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美共看见七具尸体,其中五具是山林中的动物,还有两具应该是人类。
两具人类尸体的水分早被热浪蒸发干净,全身干巴巴的。美扯了扯他们的衣服,衣服破烂不堪,稍微一动,便扯开了两条大口子,露出里面的肌肤。
肌肤和面部一样,被烤的发黑。但美更感兴趣的是他们的衣服,用这个东西把全身裹住,就像猴子长的毛发,不用像他似的全身都裸露在外。
他从未见过人类,更不知道自己就是人类,但他知道眼前这两具干尸和自己更为相似。
从干尸这里耽误了一些时间,太阳完全落山了,黑夜像一床大被盖住群山,但温度却丝毫没有降低。
“嗷……”极远处传来几声野兽的嘶吼。
美伸手摸了摸背后的骨爪,露出一丝笑容。
从野兽的吼声他听出了一些信息。这么大一片死地,动物尸体很少,可见只有运气实在不好的误打误撞才闯了进来,远处那声嘶吼,多半就在死地之外,虽然很远,对美来说也不是问题。
辨明嘶吼的方向,美开始飞奔,他不管有没有路,即使是悬崖峭壁也拦不住他。唯一不好的就是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双腿灌了铅似的,实在影响速度。
很想睡一觉再接着跑,但他对这片死地多少有些忌惮,咬牙坚持着,直到月上高空,迎面终于吹来一阵凉爽的山风。
凉风一到,美立刻神清气爽,疲惫一扫而空,双腿再次变得灵活,每次弹跳都能把身体变得像一支箭,冲击着速度的极限。
等感受到脚下长满青草时,美才停住脚步。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终于摆脱了巨大的压力。
还真有些累了。
美总共有两次觉得累的时候,一次是现在,另一次是背着狮虎兽回山。不过那次他在外面一宿没睡,又背着巨大的狮虎兽走了好远。这一次比上回差远了,可累的程度却更加厉害。
一股倦意袭来,美张嘴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就要睡觉。然而没等睡着,就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声音不像野兽弄出来的,因为没有任何一只野兽能隐藏这么好,和山风吹动野草的声音极其相似,如果美不是从小听着山风长大,根本觉察不出。
他“腾”地坐了起来,没等坐稳,就听到“嘣”的一声微响,眼前银光一闪,是某种利器反射着月光。
美猛地侧身,躲过银光,银光后面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尾巴是黑乎乎的,如果不是美的夜视能力超群,根本看不见。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美一下抓住了那个东西的尾巴。握在手里才知道那只是一根细长的木棍。
美抓住小木棍,上面的力量竟然极大。美的小手像个铁钳似的,可毕竟人小体重太轻,被小木棍的冲击力带着在草地上滑行了一米多远。
“谁?”美蹭的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向银光袭来的方向。人还在空中没有落地,比他还高一些的狮虎兽骨爪已拿在手中。
一丛高大的野草后面,一个彪形大汉手握着一张硬弓,第二只箭还没能搭在弦上。大汉满眼恐惧,浑身发抖,看着面前这个赤身裸体的小孩。
骨爪的一只指甲像人手一样,轻轻敲击着大汉的脖子,这是美用意念控制的。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本来是想下杀手,但看到大汉的样子,还有身上穿的衣服,又把骨爪上的杀意收回了绝大部分,只留下了一点点做为威慑。
“你是谁?”美问道。
“大……大……大仙饶命……”大汉颤颤巍巍地说道。
“你是谁?”美再次问道。
“我是附……附近的猎户……”阵阵寒意从骨爪上传来,大汉尽管瑟瑟发抖,却又不敢不极力控制,免得动作大了,不小心把脖子在骨爪上面一划。
“你手里是什么东西?”美再次收回一部分杀意,大汉的压力顿时减轻,就觉得裤裆里一热,竟被吓得尿了出来。
“弓……弓……”大汉回答。
“拿过来。”美收起骨爪。
老爷爷在他腰上系了一根藤条,没事时可以把骨爪别在腰上,把两只手解放出来。
不等大汉有动作,美伸手把弓抢了过来。
弓的高度几乎是美的两倍,纯钢打造,又粗又沉,美的小手一把都纂不过来。弓弦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筋,也有小指粗细。美弹了一下弓弦,发出嗡嗡的声音。
“还有呢?”美伸手要箭,大汉哆哆嗦嗦从背后把箭壶摘下,里面插着十几只长箭。
美从里面抽出一支,搭在弦上,双臂微微用力,如此笨重的长弓被他微微拉开了一个弧度。美的个子太小,虽说力量够大,可也做不到“会挽雕弓如满月”。
尽管如此,旁边的大汉也给看傻了。他天生神力,方圆几百里,能使用如此重弓的只有他一人,所以常常以此为傲。谁知面前这名五六岁的小孩竟然毫不费力,如果不是体型所限,要把这弓拉折也费不了什么力气。
美把扣住弓弦的手指松开,“嗖”的一声,长箭如流星一般,在月光下划过一道痕迹。
“这个东西倒是不错,可惜太大了不好拿。”美心里想道。
美试完弓箭,把目光又转向大汉。
“为什么要杀我,我又不是猎物。”
大汉一听,噗通就跪了下来:“求大仙饶命,小的不小心得罪了大仙,请大仙一定饶了小的性命。”身形如巨塔般的大汉磕头如捣蒜,流着泪苦苦哀求。
附近的人家对那片死地谈之色变,这大汉见到美安然无恙地从里面出来,以为他是妖怪,于是大着胆子射出一箭。也是他对自己的强弓太过自信,不想近在咫尺都没能把“妖怪”射杀,反而被人家空手把箭接住。
“不小心?那你下次小心一点吧。”美听到“不小心”三个字,以为大汉是真的不小心,于是把手一扬,弓箭扔还给他。
大汉听到美的话,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饶了自己,以为美说的是反话,暗叫“我命休矣!”然后闭眼等死。刚闭上眼,弓箭就砸到他身上,吓得他一个激灵。
“你为什么也没有毛,和你一起的其他猴子有毛吗?”
大汉还在等死,不想对方劈头盖脸问了这么一句,让他很是摸不着头脑。慢慢睁开眼睛,见到美的表情虽然不和蔼可亲,但也没有恶狠狠的样子,稍稍放了一点心。
“大仙您问的什么?什么猴子啊毛的。”大汉以为自己听岔了,炸着胆子又问了一遍。
美皱了皱眉,心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吓了他自己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