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天界No。19Heaven
爱丽芬丽丝跌倒在草丛中，点点红色液体淡淡浸染着碧绿的杂草。
姐姐，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小时候，那个羞涩胆小、温柔无害的姐姐不知什么时候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酷无情、高傲不羁的模样。最近，为什么呢？姐姐又像变了个人似的，嘴里碎碎念叨着极为扭曲病态的词汇。姐姐本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爱蜜莉始终不知道让姐姐的性格骤然改变的还是她自己。爱蜜莉不清楚。四年前的那一次大吵大闹还是记不清晰，在脑海里若隐若现。爱蜜莉隐隐约约感觉到，那次吵架确实极大地伤害了原本在童年亲密无间的两姐妹的感情。
爱丽芬丽丝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一股恍恍惚惚的感觉，不知身处虚幻世界还是现实世界的违和感。上次在丽莎结界，爱丽芬丽丝陷入丽莎用MA之力编造的梦境中，醒来后，就一直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了。维娜满身鲜血，被白色荆棘团团捆绕的情景，还深深映在脑海。每想到这一幕，再想起四年前的那一幕，就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意识好像不是自己的了。爱丽芬丽丝被安娜璐这么一击后，神情倒清醒了许多，揉揉脑袋，从地上缓缓爬起。
“呃……我刚才是不是做了什么？”爱丽芬丽丝迷茫地四处张望。当瞥见倒在血泊中的数具尸体的时候，竟还有些惊讶。她完全不怕尸体，死亡的画面她早见的多了。但她似乎有些疑惑，挠挠脑袋，不知所措的样子。
“干啥？贱人！没人性的臭婊！别跟我在这儿装无辜！”安娜璐大声呵斥。
“姐姐，你杀了人了……到底怎么回事……血腥味好重，先离开再说……”爱蜜莉捂着鼻子。
“杀了人？哦，你是说，死亡之神的工作吗？那是当然，这是我的工作，我的责任。如果没人死去的话，这世界就乱了套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当时不是表示理解我，不再烦我了吗？为什么又质问我了？”爱丽芬丽丝一脸迷茫，却完全不像是装的，好像真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幕一般。
“我是说你脚下的人是你杀的……我先走了吧……真是的，血腥味好浓……”爱蜜莉低声道，猛然疾步走开。
“我完全不记得刚才我有杀过人啊……是吗？脚底下的尸体是我杀的？嗯？不记得啊……搞错了吧……我根本没有刚才杀过人的记忆好吧……”爱丽芬丽丝咕哝着，摇摇头，随爱蜜莉走出了密林。
天色发暗起来。被夕阳染得绯红的云絮懒散地飘在天地。整座密林在夕阳的折射下，散发着屡屡血光。爱蜜莉和安娜璐疲惫地回到饮料店，爱丽芬丽丝借口有事，又匆匆离开了。
圣黛儿理了理自己略显凌乱的发丝，拿出随身携带的化妆盒，仔细地补了一下妆容。别在额前的银光发饰闪耀着烨烨华光，因涂抹了太多****而显得苍白的脸颊美丽但有些怪异，嘴唇抹着浓浓的口红，颜色殷红，好似被鲜血浸染过。
伊莎贝拉也理了理自己的华服。学姐艾莉芙拉则摆弄着自己的发髻。一旁身着女仆服饰的木木，是圣黛儿的贴身女佣，也是爱蜜莉的幼儿园兼初等学院同学。因为木木成绩不好，没有考上高等学院，所以爱蜜莉无法和她继续做同学。木木的衣饰朴素，只一件女仆围裙，穿着不名贵的丝袜，足蹬一双翡翠色的劣质皮鞋，远没有圣黛儿一众人艳丽高贵、熠熠生辉。
“啊，这是国王陛下给你的请帖，你母亲也有一份，我已经交给她了，这一份请帖是你的，请拿好啊。”圣黛儿递给爱蜜莉一封信。信上镶着价值不菲的纯金雕成的蔷薇，打开一看，一张纸映入眼帘。纸里面也镶着金丝而制成，不易撕裂。一段文字大概关于一些开舞会的地点时间，请爱蜜莉来的目的，希望大家玩的开心，等等。
“圣黛儿，谢谢你。”爱蜜莉谢了一句。
安娜璐和苏珊在一旁谈天。安娜璐并没有告诉苏珊刚才见到的恐怖一幕，大概这说话不留情面的孩子也知道苏珊害怕有人惨死的场景吧。
“爱蜜莉，换一件衣服，不然你这衣服有点……我为你准备好了一件衣服，你穿穿看，肯定很合身的。”圣黛儿将爱蜜莉推进一家服装店中。服装店天花板向上拱起，硕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淡淡的莹蓝光环。种种样式的华服摆满了两旁的衣柜，华服上镶满水晶宝石，熠熠生辉，好像使整家店更加亮堂了。
“哦，真是太谢谢你了。”爱蜜莉喃喃着进了试衣间。
一套洁白的连衣纱裙，胸前点缀着藤蔓似的华丽花纹，花纹处闪着迷离银光，一定缀满了细小的碎钻。裙子的下摆是纱质的，层层叠叠着，摸上去一种说不出的摩挲感，会发出轻轻的“沙沙”声。身后点缀着硕大蝴蝶结，拖下的两段丝带长长的几乎及地，又以一种优美的姿态折叠着。闪闪的发箍特别引人注目，戴在头上仿佛是借了月亮的光辉似的。同样纱制的手套绣着华丽繁复的细纹，点缀着细小的花边。一双高档的洁白丝袜和一双有淡银荧光的水晶鞋，搭配这一套华服真的将爱蜜莉的气质衬得出尘雅致。
爱蜜莉缓缓走出试衣间，方才穿的简单的衣裙已被木木拿走。
“哇！爱蜜莉，我果真说的不错，这套衣服很适合你。”圣黛儿温和地笑着，越发显得她气质之高雅。
“啊……是吗？”爱蜜莉一时涨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那……就太好了啦。”
从试衣间出来，天色已暗，夜幕业已降临。天际出现了几颗淡淡的星星。
一路上虽和圣黛儿一行人谈笑，爱蜜莉心里却在想几个小时前爱丽芬丽丝肆无忌惮地杀人，使碧绿的密林竟被猩红尽染。爱丽芬丽丝，她究竟想干什么？搞不懂啊搞不懂，爱丽芬丽丝已不是孩提时的爱丽芬丽丝，作为妹妹，爱蜜莉也完全不懂姐姐的心思。“芬芬”是怎么回事？是爱丽芬丽丝的自称吧？可她平时不这么自称的呀，不是自称都说“我”嘛？！“爱蜜莉姐姐”又是怎么回事？自己是姐姐的妹妹，不是姐姐的姐姐！这幼儿园小朋友都搞得懂的事情，姐姐咋连称呼都叫错啦？
安娜璐和苏珊像跟屁虫似的跟着圣黛儿一众人。（乱入的作者：我想不出好词了，所以说的有些难听……安娜璐＆苏珊：TNND作者！）夜色弥漫在道路上，华灯初上，淡淡的蓝色光晕映在路两旁的彩色石子地面上。
终于进了舞会的大厅，大厅金碧辉煌程度比爱蜜莉家至少好上一千倍，苏珊和安娜璐就别提了。（苏珊＆安娜璐：该死的作者！）舞会的大厅一眼都望不到尽头，沿着长廊走好一会儿才进入正厅。到处是纯金墙壁，到处镶着宝石，简直无法形容出大厅的贵气程度。果然是琴妮法王的城堡，无可比拟，无法用语言描述来到这里的震撼。
端坐在远处那个纯金宝座上的是一位高挑的俊朗青年。金色的头发披肩，脑后一缕细长的隐约可见的金发被发带竖起，却仍及到地面，在地上打了个旋。白皙的肤色透露出琴妮法贵族的无可比拟的高雅气质，手指纤长，温润如玉的脸庞透着平和，以及隐隐的淡淡忧伤。这个男青年脸颊的线条柔美，五官都生得很精致，像是雕刻上去的，却有点像女性，可能英俊的男子都有点女性化的容貌吧。他优雅地端坐着，温和地指引周边的像是仆人的人去忙碌，虽然神色安详语气柔和，却不失一种高贵。
“那人是谁啊？气质挺不错的嘛。”爱蜜莉指着那位俊朗青年，问着。
“还问哪，那是我们琴妮法国的国王——路非尔！你竟然不知道那位是我们的国王？爱蜜莉，你太孤陋寡闻了吧！”伊莎贝拉神情有些不屑。
圣黛儿瞪了她一眼，伊莎贝拉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那金发青年不经意撇了撇目光，扫过了爱蜜莉一众人。
圣黛儿有些羞涩地低下头，脸微微发红。伊莎贝拉若有所思地望着圣黛儿。
“我们圣黛儿喜欢琴妮法王对吧？似乎……还不好意思了呢。”伊莎贝拉挽着圣黛儿的手腕，语气中有些讨好的味道。
“圣黛儿，你喜欢……琴妮法王？”爱蜜莉有些不明所以。
“嗯。”圣黛儿下意识地捂住脸庞，大概是为了遮住满颊的通红。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话语有些支吾。
“对了，爱蜜莉，你有喜欢的男生吗？”伊莎贝拉拍了拍爱蜜莉的肩。
“没有，怎么会有！再说，我的年龄是不是太小了？不适合……”
爱蜜莉还未说完，伊莎贝拉抢了话头：“哎呀，不小了，你都17了。我也只比你大一岁，追求我的男生排队都要好长了。你也该找一个了。”
“不不不，母亲大人指不定不同意呢。”
“管那么多干嘛！”
爱蜜莉不知怎么回答。从小到大，她对有关男生的事情都不感兴趣。
圣黛儿径直走向那个被称为“琴妮法王”的青年男子身侧。伊莎贝拉、艾莉芙拉也跟了过去。爱蜜莉有些犹豫，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最后也随着朋友们一起过去了。
“圣黛儿，你准时来了。”王缓缓开口，白皙的双手微微揉搓着，身上弥散出来的贵族气息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圣黛儿微微躬身，伊莎贝拉、艾莉芙拉则单膝跪地，手叠放在另一膝上。
爱蜜莉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内大臣之女，应该和伊莎贝拉她们那样做。于是她也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她只是不像其她朋友那样还望着王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琴妮法王。
“这……请这位小姐抬一下头。”琴妮法王，路非尔淡淡道。
爱蜜莉心想：这不是叫自己嘛！可是，不知是由于胆怯还是恭敬，爱蜜莉故意装傻，不抬起头。
“叫你呢！”伊莎贝拉轻推一把爱蜜莉，轻声凑到爱蜜莉耳边说道。
爱蜜莉身子歪了歪。装傻也装不下去了，只好抬起了头。
却见那王一怔，好像突然被施了定身法那样定在那里。过了许久，王才微扶额头，低声道：“大家都平身。”
“谢国王陛下！”众人都站起身。
“圣黛儿，最近琴妮法国也发生了一些大事，都要你来处理，真是辛苦你了。来，这个舞会是让百忙中的大家放轻松的。”琴妮法王缓缓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王千万别这么说。”圣黛儿恭敬地微微躬身。
“对了，伊莎贝拉，艾莉芙拉，你们两个也辛苦了。”
“为伟大的圣琴妮法帝国效劳是应该的！”
王欣慰地从王座上站起身，上前拍了拍圣黛儿的肩，也对伊莎贝拉等微露笑意。突然，王伸出纤纤玉指，抬起了爱蜜莉的脸颊。
“我似乎在哪儿见过你。你是谁？”王的表情似乎有些苦笑的意味。
“哦……是么？我叫……爱蜜莉。内大臣茵丘的女儿。”爱蜜莉将王的手从下巴处拿开，“陛下，我不记得我见过您。”
“哦，内大臣茵丘啊。……她好久都不来工作岗位了，都不知道她最近在干什么。对了……我邀请了她，她好像还没来。”王话语有些支吾。
“哦……我母亲大人还没来啊。”爱蜜莉低低道。母亲大人是和自己一起过来的，怎么？母亲大人竟然还没来舞会吗？！
“舞会快要开始了，大家准备一下吧。”王通过面前的话筒将声音传遍整座大厅。
苏珊、安娜璐在大厅外围观看，因为服饰太为简陋，爱蜜莉怕影响了舞会的氛围，再说其他贵族也会看不起这种普通衣饰的孩子，为了不让苏珊、安娜璐受到其他贵族的言语嘲讽，还是让她们呆在外围看看热闹就好。
“大家安静！大家安静！国王陛下要讲话了。”圣黛儿凑到话筒前，声音通过遍布全厅的音响遍布了全场。
“各位为圣琴妮法帝国效劳的高贵的MA之力拥有者，各位远道前来的附属国贵宾们……本王宣布，舞会正式开始！”正如许多正式场合，王说了一大段话后，终于宣布了舞会开始。
“噢噢噢噢噢噢！！！”全场欢呼声成了一片海洋。
“我来了。对不起，我迟到了。”茵丘突然高举着邀请信，急匆匆地冲进大厅。她提着及地的礼裙，几乎是小跑着，推开大厅的有几层楼高的富丽堂皇的大门，去了王的身侧，向王报到。大厅里响起了一阵低低地碎语，似乎在议论什么。
“大家安静！就迟到了一会，不影响什么！”王温润但不怒自威的声音传遍大厅。
大厅四处的低语声渐渐消失了。
“对不起，迟到的还有我。”爱丽芬丽丝穿着黑色男子礼服，不紧不慢地走入大厅。贵族们转过身去，有些异样地望着爱丽芬丽丝。可以显然看出，贵族们望着爱丽芬丽丝的眼神中，都有一种鄙夷不屑。大厅里又响起了一阵阵低语。
“安静安静！”王大声说道。竟然无法停止大厅四围愈来愈响的议论。
“怎么？她也来了？”一个粉裙贵妇对着身旁一个蓝裙贵妇故意很响亮地道。
“她呀？真以为自己是谁啊？！小贱婊一个而已！”蓝裙贵妇嘲讽地望着爱丽芬丽丝，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
“穿男生礼服？啊呀！她不知道自己是女的吗？”另一个华服着身的胖贵族几乎大笑。
“别管她！她从小疯疯癫癫的，不知精神有没有问题！”倚着胖贵族的手臂小鸟依人般的女子道。
“哈哈！她好像没有邀请信啊！根本不能进来呀！王怎么会给她邀请信嘛！”
“就是就是，真是贱人！”
…………
面对众多的嘲讽，爱丽芬丽丝怪异地笑笑，好像还很享受被人骂似的。
“你是？我没邀请你啊……”王借着话筒淡淡道。
圣黛儿握着自己面前的话筒，淡淡道：“国王陛下没有邀请您。请您离开！”
“哎呀哎呀，”爱丽芬丽丝苍白纤长的手指抚着两颊，奇怪地笑着，“哦，我好伤心啊！真是的，大家似乎不欢迎我呢！真是让人遗憾呀！”爱丽芬丽丝说话的语调怪声怪气，令人听了很不舒服。
“这家伙……神经病又犯了吧！”贵族们低声道。
“哎呀哎呀，破例嚷我进来一次又不会怎么样嘛！”爱丽芬丽丝故作天真可爱状地撒娇。
“姐姐！”爱蜜莉上前来。
“嗯……”爱丽芬丽丝怪样地笑着，看得爱蜜莉有些害怕。
“我让我姐姐进来！请大家安静！姐姐也是贵族，伟大的圣琴妮法帝国的MA之力拥有者，为什么不可以进来？”爱蜜莉对着全场厉声道。
“哦，好的，让她进来吧。”王发话了。下面一群人只好不吱声了。
“谢谢国王陛下。”爱丽芬丽丝微微躬身。
“你该单膝跪地！”爱蜜莉偷偷瞪了爱丽芬丽丝一眼。
“我不想这样行礼。琴妮法王算什么。”爱丽芬丽丝冷笑着瞥一眼坐在王座上的王。
爱丽芬丽丝领着爱蜜莉挤到人群中，她们该站的位置去。
“继续……大家玩得尽兴！”王又对此发表了一大通话。随后，宣布舞会正式开始，祝大家尽兴。华美的有古老韵味的乐声响遍了整座大厅，踏着音乐的节奏，贵族们翩翩起舞。
爱丽芬丽丝的苍白纤手轻拉爱蜜莉的双手，往后踏了几步，爱蜜莉依顺地迎上去。爱蜜莉淡淡地看着爱丽芬丽丝，眼神微露笑意。被白袜覆盖的纤细的双腿灵巧地舞蹈着，目不暇接。
爱丽芬丽丝举起爱蜜莉，祈祷神明般虔诚地望向她，拉着爱蜜莉在半空划出一道道炫美的弧线。
洁白的小礼裙相衬下天使般的娇小女孩，和一袭黑衣仿若恶魔般的高挑女孩，踏出了奇异的舞步，却似乎有一种别样的美，美摄心骨，渗入灵魂。美得，既让人欣赏，让人不敢玷污，怕污染了这片美景的一缕；又让人痛苦，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痛彻心扉但又想追求。
——我，一个天生的“残次品”，
——有这样的待遇么？
——我是被你们称为“恶魔”的孩子。
——我本不应该出生，我的出生就是一场灾难。
——我恨你们，对我的无数歧视和辱没，
——我恨你，你周身弥散的阳光把我烫得遍体鳞伤，
——但，这一切，这会儿算了……
——你真的，在我眼里，好美……
爱丽芬丽丝想着，望着眸前那位朝夕相伴的娇小女孩。娇小女孩跃动着身姿，柔美地踏着舞步，扭头轻瞥四方，俏皮地一眨眼，几乎桎梏住了爱丽芬丽丝的整颗灵魂……
——这是我的天堂，我的整个世界……
——这是我的甜蜜，我的苦痛……
——这是我最憎恨的孩子，这是最令我绝望的孩子……
——你是天使，就因为你是天使，所以伤害了恶魔样的我……
——你必须被我亲手杀死，用最残忍的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