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神殿,鎏光阁。
长纯子率众祭完道尊,十供奉里八位向他躬身施礼。
“师兄,若无其它事情,我等先行告退。”
长纯子负手而立,欣长的身子罩在宽大的灰布道袍之中,颇有几分道骨仙风,背对众人,挥挥手,众人弯腰退后,鱼贯而出。
“漫天星师弟,你还有什么事情么?”
漫天星肥胖的身子歪在墙边的太师椅里,像个肥球一般,晃着硕大的脑袋,道:“咳,你别自作多情,俺留下来肯定不是为了看你那张老脸。”
长纯子也不恼,微微一笑,手扶颌下长须。
“咱们师兄弟多少年了,你不说我也清楚,无非就是想捡个漏,收个好徒儿吧?”
“哈哈哈。”漫天星一阵大笑,嗓音似破锣。“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大师兄!既然小弟的这点私心都瞒不过师兄,那师兄干脆成全了我如何?嘿嘿嘿。”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的好。”
“哦?”漫天星不解,眼睛瞪得似铜铃一般,“难道沈姑娘答应了你与她那小情郎分手,一心向道?”
长纯子高深莫测的笑笑:“早晚的事情罢了,我让他一心向道,她就得一心向道。”
漫天星听了,挠挠硕大脑袋瓜,大嘴一撇,丛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怕-是-胡-吹-大-气-吧!”
“呵呵,要是连这么点事都摆不平,为兄倒不如把这副主教之位让与师弟你了。。。。。。”
“我可干不来,你别奉承我,快说,怎么弄的?”
“成全米家丫头的心愿罢了,现在事情已成了一半,还差一半。”
“喂,我说臭老道,你说话能不能通快点,老是这么故弄玄虚,小心我一个忍不住,去打你屁股。”
“师弟,稍安勿躁。”长纯子瞪了他一眼,道:“师弟,你说这世上真有坚贞不渝的爱情么?”
“唔唔唔。”漫天星大脑袋晃得似拨浪鼓一般,“这事你可把俺问住了,你师弟我哪儿有这根筋呢?!”
“也是!”长纯子瞄了一眼漫天星,叹口气道:“这世间那个女子能看上你,不是眼瞎了,就是脑子坏了。”
说完,自己也忍耐不住,噗嗤一笑。
要说长纯子此人,位居十供奉之首,平时也总是板着个脸,一本正经的样子,但是跟这个样貌滑稽的师弟说起话来,倒是要随性许多。
“也不能这么说,大千世界,什么人都有,有喜欢酸的,有喜欢甜的,有喜欢咸的就有喜欢淡的,说不定哪天,就有哪位奇女子就看上了你师弟我呢。嘿嘿嘿。”
“好好,且不说这些,为兄祝你好运吧。”长纯子摆摆手,道:“说起沈秀宁此人,既得道体,就不该生的这么美貌,师弟你说是也不是?”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若是样貌普通,没有那么多孽缘,是不是会省心不少。”
漫天星点头,“好像有几分道理。”
“既如此,师弟,为兄有件事情可要拜托你了。”
“什么事情?”
“毁容。”
“毁容?”漫天星倒吸了口凉气,“你是说,毁沈姑娘的容貌?”
“不错,唯有如此,他们二人才会彻底分开,沈秀宁才能了却凡心,真心实意入太玄神殿。”
“师兄,小弟不解,没有沈秀宁,咱们还有李轻歌,还有神殿千万子弟,还有咱们十供奉,咱们为什么非得这么做,要知道,对沈姑娘这样的女子来说,也许把容貌比性命看的还重,若是一个不小心,反而弄巧成拙啊。”
“为今天下,妖星出,天下劫,不止妖星,还有妖君苏暮雨,妖族势力逐渐做大,几十年之后,咱们何以相抗,就凭咱们几个老骨头吗?说句实话,为兄夜观天象,在不远的将来,大陈必有一劫,能救之人,唯有。。。。。。”
长纯子说道此处,仰头看向北方,虽是在大殿之中,他似乎也能看见些什么。
“唯有紫薇!”
漫天星如遭电击,浑身剧颤。
“你是说,沈姑娘是。。。。。。。”
“不错,所以这件事你必须去做,不但不能暴露你的身份,而且只能成功,不能多,不能少,这个度你必须把握好。”
“可是,师兄,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冒犯星君了,万一将来怪罪下来,你我如何交待?”
“万事有我担着,即使真要怪,大不了你我以死谢罪也就是了,为了天下苍生,牺牲你我又有何妨?”
漫天星垂手不语。
长纯子自袖中拿出一白色瓷瓶,递到漫天星近前。
“只要一小指甲盖,用一碗清水化之,此物甚毒,药不可多取,水不可少用,到时候只要她沾上一滴,永难褪去,你务须小心在意。”
漫天星叹了口气,接过瓷瓶,揣入怀中。
“师兄,恕我啰嗦,此事非同小可,我们或许可以想点别的法子,你考虑清楚了吗?非要这么做不可,没准船到桥头自然直,如今天下昌隆,到时候自有渡我之人,这么做,说实话,小弟觉得不妥。”
“靠天不如靠己,你若不愿意去做,我找别人去好了。”
漫天星低下头,似是在苦苦思索。
过了良久。
“好吧,师兄,要怎么做?”
。。。。。。。。
沈秀宁坐在藏经阁的地板上,面前摆放着本竹简书,呆坐着出神。
眼前总是出现米仙儿衣衫半褪扑在林策身上的画面,挥之不去,眼前是本什么书她都不太清楚,他答应带自己去见米仙儿,告诉她自己才是她的心上人,可还没有成行,就发生这样的事。
唉,真让人又爱又恨啊。
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俩处销魂。
“沈师叔,师祖有请。”
又是那个细眉眼的小道童,沈秀宁真起身来,拿起竹简盘好,放到书架上,微微笑道:“这就去,辛苦你了。”
“不敢。”
小道童说完,双掌合十,朝她行了一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