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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幕-焚天塔

“启禀陛下,恕臣直言。”眼见坐在鎏金龙椅上的帝皇毫无动静,身着黑色官服、头戴绣仙鹤官帽的李庭宇,索性踏上一步石阶,先是躬身行礼,再是大义凛然的说道:“陛下,焚天塔历经九千九百九十九天建成,动用了帝国近三分之一人口,整合六十万工匠,昼夜赶工,目的就是进献陛下寿辰。可如今,却让这群装神弄鬼的巫师捷足先登,实乃…不妥吧。”

“丞相此言差矣,正是由于焚天塔的独一无二,所以陛下才吩咐老奴去趟南蛮之地,请出铭巫族赫赫有名的一百零一位天巫祭天。”龙椅旁边的太监总管高霖,丹凤眼斜睨向李丞相,继续用那阴柔的语调说:“如果丞相不满意,老奴这就叫人将他们哄走便是...当然,这得经过陛下的准予。”他故意加重最后一句,眼角微不可查的闪过一抹狡黠。

不待李庭宇出言反驳,天启帝皇随意挥手打断两者的对话,目光停留在祭天台上面,面无表情,不假思索的道:“倘若再闻有声,无论是谁,蒙将军直接将其扣押,祭祀完毕后即刻打入幽林苑。”

“偌!”站在丞相对面的武将,英勇神武,抱拳接旨,沉声应答。

幽林苑,当属帝国头号监狱,因其内存在天地所不容的亡魂,又喜于吞噬活物的灵魂而得名,专门用来收押祸乱帝国的罪犯。果不其然,一听这三个字,就连素有【帝皇右手】美誉的丞相,和帝皇身边的最红人都自觉乖乖闭嘴,两者皆是把目光投向那座矗立云霄的焚天塔。

无可否认,这座巍峨如山的建筑,实乃举世罕见,高度非人眼所能及,隔远望去就如擎天柱般撑起苍穹,又占据近五万公顷的良田,整体唯有用巨无霸来形容更为贴切,塔顶时隐云霄,震撼无比。

作为面向世人的第一天,按照常理自然应该举行盛大的祭祀典礼。此时的广场,放眼望去人头涌动,足有近万人到场参与这场举世瞩目的庆典,场面蔚为壮观。

相比于巨无霸,仅用上等砖瓦【九璃青玉砖】砌成的祭天台,竟显得些许寒酸。当然,没几个人去在乎这些,倒是偶尔会关照下这群丞相口中‘装神弄鬼’的巫师们。

不得不提,这群巫师的服饰着实令人大开眼界,内罩棉麻布衣,外披羊毛制成的厚重白袍,其上描绘与帝国崇尚的黑色截然相悖的鲜艳色彩,脖戴沉甸甸的兽牙项链,一枚骨针充当发簪穿梭在梳成麻花辫的披发之中,每位巫师面部都戴着沉重的青铜面具,上面雕饰花虫鸟兽,颇为神秘。

除了那位领头的巫师,面戴灿金铸成的面具,其间雕刻玄妙至极的纹路,金耳两边则向上延伸两根类似牛犄角的长角,直到现在为止,他仍旧维持用双手托起银白绸缎包裹器物的姿势,偏蓝色的瞳孔仰望苍天,默念只有他们族类方能听懂的语言,神圣而又庄严。

低吟浅唱。这段咒语仿佛被赋予了某种奇异的魔力,使得广场万人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位巫师,倾心聆听,生怕错过一丝细节。如此专注,天启帝皇似有所惊讶,他环视一周,留意到号称帝国第一神将的蒙魑,亦就是那位丞相对面的武将,此刻也是专心致志地凝视站在祭天台的背影。

就在帝皇回过神的刹那,那名万众瞩目的巫师陡然揭开绸缎,那一瞬间,全场的呼吸节奏明显加快,无数目光死死盯着他手里的祭祀之物!

“焚钺!”

“千古神器焚乐幽钺!”

“该死,真是传闻中的神器!”

......

此物一出,全场顿时变得沸腾起来,眼中皆是无法掩藏对神器的炙热,辛有帝国第一军团天启御神军及时站出来维护秩序,不然那些隐匿于百姓与官员之列的绝世强者,指定将会引发无穷尽的争斗。

试问谁不想得到流传千年的神器,借此争霸称帝?

“世间流传一句古语:焚尽天下生,乐迷猩红宴,幽世百鬼诞,钺自地府来。”一身黑鳞铠甲、外披猩红披风的神将蒙魑,眼神凝重,不觉自语道。

“遥想陛下当年率百万雄师征战南蛮之地,在南蛮百族俯首称臣时,若非此物横空出世,大败我军雄师,岂能任由那群落败异族联合起来成立‘反帝盟’,声势浩荡,完全不弱于五国余孽组建的‘拜阳起义军’。”说到这儿,丞相李庭宇有意无意看向高坐龙椅之位的帝皇,却发现自己的一席话却没能一如既往的引起后者的注意,只好无奈叹气,自觉退回原位。

过了会儿,天启帝皇忽然开口说:”朕很好奇,当初以一己之力凭借此物,抵御朕的百万御神军,究竟是何等天地神物所铸。”

“回陛下的话,蒙将军先前有言,结合老奴手底的猎蛛们在民间收集的情报。”稍作停顿,太监总管先是朝闷闷不乐的丞相示意微笑,然后缓缓续道:“焚乐幽钺,乃是第一代帝王,史称‘始皇帝’的秦天帝,为了彰显平生的丰功伟绩,网罗全天下最优秀的铁匠。恰逢那年天降神石,三位世间最顶尖的铁匠,取神石部分作原料,借用烈炎山的不灭龙焰,费时七年铸成此等神兵利器。”

“然而,始皇帝为追求此神兵的威力,命令将俘虏的百万异族奴隶集中于悬世洞。仅在洞内随意挥了一式,虚空崩溃,地狱魂焰纷至沓来,焚尽天下生!”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蒙魑,显然对于那场惊世试炼,他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怨恨。

天启帝皇仅仅斜睨了他一眼,默不作声,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向祭天台,如浩瀚星辰的深邃瞳孔突然震动。

原本晴空万里的蓝天,现在却陡然风云变幻,雷龙狂舞,银弧形的闪电炸响,尤其是在焚天塔的周围愈演越烈,看得在场的人触目惊心,情绪难掩激动。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神器显灵’?众人暗自咋舌。

不一会儿,狂风暴雨骤降,电光乍现,以焚天塔为中心的方圆百里,皆是出现不同程度的空间破裂,那片天空忽然出现一轮强烈的漩涡,疯狂吸收区域内的一切,无论活物或沙石以及山水,统统毫不留情地吸进黑暗不见底的漩涡深处。

领头的巫师,他继承铭巫族世代族长的荣耀名号——神启天巫,高举有些笨重的焚乐幽钺,不停息地诵念冗长的咒语,以他为中心轴的祭天阵,百位天巫各守其位,纷纷手舞足蹈,左手六角铜铃、右手刺金短棒,跟着诵读晦涩的咒语。

那股黑暗漩涡已然覆盖那片天空,如夜犬食月般,转瞬即将扑向‘焚天塔’!而帝国广场却丝毫不受影响,天地间似乎只回荡着整整一百零一位的天巫的怪异咒语。眼见费时费力建造的巨无霸快要消失没影,一些朝廷重臣按耐不住了,纷纷侧目望向阴沉着脸的帝国统治者,甚至有些命官直接朝后者方向跪下,恳求终止此次祭祀大典。

有第一位打头阵,自然便有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凡是戴有官帽者,无不难得默契的跪在阶梯,连同数不清的平民百姓也共同双膝落跪,尽管他们没有出声,但是这种一眼望去全场不见抬头的情形,着实让天启帝皇颇感不悦,紧握的拳头硬是震碎了龙椅的黄金扶手,愤然起身,俯视天下。

“陛下,切勿动怒,保重龙体要紧啊!”反应极快的高斯,很合时宜地伴在帝皇左侧,用眼色示意两位貌美多姿的宫女随时恭候。

“陛下,此乃民心所向,请速速制止这群妖师作法啊!”丞相面带急色,迫切希望就地处置这群装神弄鬼的妖师。

已经步入中年的帝皇,不怒自威,没去理会【帝国右手】,反倒询问另一位,出声道:“蒙将军,有何见教?”

“回禀陛下,焚乐幽钺乃绝世神器...”蒙魑不敢正面回应帝皇的问题,于是低头看地,压低声音答道:“既然我们选择了久负盛名的神启天巫主持祭祀,况且‘神启天巫’这个称号本就颇具传奇色彩,臣认为,理应信任他。”

“好!”一身龙袍裹身的帝皇,猛地掌拍虚空,激起千重气浪,除了始终保持微笑的高霖之外,其余人等无不受到气浪冲击,迫使离他最近的帝侍宫女强制后退数步。“焚天塔没了可再建,若是此生不能目睹这等惊艳盛景,朕将遗憾终生!”

作为祭品的焚乐幽钺,在众人仰望下,从神启天巫的手中自主脱离,徐徐升空,化作一缕流星,直插黑暗漩涡正中,这一幕使得不少人倍感痛心。毕竟是千古神器,就这么眼睁睁祭天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世间,这股无尽黑暗漩涡果真不负众望,彻彻底底吞噬了‘焚天塔’,世间也在这一刻,再无‘焚天塔’的踪迹!诡异莫测,这股漩涡竟然在下一瞬跟着荡然无存!

反观作法的神启天巫,如同失去重心般,双腿无力跪在祭天阵的中心,百位天巫齐齐跟着跪拜。这一刻,所有人患得患失,忧心忡忡,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们很清楚很明白——这群竟将帝皇日夜盼来的焚天塔弄得无影无踪的天巫们,必将付出惨重代价——无可厚非,这是不争的事实。

当神启天巫抬起头时,他的面前已然不再是广袤的江山秀水,而是太玄帝国最高统治者——天启帝皇,他苦涩的开口:“天意难违,吾愿一死,但请陛下放过铭巫一族。”

“朕记得,尔等已不是第一次搅乱朕的宏图霸业。”语气难掩暴怒,天启帝皇尽量克制易燃的情绪,双目各忽现三轮星辰,无比恐怖的气势飙升至极致,令祭天台上的一百零一位天巫大气都不敢喘,他忽然笑道:“以前过往和焚天塔,朕可以既往不咎。但是...”

但是什么?神启天巫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直触他忍耐底限的条件。

“长生不老药,朕要长生!”

“世间万物自有因果循环,没有谁能打破天地秩序。”

“朕!”帝皇英姿勃发,霸气十足,一挥龙袍,道:“朕自比功高始皇帝,南征北战,征服五王,踏足北寒、南蛮、西荒,建立无与伦比的太玄帝国,如此硕硕伟绩,上天岂能弃朕年老逝去。”

没等神启天巫反驳,帝皇猛地一脚踩在他结实的右肩上,他被迫抬头凝视这张写满狂傲宛如天神的脸庞。“听闻铭巫族人丁稀少,如果尔等敢不从,朕即刻派遣蒙将军进军南蛮野荒林。”

“陛下!”百余位天巫声泪俱下。没有什么比传承更重要,尤其像铭巫族这样本就不过千人的世外族群。

“神启天巫,答应与否呢?”

“神启大人...!”天巫们嘶声呐喊。

“臣...臣愿意前往蓬莱仙岛为陛下寻求长生不老药!”

闻言,天启帝皇微微一笑,收回踏在天巫肩膀的脚,客气道:“朕宣布,即日起,册封神启天巫为我太玄帝国护国天师!”

“十五年,朕只能给你们十五年。为了让你们能好好的遵守诺言,朕早已派人将你们全族接到帝都皇宫,以皇室成员的身份照顾着。值得一提,特别是下一位继承‘神启’意志的婴孩,朕会着重培养的。”

语毕,他头也不回的离去,百位天巫如获重释,而神启天巫则像着了魔般,低喃自语:“可怜我刚出生的孩子啊,愿‘神启’护我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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