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幻境,天宫。
天空依旧晴朗,有云朵悠闲地飘着,似乎丝毫不为即将到来的千古奇战所动。数不尽的天兵,就这样从南天门口蜂拥而出,直向着那两道看似微弱得随时都会熄灭的光芒奔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低低的声音从凌成跟宁宇盟的身后同时传来,前者带着异样的沧桑,而后者的声音,在动听之中隐隐藏着一丝,向往。
宁宇盟回头看去,却见棂落不知何时来到了二人后方,亦是遥望着天际那两道身影。宁宇盟正准备说话,可是棂落那般痴迷地望着天空。似乎那里,就是她心中最为神圣的场景,就像是母亲的怀抱,是那般让人眷念与着迷。
宁宇盟心中一动,亦是向着天际望去,只见那道横贯天际的洪流,就这样被一青一赤两道光芒,沉重却又轻易地分开。
凌成,龙啸……
宁宇盟终于明白,凌成之前给他说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战。
这一战,让高高在上的天庭从此湮灭;
这一战,将整个天下还给了凡人;
这一战,终于赢得了神魔人妖的平等!
因为这一战,就这样让漫天神佛烟消云散了,真的就烟消云散了……
从此以后,神仙再也不会干预凡间的任何事,尽管从那以后,神州受尽蛮族压迫,但是宁宇盟知道,那是第一次,凡人可以决定自己的未来,决定自己如何生存,决定谁为王,谁得天下!
有风,吹动了三人衣襟,在阳光下飘动,仿若三人那纷繁的思绪。
“我和龙啸历经千辛,费劲周折,终于让天下正道默认,废黜天庭,让凡人自治天下。”凌成的话语依旧平淡,可其中的沧桑,连经历如此少的宁宇盟,都能深深地感受到。
历经千辛,费劲周折。
多么简短的一句话,可是这句话里面代表了多少艰辛与挫折,谁又知道呢?
“伏羲真幻大阵便是给这十万天兵准备的。”随着凌成的话语落下,天际十万天兵之间开始出现大片的空白。
这……
宁宇盟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那一青一赤两道光芒,竟是如此融洽地结合在一起,缓缓旋转而成一个双鱼太极图。
轩辕剑、鸣鸿刀,一阴一阳,一正一邪,就这样几近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任何接近太极图的天兵,都如凭空消失一般,再也看不见了。
慌乱,第一次出现在天庭的大军之间。
那么多次战争,那么多次绝望,他们都前仆后继,从来不曾后退。
而这一次,他们竟然慌乱了,退缩了。
太极图所过之处,所有的天兵都望而却步,甚至向着后方溃逃。
可是他们的敌人,依然只有,两个人!
或许所有生命,都会因为未知而产生恐惧罢。
无论他们是否勇敢,无论他们是人,亦或是神。
宁宇盟看着那些溃逃的天兵,他知道,天庭已经败了。
失去三大仙山的支持,天庭还剩下多少高手能够对抗这两名惊才艳艳的绝世高手?又还剩下多少法宝,能够对抗天下至尊的轩辕剑与鸣鸿刀?
二十多道璀璨无比的光芒从天宫升起,宁宇盟知道,那是天庭最后,亦是最强的力量了。
太极图依旧缓慢地旋转着,没有因为天庭最强大的力量一齐袭来而有丝毫惧怕,仿佛他们从来都是平静如水面,无论面对什么,都是那般波澜不惊。
光芒,是那般耀眼,就连天际烈日,亦显得黯然失色。
在接触太极图的一瞬间,天空中的光芒骤然间变得更加闪耀,仿佛数十颗恒星就在这天际,轰然爆炸。
可是那光芒是如此璀璨,璀璨得仿若那疯狂的繁星,正做着最后的挣扎。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挣扎都显得那般可笑,可笑得就像宇宙中最快的光依然逃不出黑洞的掌控。
那一刻,宁宇盟仿佛看到了浩瀚宇宙中的神秘黑洞,看到了沉浮在其间的无尽星辰。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剑指苍穹的光芒是一片漆黑。
宁宇盟的心中升起一丝明悟,体内的太极玄气缓缓转动,就好像,天空中那个太极。
风意缱绻,再度吹散了天地间的一切,曾经傲视神州数千载的天宫,就这样在宁宇盟三人的眼前消散。
宁宇盟若有所觉,转身,看向了兀自痴迷的棂落。
长裙飘飘,人虽未动,却仿若飞过了纷繁百世,舞尽了日月星辰。在那绝世容颜之上,竟有点点晶莹滑落。
好美啊!
一种难以明喻的惊艳从宁宇盟心中油然而生,就仿佛凡人终于挣脱了神佛的束缚而奔向自由,仿佛人类终于理解了生的真谛而牵手走向太空,仿佛那一瞬间,就是整个宇宙。
“凌成,前辈。”一声呼唤,饱含了多少情感。
凌成与龙啸的故事她从小就听过无数遍了吧。
宁宇盟顿时明了为何她会如此激动,也许对棂落那说,凌成与龙啸,才算得上真正的神罢!
凌成缓缓回身,看着那道灵动的身影,不禁意间露出了一丝伤感。
或许在一千年前,也曾有一个女子像棂落这样看着他,就算是与漫天神佛为敌也绝不后悔啊!
剑影刀光,谁抛洒谁的热血,追寻胜利的彼岸;
华胥之引,谁贪恋谁的幻境,挣扎在梦的边缘;
一世长眠,谁摇响谁的铃声,想回到爱的时间。
然而再多的情感,对于历经沧桑的凌成来说,也不过只是一瞬。
是只有一瞬间,亦或是深藏心底,谁又知道呢?
凌成向着棂落点点头,略带感叹地道:“没想到过了一千年,蜀山与夜狱的传人,又一次共同站在了这里。”
棂落向着凌成一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凌成微微一笑,温和地道:“不用谢我,要是龙啸那家伙知道他的后辈有难我却不管,岂不是又要回来找我拼命。”
棂落闻言却是一黯,无论龙啸还是凌成深爱的那个人,现在都已过世数百载了。而这么多年来,凌成却一直是孤身一人,这其中的孤寂,又怎是常人所能理解。
长生,竟然也是如此寂寞么?
棂落在心中,对着自己,亦或是天下人,这样低低地问了一句。
“如今天下大乱在即,我教圣山也因血无痕一击而崩坏,不知今后该如何处事,还望前辈指点。”面对父亲的托付,棂落终究压下万千情感,向凌成问道。
凌成的脸上再度略过一丝黯然,仿佛想起了极其久远的往事一般,微微一叹道:“当年龙兄也说过,倘若圣山崩塌,夜狱圣教也将不复存在。”
棂落闻言皱眉道:“可是前辈不是不喜欢预言么?”
凌成前辈仿佛自嘲地笑了笑,道:“预言害死了我和龙兄的父亲,这是我们两人始终难以解开的心结,但我们最终推翻天庭,又刚好印证了预言。预言术是十分深奥的法术,如果一件事发生的条件具备了太多个,预言就会出现,可是这样的预言大多只有模糊概念,未来会怎样,谁又知道呢?”
未来会怎样,谁又知道呢?
宁宇盟虽然无法理解不用依靠计算的预言术,却被凌成的话语再度牵动了思绪。
这世间命运,终究不是注定的罢!
以棂落的聪慧,已经大概猜到龙啸只怕正是因为那道心结,才没有突破修真的最后一个境界,才没有如凌成一般,成为真正的神。
宁宇盟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师叔祖,你一直住在这里么?”
棂落闻言一愣,凌成回答道:“这几百年,我都住在天宫上面,直到刚刚感应到你们两人分别以正魔两道功法发动真幻诀,就是你们看到我和龙啸对付天兵的真诀。”
棂落和宁宇盟都是一惊,宁宇盟一脸崇拜地道:“真是太厉害了。”
凌成微微一笑道:“这篇法决就由你们二人修行吧,也只有蜀山与夜狱的功法可以完全发挥真幻诀的威力。”
棂落与宁宇盟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后宁宇盟又问道:“可是前辈不是说,魔是走错路的修行么,为什么还要保持魔道。”
凌成温和地道:“走错方向,只是相对而言,这世间本就没什么对错,换句话说,正道也不一定是对的方向,蜀山也是如此,道在心中,不在功法,更不在书上。”
宁宇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那浩瀚星光呢?”
“浩瀚星光是一种外来力量,我这几百年去全世界考察过,一百年前,这种力量只在南北美洲有淡淡的痕迹,而百年以来,却不断在欧洲德意志出现,近十年来,就连中东也冒出了这股神秘力量。”
宁宇盟心中一惊,道:“这是外星人的力量?”
凌成点点头,继续道:“是的,但是外星人并不友善,百年来利用浩瀚星光诱导人类的好战发动一二战,如今你亦被浩瀚星光选中,一定要尽量平复自己的感情,不要被浩瀚星光所诱惑。”
“我会被控制么?”
“作为一种入侵力量,浩瀚星光特别强大,但是它只会诱导你不自觉修行浩瀚星光,一旦力量比境界强大,就会失控,这不是你被控制,就像走火入魔一样,力量失控了。你若能把蜀道天成修到无上仙境,便不用再惧怕这种力量。”
“无上仙境……”宁宇盟看着还在太极玄境的自己,低低念了一声,又道:“我感觉浩瀚星光能转化其他力量。”
“这是功法特性,就像你现在用蜀山功法将天地灵气转化为玄气是一个道理,浩瀚星光只会转化修行者本身的力量,因此它一直都会强于你,很容易通过力量让你失控,直到……”凌成突然间眉头一皱,道:“不好,有人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