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一种奇妙的生物。当阴屠获取了蚩尤的灵魂后这样说道。
阴屠被困在魔泽已近万年之久,在这万年之中,人类作为一种新生的种群出现在中原大陆。阴屠未曾真正的接触过,却知道借助人类的身体可以摆脱魔泽的困缚,终于,机会来了。
离开魔泽以后,阴屠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收集象蚩尤一样肯于将自己灵魂贩卖掉的人类,甚至包括那些未腐的死尸,灵魂还在,这些死尸就还有用途。
于是,一个强大的魔泽部队诞生了。每一个魔泽部队中的士兵都被称作邪者,他们的灵魂只属于一个主人,那就是阴屠。
战争如鬼谷子所预料的那样如期爆发,而与此同时,三皇联盟终于达成,联军在黄河流域迅速集结,时刻准备着迎接来自西方的阴屠的进攻。
三皇一致决定,在阴屠刚刚步入人界之初就主动出击,也许这样可以打魔泽部队一个措手不及,一举消灭阴屠的野心。
誓师大会在黄河边上举行,黄河之水奔涌咆哮,太阳已被魔泽之气遮蔽,形势万分危急!
鬼谷子要求黄帝发给所有人类每人一柄锋利的匕首,他则身著一袭橙色的袍服,站在了誓师台的前面:“人类是世间万物中唯一拥有灵魂的种群,一个人死后,肉身虽然倒下了,但灵魂是永远不灭的,游于世间,无所依附,或者回归自然,或者形成了自己的种群……”
说到这里,鬼谷子看了一眼身旁的紫衣魈皇,魈皇微微点了一下头。
鬼谷子接着说:“但现在灵魂却成为我们最可怕的弱点,蚩尤兵败,成为了第一个将灵魂贩卖给魔界阴屠的人,从此,阴屠可以肆无忌惮地收集我们的灵魂,变成它的奴隶,附著着魔性的灵魂会再度回到自己的躯体中,唤起已经死去的肉身,变成毫无思想却噬血成性的邪者!也许昨天它们还是你的朋友兄弟姐妹,甚至是父母儿孙,但今天,它们就如野兽一般想要撕开你的喉咙。”
所有人类的脸上都现出恐慌之色,魈族与妖族的兵士们则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灵魂可以被阴屠所利用。
鬼谷子接着说道:“战斗会异常惨烈,每一个人都有死去的可能性,但灵魂,只属于我们人类这个种群,绝不能让恶魔去奴役它。我们手里的这把匕首不是为邪者而准备的,而是为了我们自己,谁也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邪者,谁也不想死后成为屠杀自己同胞的刽子手,那么我就要求我们每一个人在死亡来临的那个瞬间都要记得把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心死则魂散,宁让魂灵魄散,也莫让它成为阴屠的走狗奴隶!”
看着手中的匕首,锋利,闪着寒光,所有人类都有些犹豫,对生的渴望让他们怀疑到了那关键的时刻,自己是否能够把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
这个动作是需要勇气的,但勇气不是来自于蛮力,而是信念。
鬼谷子惨然一笑,挥了一下手,几名士兵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去,不多时,带上来几名老者,每一个人都形如枯槁,看得出来,他们均是重病在身,将不久于人世。
三皇不禁有些纳闷,不明白鬼谷子为什么要找来这几位老人。
这时,其中一位老人颤微微地走到了众将士的面前,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却坚定无比:“我是一个半截入土之人,本来想躲在一个避静之所安养晚年就算了,但谁料到世事难料,人界竟然突遭如此大劫!人老了,上不了疆场了,此生再也无法为我族人做些什么了,但死后,我却也不想成为给族人带来灾难的邪者!生为人,死绝不为奴!”
说罢,老人突然抬起头来,仰天长啸,仿佛用尽了最后一点气力,右手猛地从怀里抽出一柄匕首来刺入自己的心脏,动作果断,坚决,一气呵成。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的那几名老人也纷纷拽出匕首来当着众将士的面纷纷刺心而亡。
尸体倒在了地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
三皇谁也没有想到鬼谷子在誓师大会上竟然有如此安排,看着鬼谷子眼中湿润,黄帝更是心中伤感。这一幕惨烈而极端,但却向整个人界宣下了重誓。
生为人,死绝不为奴!
黄河之岸,烽烟百里,几名老人葬以国礼。
烈火熊熊,三皇联军手捧黄河之水,一饮而尽!
“渴饮黄河水,保我中原土!”
声势震天,太阳似乎也在这个瞬间露出了头来,一线霞光映着中原大地。
渡过黄河,三皇联军向西挺进,在死亡荒原终于与魔泽部队会面了,人界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残酷的战事,邪者的强大远远超出了鬼谷子的预料。
血之月的色彩越来越浓,天地间被硝烟所笼罩,阴魔之风血腥戾嚎,波涛汹涌的黄河水已被鲜血所染,河床上涨,泛着腥臭味的污水溢出岸堤,中原大地泛滥成灾,每一寸土地都能感受到战事的残酷。
三皇联军同仇敌忾,奋勇杀敌,无奈邪者的队伍还是越来越强大,许多死去的人类士兵未及自刺心脏,便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新的邪者。
终于,三皇联军再也无法抵抗住邪者的进攻,撤回到了黄河北岸,这是人界的最后一片领地,这里失守也就意味着整个人界的沦丧。
所有活着的人都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而在此时,一个更加不利的消息在联军中漫延开来:“人类的先知鬼谷先生未曾渡过黄河,死于乱军之中。”
这个消息经过一系列演变,立即变成了另外两个版本。
“鬼谷先生自知大势已去,已独自逃走。”
更有甚者是这样说的,“鬼谷子眼看联军失利,便独自会见阴屠,做了另一个蚩尤!”
猜忌,恐惧的气氛在联军中弥漫,而此时,魔泽部队已经在黄河南岸聚集,做着渡河的准备,最后的战役一触即发。
大帐之中,三皇团坐,烛火飘摇。
妖皇早已失去了往日高贵的容貌:“人皇,你为什么不去向你的兵士们解释一下,鬼谷先生是去寻找破敌之法?”
黄帝未及答言,魈皇冷然道:“恐怕只有人类才会冒出这样的流言,大敌当前,不思对阵,只会毁掉自己的信心。”
黄帝扶了一下肋下的轩辕剑,无奈地说道:“破谣难于战事,我张榜公告又有何用?除非鬼谷先生能够极早赶回来,出现在众将士的面前,谣言自破,但是……”
“但是你怕鬼谷先生赶回来的时候,邪者已经渡过了黄河?”妖皇问道。
黄帝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魈皇冷笑道:“你怕时间来不及还是对鬼谷先生不信任?”
黄帝叹了口气:“我虽然身为人皇,但在人类的心目中,先知鬼谷才是真正的明灯,我怎么可能对他不信任呢?我是对十巫不信任。鬼谷先生说,在血之月升起的那一刻,十巫就已经在着手寻找消灭阴屠之法,咱们这一战也历时三年了,如果他们有方法还不早就与鬼谷先生联系了,还用等到让鬼谷先生亲自找他们吗?”
魈皇阴阳怪气地问道:“你们谁以前就听说过十巫的名字?”
黄帝摇了摇头,妖皇说道:“十巫又名十巫医,据说是道界的人士,由于厌烦了那些道貌岸然无所作为的人,这才久居人界,但没有人知道他们确切地住所。鬼谷先生有半仙之体,这才与他们结识!”
三皇正在说话,突然外面一声响箭,尖唳,恐怖,摄人心魄。
一名士兵未及通报已经闯进了帐内:“启禀三皇,邪者开始渡河。”
人皇大吃一惊:“黄河奔腾汹涌,邪者他们又没有船,怎么渡江?”
那名士兵脸上立现恐惧之色:“他们是从水面上走过来的。”
三皇知道事关紧急,士兵绝对不可能胡说,但邪者怎么可能会在黄河水面上行走呢?
妖皇看了一眼人皇:“天堑已破,照这个情形,恐怕咱们也逃不到更远的地方了,东北方向是涿鹿,平原之地,看来最后一战注定要在那里了!”
魈皇突然朗声大笑起来,这声音如同鬼嚎一般:“最后一战!迟早也是要来的,那咱们就在涿鹿等着它们吧!”
说罢,他一把抓住了妖皇的手腕,两个人大步地走了出去,人已消失了踪影,声音却从帐外传来:“我们魈妖两族先去抵挡一阵,你就安排撤退吧!”
“咱们怎么办?”那名士兵急忙问道。
黄帝脸色阴晴不定,半天终于从牙缝中挤出命令来:“传令我族所有的人,迅速退往涿鹿,到了地点不必再安营扎寨,只须挖工事,设埋伏,准备最后一战!”
“所有的人?”士兵怀疑地追问道。
“对,所有的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幼!”黄帝狠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