族群。

九尾狐传音说,上次不肯与他走一方面是炼天枢就在不远处,既受制于他也不能让他起疑,另一方面是想看看能否再探出点消息。

九尾狐长叹一声,告诉鬼破一件事,一件它似乎做错的事。

趁着炼天枢虚弱时,九尾狐偷偷地赶到了无涯井,那窝狐狸的气息已全部消失了。它匆忙之间来不及细察,怀疑是炼天枢吞噬了一半的神力,将其他的神力与皮肉涂抹在无涯井的井壁上,继续封堵。

听了它的叙述,鬼破沉思起来,无涯井的失陷,神界的一无所知,足以证明婆娑天出了内奸。他现在知道,为何九尾狐要与自己在众神面前演戏了,它还是信任他的。

“你可知魔帝在哪里?”当着众神的面,鬼破开口问它。

九尾狐仰头望,淡淡地道:“应该去了人间。”

众神并不了解两位神尊私下的对话,只是在九尾狐的仰视下立见人间的繁荣奢靡,一无所知的他们纷纷赞叹,果然是神兽!

鬼破心情沉重,眼神落在他们身上觉得每一位都有嫌疑,不由地头大,魔帝没了下落,婆娑天还多了内奸,怎么一下多出这么多事。

暗叹一声,鬼破神尊转头对众神吩咐道:“你们送神兽回婆娑天休养,我自己去人间。”

这个安排最合众神心意,这个魔帝太麻烦太爱折腾,还不如去婆娑天邀功。

一纸飞函在指尖凝结,鬼破神尊将事情的经过如实写在上面,送达神帝面前,又走到九尾狐身边,腹语传音:“这件事就拜托你告诉神帝了。”

九尾狐笑着应下。

鬼破密语道:“几日不见你身上消失的三分神力去哪了?”

九尾狐用同样的法子道:“神尊好眼力。没错,那三分神力被魔帝盗走了。在他身上。他虽吃不我却能盗我的力量。”

这下麻烦了,鬼破神尊蹙眉,魔帝身上附着神力这会让追查更加困难。

他柔声道:“你先回婆娑天吧。”

九尾狐更是温柔,依偎在他身旁,九条尾巴柔顺地垂下轻轻地圈起他,点头答应。

对于众神来说,在昏暗的高达岭上,囚禁千年的神兽还能散发出柔和光芒,这一幕真是美好。

他们甚至还觉得鬼破神尊是当真与狐有缘分啊,不然怎么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失踪千年的神兽呢?想起佛家言,冥冥之中,皆有天意。

鬼破神尊可不像那些天神们如此无聊关心艳史,他目送天神与九尾狐离去,刚想转身,却见那勇敢的年轻天神折返。

是泗阳君,这位年轻的天神。鬼破按捺下了想派他去无涯井探查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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