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七年,我在福建社会科学院工作时,申报了一个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艺术感觉论”,课题被列入时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所长刘再复研究员主编的国家“七五”期间社会科学重点项目“文艺新学科建设工程”。此书由于再复先生的极力推荐,于一九八九年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可是当时印数很少,以至于多少年后还有不少的文艺学硕士、博士向我要书。进入二十一世纪后,福建省实施了资助出版优秀学术著作的项目,海峡文艺出版社选报了再版《艺术感觉论》的选题,获得通过。接到通知后,我一直踌躇不决,是做大面积的修改还是稍作改动。我把全书认真读了一遍,觉得我当时所提出的关于“艺术感觉”的某些观念以及某些问题至今依然有生命力,尽管当时年轻气盛,激情有余,思考不足,有些地方的论证不够缜密,但是它留下了我年轻时代一个鲜活的印记。所以我决定对该书不做大面积的修改,放虎归山,回到我的原生态。
《艺术感觉论》出版后,获得了“全国青年优秀美学学术成果奖”。一九九一年,中华全国美学学会在厦门召开年会,学会会长王朝闻先生在会议期间读了《艺术感觉论》,写下一段热情洋溢的文字,奖掖了我这个后进。后来,孙绍振教授在香港的报纸上发表了评论《艺术感觉论》的文章。最近,福建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所长刘小新研究员和陈舒劼博士在《福州大学学报》又发表了对《艺术感觉论》研究的论文。所有这些,现在都收入本书。
二〇一一年四月,再复先生回到母校厦门大学参加九十周年校庆和系庆,我专程到厦门拜访了他。我们一见面,他就热情地拥抱了我。二〇〇二年,我赴台湾东海大学出席学术会议后取道香港,到香港城市大学拜访了再复先生。其时,我们已经十几年没有见面,彼此都异常兴奋。又时隔了将近十年,我们在母校厦门大学再次相遇,时空并没有消逝我们共同的学术热望。我告诉再复先生,海峡文艺出版社准备再版我的《艺术感觉论》,请他作个序。他听了以后极为高兴,欣然答应。随后再复先生赴韩国出席“多元社会的自我与他者”学术研讨会,发表了《多元社会中的“群”“己”权利界限》的演讲(见二〇一二年第一期《读书》)。七月份,他回到美国科罗拉多大学,立即就为《艺术感觉论》再版写了序言。在这个序言里,再复先生表达了当年他对《艺术感觉论》的厚爱。我由衷地感谢他!
《艺术感觉论》是我的学术生涯的一个地标。当年我从一本薄薄的被当做反面教材的马赫的《感觉的分析》得到启发,萌生了写作《艺术感觉论》的念头,今天看来还真是冒失,显然当时的学术准备是很不够的。然而正是有那么一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冲劲,才有了这本并不成熟的《艺术感觉论》。我有时想,如果是今天我想起了这个选题,还真不知道如何下手呢。还好,当年有我夫人的一再鼓励,还有只有两周岁的女儿那双可爱而天真的眼神,我还是坚定地赶鸭子上架,爬了我的“路漫漫”的格子。
今天,我在电脑上敲下了这些文字,想起当年“爬格子”的艰辛,多少显得有点豪气,当然也有几分失落。当年“爬格子”翻过一页一页稿纸时那种响动的感觉,如今是不会有了。“感觉”原来是如此地奇妙,何况是“艺术感觉”?
《艺术感觉论》再版,是我人生一大幸事。当年很“学术”的我,如今却“学俗”了。一介俗人,说来说去难免还是一番俗事。但是,我还是要感谢所有帮助过我的师长和朋友。
作者
二〇一二年一月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