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剑心看着他一副好奇的样子,也收起了刚刚沉重的脸色,笑着说道:“还真是被你个老小子猜中了,我刚去的时候,那五个小子的杀气,啧啧,连我看着都有些惊讶,看着我那是一个凶光四露,差点没把我吓着,我说了几句也没人搭理我,就差对我拔剑相向了。
哪知我‘东城令’刚一亮出来,整个客栈的杀气都抖了三抖就没了,领头那人那脸色,你没在那儿看真是可惜了,青的像个酸橘儿似的,半天憋了句‘晚辈眼拙,不知前辈乃是城中之人,刚才多有得罪,望前辈海涵。’……”
吴文心看着像个小孩子似的林剑心,不禁暗叹,这老小子是不是打一开始就没伤心过,讲的那是一个绘声绘色,看的吴文心都笑了起来。
银月高悬,夜入中天。
晚上的客栈,好似一头潜伏在阴影中的猛虎,只要被他察觉到丝毫的生气,就会猛地扑上去,将猎物撕碎。
“孟老大,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要走呢?”
“这种事还要问孟老大,你在自家堂子里呆傻了吧,那老头子手上拿的可是‘东城令’,这东西一亮出来,躲都来不及躲,你还这么问。”回答他的是五人中身材最魁梧的一人,也是早上把落晓峰吓着的那个人。
云起客栈二楼的某间客房烛光摇曳,映出了五道黑色飘摇的影子,明灭不定,好似鬼魅般飘忽,涣散无常。
最先开口的那人没有理会他,看着另外一个蓄着胡须的人说道:“这次上面一下子派了我们五个人过来,恐怕也是知道,十七年未见,以他的本事,我们五人单对单怕是要出事的,今天又这样大张旗鼓的外放杀气,他应该有所警觉了,要是他再逃走……”
那人摸了摸胡须,说道:“他不会逃了,以他的本事,真要走估计昨晚我们未到之时就已经察觉到了,当年的他本就不是个喜欢逃跑的人。”
“不会逃?当年就是因为你们这么想的人太多,所以才让他有机可乘,带着个女人都能从刑堂中跑出来!”那身材魁梧的汉子吼道。
“哼!你可是刑堂的副堂主,自己让他跑了还赖我们,丢人丢了十七年了还没有些自知自明,刑堂果然都是一群蠢货!”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着,眼看就要撸起袖子来干上一架了。
“够了!你们今天是怎么了,啊?看看你们一个个那样子,还有个副堂主的样子吗?简直是丢我们血狱门的脸,我看你们也别办什么正事了,干脆像个泼妇一样都去街上骂个够!”
一直没有参与争论的一人大吼道,一手拍在桌上,桌面就像被切的豆腐一样,整整薄了一半,另一半早已化为烟尘散落一地。
三人立即停止了争吵,虽然脸上怒气未消,但已不敢在放肆了。
整个房间瞬间沉默了下来。
房间里唯一没有说话的,也是五个人里面年纪最轻的。
只见他站起来微笑着说道:“各位,‘东城令’出现在这小镇上是我们谁都没想到的,看来此地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这个关键时刻我们还是不要内讧的好。”他朝刚才发火的那人拱了拱手,说道:“孟老大,接下来还得由你来给我们分析下局势,顺便做下安排。”
被称作孟老大的那人也不做作,随意搬了个凳子坐下来说道:“好了,先把你们那点私下里的恩怨放到一边,真想干架,等事情办完了,谁也不会管你们的死活,现在首要的是完成这次的任务。”
他喝了口水,顿了顿继续说道:“‘东城令’的事先放在一边,看那老头子的架势,估计也不想和我们鱼死网破,虽然不知道是打的什么鬼主意,但只要他不来妨碍我们,我们也犯不着和他怄气。”
“那为什么今天他要来让我们推迟到明天再动手?”身材魁梧的大汉发问道。
“应该是在为落十一争取时间。”另一人回答道。
孟老大说道:“不错,那毕竟是‘东城令’,老头子显然是想留给自己保命用的,他这样做无非是想多给落十一点时间,毕竟一个十七年没有握过剑柄的人,多一天和多两天差距可是很大的。”
说完便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剩下其他四个人还在讨论着。
“好了,各位,早点回去休息吧,毕竟今天大家都有些累了。”孟老大一发话,其余几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抱着自己的剑就回屋去了。
只有年纪最小的那人留了下来。
“老五,你怎么还不回去?”孟老大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今天那老头子拖延时间是假,硬生生将我们的杀气逼回体内是真,他们三个修为偏低,杀气内冲,导致自己都控制不住脾气……”被称作老五的那人看似在解释,实则话里有话。
孟老大冷哼一声,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在关心他们?怕关键时刻误事?”
老五笑道:“哪里哪里”也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哼,血狱门中,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我只是怕他们耽搁了明天的任务,任务完不成,谁也活不了。”
老大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新上任的副堂主,我想提醒你一句,别人的事情,还是少打探为好,不然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哪里哪里。”又是‘哪里哪里’!
孟老大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双手已然捏紧,杀气似要外露。
被称作老五的那人好像没有察觉一般,开口讲道:“今天那老头子看似莽撞的冲进客栈,但从结果上来看,确实让人赞叹。”
他没有理会孟老大,继续说道:“一来他为落十一争取了时间,二来他让我们杀气入体,未战先伤,三来,常言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单论智谋,不可谓不令人赞叹啊。”
说完便看着孟老大,孟老大笑道:“哼,这点小伎俩用不着你来提醒我,我还是知道的,如果你是来和我说这件事的,那你大可不必,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他下了逐客令。
“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孟老大,那我打扰了,告辞。”老五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一个人,一团摇曳的烛火和一道飘忽不定的影子。
过了好久,孟老大缓缓地用手摸了摸后背,早已通透冰凉:“果然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