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由分说,拎着汪小雨大跨步走向停在路边的马车,就像拎着只小鸡。
司徒依兰在后面紧跟不舍。
“老兄,有事好商量,何必动粗呢?”汪小雨发现自己腿肚子有点转筋,浑身酸软。
“有什么事到衙门去说吧。”大汉来到马车近前,将汪小雨扔上去,“进去。”
汪小雨撇撇嘴,一脸的不情愿,但是又不敢违抗,只得掀开车帘,走进车厢。
定睛一看,马车中还坐着俩年轻人,一个穿着湖蓝色长袍,面如朗月,长眉入鬓,脸上表情冷漠,怀中抱着把长剑,侧着身子跟另一个人说着话。
坐在正中的这人眉目清秀,一双明亮的似秋水般的眼睛正笑吟吟的瞅着自己。
“汪兄,好久不见哦。”
这,这不是林策吗?
汪小雨吃了一惊,上次去看他还一副病怏怏的神情,听李轻歌说找了佛光寺的玄歌大师给他疗伤,只是说大好了,自己就去了忘川,怎么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和刑部的人混到一起了。
“怎么?发什么楞呢?”林策笑道。
“不是,林兄,你让我缓缓。”汪小雨晃晃脑袋,“这怎么回事?外面哪位老兄说俺犯了事,要带俺去刑部过堂?怎么,你也犯事了?”
“呵呵,跟你开个玩笑,闹着玩的,别介意。”
“哦,好吧,那是你朋友吗?”
“你就当是朋友吧!怎么,我看你坐在武院门口,不嫌地上凉吗?你们都历练回来了?”
他其实是想问沈秀宁是不是也回来了,拐了个弯,问“你们”。
汪小雨脸上瞬间神色一黯,叹了口气,道:“林兄,都快急死我了,实不相瞒,沈姑娘和轻歌他们可能回不来了。”
笑容瞬间僵在林策脸上,他伸手一把抓住了汪小雨的胳膊。
“你说什么?谁回不来了?你说清楚点。”
听说督捕司有个眼线被人打伤了,林策和杨碧空他们今天商量着去看他,顺便了解一下情况,孰料在武院门口见到汪小雨被丢了出来,坐在地上,他玩闹心起,才叫韦豹去抓汪小雨,哪儿想到他一上车就说出了这么严重的状况。
听他说沈秀宁和李轻歌回不来了,他心里是真急了。
“林兄,你听我说,这事说来话长,简单来讲就是历练出现了意外,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死了三个,大部分的弟子都传送了回来,就沈姑娘和轻歌带着十几个人还在忘川,他们没有紫电戒,听后边回来的同窗说,轻歌也受伤了,现在十多人全指望着沈姑娘一个人,而且,还有名弟子去向不明,他们还得营救他。”
“哦。”林策一皱眉,“秀儿和轻歌为什么没有紫电戒?”
“领的时候是自愿的,有的人没有领,他俩原本是有的,听后边回来的司徒姑娘说,他们把紫电戒让给了别人,司徒姑娘用的是最后一枚。”
“那你来这是求援来了吗?怎么样,武院有没有派人去处理?”
汪小雨心里佩服,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有的事不用你说,他已经猜到了,问的问题也都正中要害。
“是求援,但是他们不管。”
“为什么?”
“不知道,或者是觉得问题还不严重,或者是面子问题,或者似有什么别的想法,总之他们不管,还把我丢出门来。”
“忘川具体位置在哪儿?有没有地图?”
汪小雨摇头道:“没有地图,去的时候是院长用神术传送的,回来是靠紫电戒,所以具体位置我也不清楚。”
身后的杨碧空道:“林头儿,咱们督捕司有地图。毕竟咱们是专门抓人的部司。”
林策大喜,点点头,“他们不管,咱们管,汪兄,你再去武院一趟,去问他们多要点紫电戒,碧空,你去督捕司拿地图。”
杨碧空答应一声,飞身下了马车,去了刑部。
那人叫他“林头”,再看林策的神态语气,汪小雨觉得有点迷糊。
“林兄,那地方离这十万八千里呢,你确定要去吗?能不能赶的上都是个问题。”
“那你有什么法子?”
汪小雨摇头。
“那还不去要紫电戒等什么。”
“好吧,我去试试看。”
“动作快点,我在这等你。”
汪小雨下了车,带上司徒依兰又返回武院去要紫电戒。司徒依兰一直被大汉拦着,没让她上车。
林策坐在马车里等着,心如火烧,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不停的摩挲着座椅,心里暗道,秀儿,轻歌,你们等着我,千万要撑住。
“韦豹,你上来。”
韦豹上车,坐在林策身边。
“你也回刑部吧,去找冯侍郎,给我请假,就说我一朋友出事了,情况紧急,我先过去了,回来就去找他。”
“林头,出什么事了?你带上我一起吧。”
林策摇头,因为自己方向感不好,带上杨碧空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修为还高,还能帮自己一把,韦豹就没必要带着了。
“别,督捕司的事情你先对付着,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哎,好嘞。这样林头,我先去给你买些吃食,你带着路上吃。”
林策点头,韦豹下车去街边的店铺买东西去了。
不久韦豹回来,脚给林策一个大包袱。
“头儿,差不多了,都是些管用的家伙,估计够你一路上吃的了。”
“对了,你去趟竹林居,把我烈焰剑给我拿来,就在堂屋墙上。”
林策把竹林居的钥匙交给了韦豹。
过了一盏热茶的时间,汪小雨丛武院里面出来,林策一看他俩手空空,知道要紫电戒的事不成了。
汪小雨到林策跟前,摊摊手。
“真不知道你们教习怎么想的,视人命为草芥,回来咱非跟他们理论理论。”
林策冷笑道。
“林兄,俺也这么想,后果你也看到了,他们把俺丢了出来。不过貌似你现在官挺大的,说话大概有分量。”
“对了,貌似咱们应该把小六的独角兽车借来,这事就交给你了。”
“好吧,俺就说你借的,六哥大概不会拒绝,对了,要不要把这事跟六哥说声?”
林策想了想,道:“你先去借车,这事先别提,我和杨碧空去就够了。”
汪小雨点头,“好吧,俺跑一趟。”
时间不长,杨碧空、韦豹、汪小雨先后赶回来,在武院门口会齐。
林策先将烈焰剑和包袱丢进马车,打开地图看了一阵,与北齐相比较,忘川要远上一倍不止,好在有独角兽,日夜兼程,估计有六七日也差不多。
“林兄,你带我一起去呗?”汪小雨道。
“不用啦,回去等我的消息。”
打发走了韦豹和汪小雨,林策和杨碧空驾着独角兽车,由长安西门正阳门出城,沿着官道相西疾驰。
相处久了,林策发现杨碧空这人也不错,胸怀磊落,为人也仗义,就是有点心高气傲。
“林头,看你急的,那沈姑娘和叫李轻歌的跟你是什么关系?”
杨碧空见他一路上神不守舍,忧心如焚,忍不住问道。
“前一阵子我生了场大病,胸口像是被堵上了,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哪个郎中都没有办法,后来是李轻歌带我找到他师兄,佛光寺的玄歌大师,他不惜耗费真元,把我从死亡边上拉了回来,你说这样的朋友出事了,我该不该忧心?”
杨碧空点头道:“为朋友两肋插刀,这样的人值得交,应该去救。那哪个沈秀宁呢?”
“说起秀儿可就话长了,你看这辆独角兽车,这就是她的,我现在还那么亲切,当初我和她就是坐着这辆车来的长安,对了,你知道我怎么会生那场病吗?”
“我哪儿知道,想必是与人动手被打伤的?”
“不是,是看了一封信引起的。”
杨碧空大奇,道:“还有这事?是谁的信,你快说说俺听着。”
林策把和沈秀宁丛相识,到自己去刺杀马原闯进锁妖塔,后来和沈秀宁一起去北齐,再沈母对自己说的话,自己负气而走,沈秀宁才写了那封信,这些事简要的都跟他说了一遍。
杨碧空听完,哈哈一笑,道:“林头,有些话俺不当说,但是看你这么有情有义,对俺这么推心置腹的,俺也不拿你当外人,所以才对你说。”
“恩,你说,想必要说我的不是了。”
“恩,那事确实是你做的不对,就算沈母说的再不好听,你难以接受,也不应该一走了之,这样你让人家沈姑娘怎么想?她是怪自己母亲呢,还是怪你?两难啊,在沈母面前,你是小辈,人家也没明说就是不答应你俩的事不是,条件她只管提,你们现在都还不大,有的是时间,到时候再商量不就是了,这事你做的冒失,太冒失了。”
“恩,很多朋友都这样说我。”
“那就对了嘛,志向要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林头你有头脑,有本事,现在又有贵人相助,还愁将来不能发迹吗?到时候沈母必定换了说辞。”
“呵呵,承蒙夸奖了,我倒也没什么大的志向,只求顺心意。”
“林头这么说,俺对沈姑娘和李轻歌可好奇的很了,什么样的人能让林头相中了,那必定是倾国倾城,又冰雪聪明之辈,好想早点见到他们,一睹未来弟妹的风采。”
杨碧空坐在前面赶车,说完一提缰绳,独角兽车被他赶的飞快,窗边景物一闪即逝,耳边风声呼啸。
ssssssssssssssss我是帅气的分割线sssssssssssssss
自司徒依兰走后,李轻歌加紧运功疗伤,但是事与愿违,他一夜未睡,却也没什么成果,真元还是只能调用一少半,再多了就胸口疼。
旁边的武院弟子们似是霜打的茄子,一个个垂头丧气,全无精神。
沈秀宁走到李轻歌面前,蹲下身来,道:“轻歌,你觉得怎么样?伤势有没有好转?”
李轻歌摇头苦笑,道:“到了关键的时候却掉链子,打坐了一夜,却不见丝毫功效,沈姑娘,你也别急,今天咱们就不出去找孟克了吧,我伤势未愈,你不要一个人去。”
“没关系的,这么多弟子等着回去呢,咱们可耽搁不起。”
“不是的,沈姑娘,越是这时候就越是要镇静,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司徒姑娘已经回去了,没准教习们已经在路上了,最关键的是,对方已经发现了咱们藏身的地点,这个山洞就是不安全的,咱们不能再分开行动。”
沈秀宁想想,确实是这样,如果自己出去了,那人再来,这些人可都危险的紧了。
“那好吧,等你好点了,咱们大家一起出去找孟克。”
李轻歌点头,道:“下次再见到他,可得小心在意,不能硬拼,咱们合力以巧招拿下他。”
“知道了,你也别老是打坐运功,也得睡会,这样身体才不至于受损。”
“我知道啦,谢谢沈姑娘。”
沈秀宁转身离开,到洞口去替换了守夜的江平,让他回山洞休息。
沈秀宁站在洞口,一阵微风吹来,她白色的纱裙随风而动,脸上晶莹似玉,蒙着一层圣洁的光辉。她背手而立,似是月中仙子一般。
远处的山峰一片翠绿,似被墨染,有不知名的野兽偶尔发出一两声厉吼,断断续续的风中传了过来,脚下白雾蒙蒙,笼罩着江面。
不知道小策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听李轻歌说他去了书院,那这阵子应该起床了,在洗脸刷牙,还是已经在早读了,想起来可笑,小策你不等着来武院,却去青云书院,是想要考状元郎吗?还是因为不想见到秀儿才去的书院?真傻,秀儿有时候都不听娘亲的,顶上几句嘴,过后不是照样没事吗?她的话你那么在意干嘛,也不知道去问问秀儿,就那么绝决的去了。
如果这次不能全身而退,你当日的一走,就是和秀儿的永别,你舍得吗?
也许你会舍得,可是秀儿舍不得,她还想听你讲你随口瞎遍的故事,还有那些笑话,秀儿还想在你怀中沉沉入睡,那比世界上最柔软的床都舒服,都能让秀儿安心。
心似乎被撕裂开了,她能明确的感觉到它的位置,抬衣袖轻拭眼角,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