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灵第一次见到薛晟,是在龙汨的街上。
不经意地回过头,他便看见了他。
薛晟搂着一个女子,模样似乎十分悲伤,吴起灵本来只是不经意地一瞥,正想转回头时,薛晟却抬起头看着他,一双眼直直地,带着恼意。
吴起灵后颈寒毛一立。
回到吴府,洗漱完毕,吴起益又来他房间闹腾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哄着他离开,收拾收拾熄了灯,便躺在床上。合上眼,吴起灵却突然地想起那双眼睛起来。
模样平平无奇之人。
但是,眼睛,却在吴起灵脑中萦绕了千万遍后,渐渐有了平生所见之人都没有的光彩。
还……挺好看的……
吴起灵心里突然蹦出一句,惊得他一下睁开了双眼,不敢再闭上,生怕再想起那双眼睛。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那双眼睛总是出现在他梦里,恼怒的,却让吴起灵没办法讨厌。
许是第一次被人用那种眼神看着,所以魇着了吧。
吴起灵找到了一个理由。
后来,刘雨寒来了。
莽莽撞撞,却也很可爱。
吴起灵渐渐的,有点喜欢上这个女孩。
再后来,刘家出事,吴老爷与刘老爷情谊深厚,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加之他对刘雨寒也算是有意,便自告奋勇地许诺下去保护刘雨寒。
一路上,吴起灵对她,真的越发心疼,喜欢也越发明晰,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上她了。所以,他愿意保护她,他愿意牵着她的手,给她一辈子。
刘家的罪名洗脱了。
吴起灵带着刘雨寒回到了池渊,在刘府待的那几日,他见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眼睛和他很像,特别是眼中的恼意,真是一模一样,不过,那张脸,吴起灵却不识得。他虽然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模样,但是,却记得是个模样平平无奇之人。
可是,这个人……明明……
吴起灵好不容易睡了几天的好觉,又开始梦魇了。
这弄得他很烦躁。
他是一个性子比较寡淡之人,向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但是每次遇见苏瑾,都会让他莫名的针锋相对起来。
“我和刘雨寒关系特别好,那叫什么来着,对对对,青梅竹马,这种事情,家常便饭,不知道你老跟我提什么这种男女授受不亲的。”
“刘小姐,喜欢的是我。”
“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我不比你差。喜欢这种东西,也是可以转变的,但是几十年的情谊不是说变就变的。”
“至少,她现在喜欢我。”
“你又不喜欢她。”
“我现在,有些喜欢她了。”
“呃——”
“大哥,不带你这样的。”
“那我应该怎样,是不是应该先同你决斗一番?”
“也可以啊,我对自己的功夫倒是自信。”
“可是我以为,这种事情应该是由刘小姐自己决定的,而不是我们。”
吴起灵每次都告诉自己,要温和恭让些,但是每次都控制不了自己,让他自己都很是无奈。
抬眼看见苏瑾倚在刘府花园凉亭的柱子上,阳光正好,微风轻拂,苏瑾如雪的肌肤渗进些桃红的粉,睫毛轻颤,眼中波光流过,嘴角惬意地微微扬起……吴起灵的左胸,忽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苏瑾转头看见了吴起灵,又露出了恼怒的眼神。
吴起灵忽然地,回到了那日。
那个用这样眼神看着自己的男子。
就是他。
吴起灵痴痴的,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释然地一笑,转过身,离开了花园。他走着,笑容缓缓僵硬,眼睛里的神采一点点淡了下来。
这条路,好长。
真的。
好长……
“不过,我干女儿怎么样了?我听说那小丫头最近喜欢吃蜜饯?”
“慕柳最近在换牙,王爷还是不要带蜜饯给她比较好。”
“那就给她带几株月季花种着玩吧,等会儿我让人去买几株好的。惜寒的话,我等会儿把给他准备的徽毫给你带去吧。”
“微臣谢过王爷。”
“谢什么,我不是他们干娘嘛~”
“王爷请自重。”
吴起灵着着官服,看着眼前之人的每一寸眉眼,学会了调笑。
这些年,我……有时……
也会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