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间是剧场,那些穿行在凡尘的众生,每日在忙碌地编排一场叫做生活的戏。走过许多座桥,看过无数流云,经过千百次聚散,有一天,是否需要摘下人生的道具,做回纯粹洁净的自己。在菩提树下淡然修行,看青山遮日,绿水无波。
江西。翎鄞寺
红尘的喧嚣丝毫打扰不了这里,这里是佛祖的道场,竹荫蔽山,小溪蜿蜒,紫气氤氲,一条幽深的僻径直通山巅。仿若是陶潜的桃花源,与万丈红尘隔绝开来。
僻径的尽头便是翎鄞寺,寺的墙上布满青苔和爬山虎,倒是给红瓦增添一抹绿。寺庙有个很大的牌匾,上面题着翎鄞寺三个大字,传说是崇祯皇帝亲自所书。寺门的槛上坐着一位年轻的僧人,整张脸十分俊美,就像一张女子的脸般精致。这个人在整座大山里仿佛一幅水墨画。但他的气质中却有一丝看不见的悲伤和沧桑。
他便是本寺的住持空静,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人们只是知道当自己长辈还在孩提时代便与他打过照面。
一个赤着脚丫的孩童从寺里跑了出来,直接扑到了僧人的身上。
“师傅,你为什么每天坐在这里发呆腻?”孩童声音略为发嗲。
“小辉呀,”僧人摸了摸孩童的头,“汝可知,修行是一种自由而洒脱的出离。所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就是修禅的境界。让原本逶迤起伏的生命路程,在自然山水中找寻到简约的大美。真正的彻悟,不仅是在浮躁中获取安宁,也是在寂寞里得到解脱。不仅是将热忱得以解放,也是让冷落能够平缓。我们要做的,不是让自己如何勤心修炼,学会深邃,而是要删繁留简,从容以待。红尘如此,人生亦如此。”
“师傅可我还是有些不懂。”小辉痴痴地笑着,露出自己可爱的小虎牙。
僧人微微抬起嘴角,捏了捏小辉那肥嘟嘟的小脸蛋:“你要是懂,师傅这么多年岂不是白修炼了?”
“师傅,你去过尘世吗?”
“当然去过,不过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那尘世好玩吗?”
“呃,怎么说呢?”僧人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尘世,山水各有千秋。”
“师傅,你遇见过自己对的那个人吗?”小辉托着下巴,****地笑笑。
僧人听到此话一振,空洞的眼神看向竹林,然后又笑了笑,好久才回过神来。
“哦,小辉天色不早了,你会房修息吧。”
言罢,僧人便回了禅房。
僧人盘膝坐在莲花垫上,默默地诵着金刚经。忽然,僧人正对着的释迦牟尼金像动了动。
“你来了。”僧人睁开了眼睛,看向释迦牟尼金像,倏忽,眼前一亮,“不对,你突破了?飞升期巅峰?!”
“还是你仔细,一眼便看出我突破了。”金像开口道。
“恭喜道友了,道友进阶神速,现在的我也不敢说是你的敌手。”
“就我还进阶神速?我比你大几千岁耶。最后从飞升后期突破到飞升巅峰,我可足足用了一千年,结果你修炼了600年达到这样的成果,已经很妖孽了。”
“终究是破不开仙境,毕竟成仙太难了。”僧人苦笑道。
“道友心太大了,我身为佛门领袖,修炼数千载且自问破不开。毕竟从古至今也就只有盘古和鸿钧老祖。盘古因为顶天而化道,鸿钧老祖神游太虚而未归。现在如果有仙必定是三界最强者。”
“唉~”僧人叹口气,“如果是他还在,会不会早就成仙了?”
“你还在想他?”释迦牟尼金像问道,“他可已经轮回600年了。”
“你不懂,爱一个人不会在乎时间的长短,不管是一刻还是一万年,只要心犹在,爱就不会变质。你们佛门的那位阿难,为了那个女子宁愿化作青石桥。还有300年前那个叫做仓央嘉措的小东西,为了自己爱的人,宁死不屈。”
“唉——世间多少痴男女呀?!”释迦牟尼金像叹道突然,眼中的金光一闪,“有人成仙了!”
“怎么可能!”僧人惊道,“三界似乎一个飞升圆满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仙?到底是谁?”
“那个人你也认识。”释迦牟尼传音道,“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他不是……”僧人眼睛有些湿润,“不是去轮回永生不得记起记忆吗?”
“其实这我也不知道,也许这才是天意吧”释迦牟尼叹道,“这次就算是诸天神魔阻止,我也会支持你们的。”
“不”僧人说道,“我也不打算和他在一起了。我们在一起,诸天神魔会施压,就算他是仙,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我不想让他再承担压力。”
释迦牟尼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我……,其实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让他开心吗?”僧人哽咽道,“我爱他,但我更不想伤害他。”
世界裂缝中冲出一个御剑的白袍男子,嘴边轻念:“夜儿,我来了。”
转瞬,整柄剑划破虚空飞至翎鄞寺寺顶。
“那是神仙吧?”
“那个人会飞耶。”
“好厉害!”
山下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夜儿,”白袍男子说到:“我来晚了。”
正东厢的禅房打开木门,僧人踏了出来,用美目盯着那个男子。
600年过去了,他依旧如此地俊朗,依旧如此迷人。
“君施主”僧人向白袍男子作了一揖。
“夜儿,为何如此生分。”白袍男子紧张起来,成了仙之后,也就只有苏月夜才能让他紧张吧。
“君施主。”苏月夜说道,“昨日一切已是往事青梅,卸下与流年有关的装饰,从浮世里从容走出,心灵纯如水色。此后,渔歌唱晚,弄月放舟,任凭芦花似雪,烟霏云敛。曾经模糊不清的世事,开始明澈;曾经迷离恍惚的情感,现在可以放下。”
“夜儿,你怎么了?”白袍男子美眉一蹙。
“君施主,你还是回去吧。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贫僧……”苏月夜抽噎了一下,用僧袍拭去脸上的泪,“纵你成了三界至尊的仙又如何?红尘的人伦情理不能违背。就这样了了吧,我们此生不复相见,后会~无期~”
言罢,苏月夜头也不回地走进禅房,躲在房门后默默的抽泣:“对不起……对不起……”
(楔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