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者将被杀戮,制裁者将被制裁!”
绝望的爱之花孕育出仇恨的果实,以爱恋之名展开了复仇的双翼,住在心里的伤疤拉开黑暗的第一幕。
第二章
天空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瞳孔,没有神色,也没有星光。
“这里是……哪?”睁开双眼的少年正诧异地望着四周,忽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小…溪,小溪真的是你吗?”少年突然疯狂般朝少女的方向跑去,急促的脚步声在寂寂无人的空间里鬼魅般漫无目的地回荡。
“哥哥……”小溪可爱的脸颊上挂着灿烂的微笑,仿佛这个黑暗的世界中唯一的阳光。
少年在小溪的面前不远外停下,平复着急促的呼吸,略带哭腔的声音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小溪,你知道哥哥有多……”
就在少年伸出的手刚要触碰到的时候,刀刃的寒光顺势而下。
“哧——”眼前扬起鲜艳的红,溅落在脸上是温热的甜腥……
看着妹妹身体倒下的那一刻,痛苦渐渐揭开了虚无的内心一直不愿正视的真实:小溪,早就不在了,那个乐园,也早就破碎了……
肮脏虚伪的世界,弱小绝望的自己,共同坠入永恒的黑,永恒而绝望的黑色。
少年不再挣扎,安详地闭上眼睛,四周那渐渐靠近的黑暗如同毒蛇般,缠绕在自己周围,直到仿佛要把自己完全碾碎……
从床上猛地坐起,执一手抚着沁满汗珠的前额,灰色的眸子望向窗外被晨辉染上暖红色柔光的雪山峰顶。温暖的颜色些许将笼罩于恐惧阴霾的内心拉回宁静的日常。
闹钟后知后觉地响起来,执按下顶端的按钮,伸了个懒腰将最后的倦意清除,白色短袖T恤下露出的腹部,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近乎笔直地向上延伸。
拉上红线衫的拉链,执系好鞋带,拿着杯子牙刷在木板上踩过沉的响声,开始一天的生活。
梳洗完毕,执不由望着镜子发呆。玻璃背后的自己已经是十四岁的年纪,深蓝的发色下是暗灰的眸,红色的毛线衫在不大的小屋内静静地燃烧。
执擦干手掌后,走向大厅,正诧异着今天怎么没听到那熟悉的问候声,忽然发现了桌子上留下的一张洁白的信纸。
执走到桌边,查看着信纸上略潦草的字迹:小执,虽然你一直刻意地掩饰,但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是想成为一名训练家的吧。傻孩子,没有必要因为我而放弃掉自己的梦想啊!博士我虽然老了,却也还没到需要年经人照顾的地步。受大木博士的邀请我已经前往关东地区了,手续、行李我也替你准备好了,你就好好的去追求自己真正的梦想吧!——山梨博士。
“对了,小执你将来想做什么呢?”
“我吗?唔,我想……做一名研究员,帮博士的忙,这样博士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执望着手中的信纸,呆滞了好一会儿,轻叹一声,便将信纸揉成一团,随手丢向不远处的垃圾桶中。
“梦想……么?”
执一边喃喃着,一边踱到玄关准备拿放在门口的牛奶。刚打开门,嗖嗖的冷风就从缝隙涌入,一只正用爪子扣着牛奶瓶封盖的纽拉受到惊吓,以极快的速度躲到不远处的树丛里,只露出眼睛警惕地望着自己。
“唉,送给你好了。”执将牛奶瓶拾起扔了过去,纽拉疑惑地望了少年一眼,反应过来后,便叼起瓶子迅速消失在树林的深处。
“看来又要赔偿一个瓶子钱了。”执咋舌赶紧将门关上,回到温暖的室内。
“这样的话,就干脆吃点麦片填填肚子。”自顾自地说着,执撕开一包麦片倒进马克杯,再用热水冲到离杯沿还有些距离的地方。执将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到一边,决定趁麦片冷一些的功夫先打开电脑查看下这段时间的工作进度。
说起来,执现在也算是山梨博士的见习助手,学术性的文章也能看懂些皮毛。这次来到英知湖畔的研究站,也是帮助博士完成整个新奥地区生态环境研究计划来收集一些这片地区的数据。
确认了记事本里今天的计划后,执正要移动转椅去够麦片时,新闻窗口在屏幕的右下角弹出,赫然醒目的标题让辉不由停住皱了皱眉:
“市内又现幽灵滋扰受害者。”标题下面的图片,金岬市道馆馆主菘似乎是在新闻发布会的样子,一脸不符合其青春形象的严肃表情。
以前是真砂镇,然后是双叶镇、绿缘市……自己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关幽灵滋扰人类的传闻。不同于人们所熟知的幽灵系精灵,这些幽灵更像是死去精灵的鬼魂,而那些受害者大部分也不是完全无辜。“对不起,那时是我太无知。”“我不是故意抛弃你的。”“别来烦我了,我把赚到的钱都送给你!”……一时自私的训练家,抛弃伙伴的市民,贪婪狡猾的偷猎者——恶有恶报这种评价对于他们中的很多人是再适合不过。
“堕入……黑暗。”
耳边响起模糊声音的瞬间,一阵剧痛突然涌了上来,如撕裂身体般的疼痛让执差点就将刚咽下的麦片悉数吐出。
执大口喘着粗气,隔着衣物摩挲着腹部上几乎从上至下贯穿胸腹前壁的伤疤,意味不明地看向电脑。或许连执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原本灰色的左瞳此时竟隐隐泛起猩红。
平复后的执顿时觉得失去了所有的食欲,按下电脑的睡眠键,披上蓝色的外套,围着白色的围巾,单肩挎着背包匆匆走出小屋。
“出来吧,土台龟!”快步走到空旷的雪原,许是为了解除内心的压抑与寂寞,执放出了跟随自己多年的伙伴。身形庞大的草系精灵落在雪地上溅起薄薄的雪尘,一人一精灵吐出的白息交织在一起让少年有了种安心的感觉。
“今天试试运气,看能不能在湖边见到由克西好了。”执笑着向伙伴提出建议,身后留下两串深深的脚印。
传说英知湖底沉睡着知识之神由克西,他的魂灵偶尔会在湖面上升起的水汽里逡巡,能够见到他的身影可以说一件极为稀有的福祉,也正是因为稀有,那些宣称见过的人也总是被当做幻觉,被众人并不在意地一笑而过。
也正是因此,慢慢走到湖边的执和巨树龟并没有真的一直留意湖面上蒸腾的水汽,依旧是按照往常搜索着各种精灵留下的印迹。就这样持续到接近中午的时候,听见腹中胃肠蠕动的咕咕呼唤,一人一精灵相视而笑,收拾着东西准备返回研究站。
蓦地,一声轻微却清晰的低鸣在耳畔响起。执疑惑地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向宝石蓝色的湖泊——薄薄的雾间,一个淡金色的身影轻舞在湖水之上的半空。
许是意识到有人在看着自己,淡金色的身影倏地提高速度,向着湖泊的另一边快速飞走,执也放下背包,迈开步伐沿着湖畔追了上去。
人类与生俱来的好奇心驱使着少年想去了解那身影的真实,直到那迈开的脚步被雪地里埋着的物体绊倒,整个身体重重跌落在地面。
裹在雪中的碎石与木屑划破了少年露在外面的脸庞与手掌,白色的雪吸吮着伤口渗出的少量血液,染上几片淡淡的桃红。
有些吃疼地咬着嘴唇,执用被雪冻红的手擦去脸上沁出的血珠,不觉因为手背的冷意咧了咧嘴。灰色的瞳急切地望向湖面:淡金色的身影早已不见踪影,那薄薄的雾气亦如初时空灵而静谧。
“见鬼,是什么东……”执正想低声咒骂绊倒自己的元凶,望向身后的眼睛被鲜红的雪封住了话语。
那是一名有着银白色长发的少女,本就白皙的脸庞因为失血变得更加惨白。少女周围的雪都被她流出的血染成鲜艳的红色,微薄的呼吸声孱弱如羽毛坠地般轻柔。
从天堂坠落的天使——这是留在执记忆里第一缕白色的光辉。那纯洁的白仿佛自己只要轻轻触碰,就会被灼烧地只剩下灰烬。
这就是他与少女的初遇,在覆满雪的湖畔,邂逅的白色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