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医院，就诊的人还真多。王玉芬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流，就像农村赶集市一般的排场。王玉芬无瑕顾及这些，赶紧找到姜奎是首要任务。
王玉芬在医院门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乡里卫生院的董悦医生也在，董悦是王志浩的妈妈，说来也奇怪董悦怎么会在县里医院。
王玉芬在白云化工厂时见过董悦。
“董医生”王玉芬笑不起来。
“玉芬，都快三点了，怎么有什么事吗？”董悦一脸茫然。这个时候王玉芬出现在县里医院肯定有事，不是小事。
“你看见姜奎吗？”王玉芬说道。
“没有，怎么啦，这里看病的人多，还真没有注意。”董悦说道。
“怎么姜奎生病还是……”懂悦作为医生，知道事情有点蹊跷。
“姜奎出车祸，送到了县里，董医生你没有看见？”王玉芬焦急的问。带着哭腔，眼睛红红的。
“没有，要不你随我到急救室看看。”董悦拉着王玉芬走向急救室。
在门口就听见有人唏嘘的说道：“真惨，身上都是血，真吓人。”
“怎么开的车，把人撞成这样，真缺德带冒烟。”一个妇女说道。
“社会不争气啊，你好好的走路还有人撞你呢？”一个老者模样的人说道。
“就是，招谁惹谁了。”那个妇女愤愤不平。
“社会在进步，车轮子在倒退，还有这样的，撞了你还骂你是睁眼瞎。还放出狠话，下次走路不长眼，撞死你。”老者好像亲身经历一样。
“你遇到过？”妇女问老者。
“何止啊！怎么不是，带着墨镜，一看就不是善人。”老者心有余悸。
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感动天，感动地。都说世道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雷锋时代哪里去了。人家雷锋真是好人，好人一去不复返。像书本上过去的历史，一页一页的更新。
王玉芬不想再听下去，耽误时间。
“黄医生，有个叫姜奎的，在这里吗？”董悦问那个刚过来的医生。
“是董医生啊！是有个人刚刚送了，不知道名字，在急救室。”黄医生说。
“伤势咋样啊！”王玉芬连忙问道。
“这位是……”黄医生问董悦。
“病人家属，伤者的爱人。”董悦说道。
“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力的。”黄医生劝慰王玉芬。
王玉芬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王玉芬紧张的看着大勇。
大勇得到姜奎出事后，立即骑着摩托和王玉芬赶往县里医院。
大勇不相信表哥这么年纪轻轻会有事，更不相信表哥姜奎命运如此短暂。大勇想都没有想过。新婚刚刚半年，王玉芬和姜奎两个人恩爱有加，相敬如宾。
姜奎不让大勇开车，就怕大勇出事。
大勇笨，笨的姜奎不放心大勇开车。能开车撞树的驾驶技术，姜奎怎么能放心，再说大勇是独苗。姜奎肯定不敢轻易给大勇开车。姜奎一直管着大勇，没有想到命运真会捉弄人。
难道这次的车祸是大勇招惹的，是帮大勇带过的。
大勇不敢想象，来的如此之快，来势汹汹。
此时大勇好像真的长大了一般，也不傻乎乎的。
一小时过去了，二个小时过去了。时间在这个世纪真的值钱，有句话，时间就是金钱，大勇把时间看做生命。
大勇在走廊里晃来晃去，来来回回。
“你干嘛，转来转去。能不能消停一下，嗨，真烦人。”一个小伙子说道。
“说谁呢！你家有人手术，你不急啊？”大勇血气方刚。
“急也不能不能影响别人吧。”小伙子也不示弱。
“影响你啥了，我都把位子让你啦，你不急，我急，手术的人，要是你的亲人，你会咋样。”大勇对着小伙子说道。
小伙子哑巴了，不言语了。大勇的话击碎了小伙子的脾气。
门开了。
“谁是病人家属”戴口罩的医生是大嗓门。
“我是”大勇赶紧说道。
“我是”王玉芬也说道。
“怎么，你们到底谁是。”戴口罩医生不满的说道，怎么还有人争做病人家属的，嗨这世道。
“我们都是，医生。”王玉芬和大勇同时说道。
“那谁能代表病人。”戴口罩医生说道。
又补充道：“事情紧急，还不快点。”
大勇翻着白眼，自己代替不了表哥姜奎。姜奎的合法代理人应该是王玉芬，因为王玉芬是姜奎的合法妻子。王玉芬能解决的，大勇解决不了。
大勇觉得事情不对劲，因为心中有一股暗黑的力量怂恿大勇。
不要去想，吉人自由天象。
“你过来。签字。”戴口罩医生还是那样命令式语气。
王玉芬胆战心惊，感觉不妙。
大勇眼快：“死亡通知书”
什么，不可能，王玉芬没有想到，大勇更加没有想到。
“医生，不可能的。”大勇内心呼喊到，嘴上也说道。
王玉芬也急了：“医生是真的吗？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什么办法，人都撞成那样还有的救吗？你请神仙来吧！”旁边的医生回答道。
“你们有没有人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勇也会用词。
“怎么没有人性了，你去找那个幢的人，他才是罪魁祸首。”旁边的医生来气了。
大勇对着医生说：“真的一点办法没有，医生求求你。”大勇急的快要哭了，大勇离不开姜奎。尽管姜奎以前对不起大勇，对大勇又是打又是骂的。
“对快要死的人，有什么办法。或者说已经无药可救，因为全身的血管已经爆裂了，这是大死亡。”带口罩的医生非常坚决。
大勇不相信医生所说的话，昨天还是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今天就被上帝宣判死刑。昨天还有说有笑的，姜奎让大勇娶了林琳，还为大勇选了块地皮，造两间上下三层的小洋楼给大勇做婚房，结婚之用。预备好的事情还没有给林琳去说。大勇难为情，姜奎准备过两天时间成熟再告诉林琳。
祸不单行，福无双至。
大勇昨天洗鱼缸，手被鱼缸深深的划开一道口子，比洒了盐巴还疼，疼到五脏六腑，钻心的疼。
大勇眼前出现林琳动人的微笑，还不娶了我啊！大勇不知不觉流出了眼泪。
王玉芬瘫在急救室的座椅上，这个字签还是不签，不签会有希望吗？上帝会怜悯我吗？让姜奎复活，让姜奎死里逃生活过来。假如签了字，姜奎的死就等于无形中是自己宣判姜奎的死亡命令。王玉芬犹豫不决。
“医生，求求你，再试试。”王玉芬苦苦的哀求。
“求我，你还是签字吧？”医生严肃的说，好像自己就是上帝一般。
大勇说：“一点希望没有吗？”
“有希望，我还和你傻愣着干嘛？病人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也是，大勇认为医生说的也有道理。医生不会把一个好人，一个活人，顷刻间变成魂魄散去的死人。王玉芬誓死不信，姜奎会就这样走了吗？走了也不和自己说一声，就这么忍心，就这么韧性。让自己手足无措，接下来的日子，自己活寡一辈子吗？王玉芬不敢再想。
“签字吧！我们没有时间和你耗下去。”医生再次催促王玉芬。
想了再想，王玉芬颤抖的手拿起笔。医生说的对，事实就是事实，事实就是姜奎已经被阎王爷无根无据带走，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留下。
王玉芬签完字，嚎啕大哭。王玉芬从来没有这样伤心的哭过。王玉芬想到了妈妈张露，妈妈张露也是车祸。王玉芬那时只有十五岁，王玉芬还不太懂人世间的温情是何等重要。妈妈张露只是远走，一辈子远走，走的远远的。现在的丈夫姜奎也是这样，接来下自己又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人。王玉芬想到刘家祠堂的那个中年尼姑的话：命运靠自己。就简单的五个字，怎么怎么灵动。难道这五个字是自己一生的命运。王玉芬不敢再想下去，难道自己克母又克夫。大逆不道，自己是危险的。
大勇不敢劝慰伤心的王玉芬，怕王玉芬做傻事，怕王玉芬受不了打击，雪上加霜。
王玉芬和大勇不知道是何时离开医院的，也不知道如何回到月亮餐厅的。月亮餐厅的霓虹灯还在夜里不停的闪烁。发出耀眼的光芒。
肇事者是罪魁祸首，根据现场搜集材料证明。姜奎是逆向行驶，大货车是正常的由北往南。孰重孰轻，大货车肇事后没有逃逸。警察带走了大货车驾驶员老赵。
大货车驾驶员老赵吓出一身冷汗，呆如木鸡。
一辈子没有失过手，今天认栽了。老赵是个实在人，实在人把实在人送进了人间地狱，还是人间天堂。老赵一句话也不说，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人都死了，自己有千百个理由，也不能挽回姜奎活过来。老赵的理由是自己去死，让姜奎活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