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茴着了一身米白色襦裙,坐在周敛旁守着,眼眶有些黑。子卿已经离开五日,周敛的情况也愈来愈差,面色越来越难看,今日连水都难喂下去,只怕等不到子卿回来,耳环中的法力就要耗光。殷茴瘪瘪嘴,希望她能快一点,若是周敛死了,错过这一个,再等遇上下一个情劫也不知多久之后了。她还真不舍的周敛死了。
今日一早京师便下起小雨,地面有些潮湿,却还未积水,气温却是降下来了。周府中的丫鬟每日定时来送饭,周老爷怕周夫人身子熬不住,便让她别在周敛房中一直守着,殷茴也保证一旦有事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周夫人。周夫人每日还是大部分时间都过来。周府内几个姨娘倒是来了几次,殷茴每每站在一旁,她实在对周老爷的妾不感兴趣。
倒是发现周敛并没有其他的女人,让殷茴对周敛有些不可思议,施小茴都死了那么久也没再娶,不过周府还有没有其他的宅子就不知道了,万一周敛金屋藏娇也说不定。殷茴打个哈欠,这几天她也只在昨日回去休息了半日,两眼微肿,眼眶也乌青。
周夫人愈加悲戚,周府里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周老爷信任子卿,只周夫人差人找了不少大夫以防万一,殷茴心知如果出事,这些凡界的大夫定然没用,却不愿阻止。
殷茴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想活动一下,却听见外面周老爷的声音,“竟然是宁大夫,多年前出游外地,听过宁大夫大名,未曾想宁大夫竟然也在京师。快快请。”
周夫人闻声走出去,殷茴挑眉,也跟上去,宁俞回答道,“周老爷见外了,宁某也只是才疏学浅,算不得什么。况且是子卿找的我,我才连夜赶来。”
殷茴听到这句,瘪瘪嘴,还未走至门口,周老爷已经大步跨了进来,殷茴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瞥见宁俞,连忙问候,“宁哥哥!”
宁俞宠溺般摸上殷茴的脑袋,嘴角却在揶揄,“茴儿,许久不见了。待周公子安好,再好好叙叙旧。”殷茴勉强一笑,侧身避开宁俞的手。
颜慕最后进来,一如既往的不言语。殷茴看着周老爷夫人与宁俞靠近周敛,仆人门也在四处准备,这才扭头小声问道,“姐姐回来了吗?”
颜慕微微皱眉,“还没有,子卿本与宁殿下约好先离开,待宁殿下追上来。可宁殿下说途中并未见着子卿,还以为她已经到了,最后却只能找到颜清楼。”颜慕微微俯身,也是轻声回答,“恐怕子卿还有其他的事。”
殷茴瘪瘪嘴,心知子卿恐怕是还在路上还未赶回来,眼角只瞥过颜慕,看来他始终还不曾晓得子卿仙根受损。
宁俞站在周敛床前,上下仔细检查着,最后把脉,指尖隐隐有法力涌动。半晌站起身皱着眉头,周夫人见状却是吓了一跳。“周公子之毒恐入肺腑,宁某会先开些药方阻止毒性深入,解药我已有些眉目,此刻便去试炼解药,”说着示意跟从来的颜清楼的小厮拿出纸笔,“周夫人不必担忧,周公子定能康复。”
周老爷与周夫人知道是子卿请来的宁俞后,放心了许多。宁俞又这样一说,就更觉得有望。
周夫人将殷茴整日守着周敛看在眼里,不过是个七八岁的丫头竟如此懂事认真,不免心生爱怜,宁俞先开的药方让周敛服下之后,周夫人忍不住对殷茴说道,“殷姑娘这些日子遭罪了,如今宁大夫来了,殷姑娘回去好生歇息一宿。”
“周夫人不必说这些,昨日茴儿已经休息过了,姐姐让我在这里好好照看周公子,定不能不等周公子解毒便离开。”殷茴每次都趁着没人发现才敢用法术支撑周敛,子卿是直接使用法术没错,但她至少现在还是个凡人,“多谢周夫人好意。”
周夫人红着眼,摸了摸殷茴的脸颊,“好孩子,辛苦你了。”
因周敛之事宁俞住在颜清楼,颜慕便暂时留下,却瞧得出来颜慕在担忧子卿,只没有开口说出来。宁俞整日待在颜清楼研究药材,还亲自去采药,等两日后熬出一碗药,子卿才终于回来。
殷茴正回到颜清楼休息,虽说整夜不睡很有趣,但是久了还是很疲惫。殷茴瘪嘴,抬手敲敲背正躺下,子卿却推门而入。“谁?”殷茴吓了一跳,起身一看才放下心来,继续躺下,“五姐姐你可回来了,要是累了,跟我一块儿休息吧。”
子卿面色苍白,却只是坐在桌旁,拿起桌上的冷茶喝起来,“你先休息吧,周敛醒了吗?”
“还没有,四哥哥今天熬出药了,还不知道有没有用。”殷茴望着房梁,似是毫不在意说道。
子卿却是叹了口气,“那应该是快醒了,你休息一下,过两日再去周府。”
颜清楼每日的客人不少,颜执一个管家实在忙不过来,颜慕便要留下。除了忙着繁杂的事务,又要顾及周府的宁俞,颜慕本想来见一下子卿,但是子卿关在奕青阁睡了两日。
周敛第二日便恢复了一些,面色好转,只一直没有醒来,殷茴虽然也担心,但耐着性子在颜清楼呆了两天,一直等颜子卿起身,又听说周敛醒了,才跟着宁俞去了周府。不过跨进门,躺在床上的周敛竟开口说话。
“小、小茴儿?”
殷茴一惊,朝周敛床上望去,见周敛正望着自己,应当是在叫自己,只是这称呼有些奇怪,跑近周敛,“我在我在,周大哥你醒啦?感觉可还好?”
“小茴儿?!”周敛不知怎么心绪激动,想要支撑坐起来,殷茴见状忙去扶。
周夫人在一旁站着也不明所以,丫鬟搀扶着靠近,“儿啊,你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殷茴锁着眉头,轻声叹气,往一旁走去。周敛却一手抓住殷茴,“小茴儿,别走,留下来。”
殷茴大惊,讷讷站在原地,周夫人看自己儿子的表情就知道,他恐怕是想起自己的亡妻,忙解释道,“敛儿,娘在这里,瞧把殷姑娘吓得。”说着还拍拍殷茴的肩膀。
周敛有些疑惑,他眼中看见的明明是施小茴。此刻子卿不在周围,殷茴也只能僵硬带着笑假装不知道,“周大哥,我是殷茴,我没走,你先好好休息。”
“殷姑娘?”周敛放开手,周夫人抬手摸着周敛的额头,周敛都似乎毫无感觉,只一直看着殷茴。
看着周敛这般模样,殷茴步步退后,最终还是忍不住,捏了一下还残存法力的耳环,张口说话,却只有周敛能听见,“周大哥是想起施小茴了吗?”周敛此刻只盯着殷茴,毫无察觉周围人的反应,却听见殷茴继续说道,“果然是走了一遭鬼门关,还没有清醒过来吗。”
殷茴说完心里叹了口气,周敛不知怎么能看出她是施小茴,但是子卿交代过还不能告诉他。希望她刚才说的话能掩饰过去,看来这几天她得先避着周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