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花蔻这个小女孩很可爱也很细心诶。”扶着梵瑾湮坐在桌边,红姑一手持酒壶,一手持两个银杯。对着浅笑不语的梵瑾湮说道:“公主,可有兴趣与红姑喝上一两杯?”
“好。”梵瑾湮轻声应承。一双轻灵剔透的紫眸一动不动的看着红姑,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印进心里一样,看的那般仔细,那般专注。
红姑笑着将银杯递了一杯给她,自己也端着银杯举起,含泪的看着坐在对面平静不语的梵瑾湮,慢悠悠的说道:“公主,不醉不归。”说完,仰头喝完了杯中酒。
梵瑾湮也举起酒杯,静静地看着红姑眼眶里闪着夺目光彩的泪光,慢吞吞的说道:“红姑,到了冰国,不管遇见什么事。要先自保,知道吗?”说着,举杯凑近苍白唇心,缓缓地喝完了那小半杯酒。
红姑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复有抬起头,看着梵瑾湮笑道:“公主,放心。奴婢明白。”
“我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是星月公主,不要再自称奴婢了。”拿过桌上的酒壶,梵瑾湮给红姑满上了,又给自己满上,然后举起酒杯,浅笑着说道:“红姑,第二杯,我敬你。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一切,我不会忘记的。永远不会的。你对我的好,你对我的温柔,你对我的善良,你对我的每一个笑容,我都记进心里了。”
“公主?!”那清冽的嗓音刚落下,红姑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被子半举在空中,惊讶的看着梵瑾湮因酒劲而泛起迷人红霞的脸庞。心里的惊讶在瞬间被感动掩盖,她放下酒杯,双手迅速的抓住了那双放在桌面上的纤细小手,哽咽着说道:“公主,红姑舍不得你。红姑舍不得你啊。红姑真的好不想离开你啊!”泪水如珍珠落盘,一颗一颗闪着烛光落进了梵瑾湮平静的紫眸里,引起了微微涟漪。她别过头,抽出手。看着窗外的月光,语气缓慢的说道:“红姑,不要哭。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哭。”
“红姑逾越了。对不起,红姑不哭了。”说着,红姑忙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痕。
“你现在是公主。不用对跟你平等级的人说‘逾越’这二字。懂了吗?”
“嗯,红姑明白了。红姑不用了。”
确认她已擦干眼泪后,梵瑾湮这才回过头看着她,嘴角噙笑着对着刚抹完眼泪的红姑说道:“红姑,深宫深似海,苦海无边。宫里人的手段,我猜你比我还明白。你要知道,眼泪在深宫是最不值钱的。你不可以哭,也绝对不能哭,你要坚强。因为你懦弱了,就会有人来欺负你了。就如当年的梦贵妃一样。谨记!”
一怔,红姑不语,只是静静地拿那双美丽的美目看着她。
“要想在深宫里活得比别人长。就要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还要深谋远虑,要比任何人都要看得长远。知道吗?”她平静地说道,紫眸却是犀利的看着对面沉默不语的人儿。
见她还是不语,梵瑾湮起身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裙衫,度步到床前看着天上越发明亮的月亮,继续说道:“此次跟你一起去的是夏紫茉。她是鞑虏王的孙女,她的胞弟被冰国的皇上掳去了。所以,现在她在替冰国的皇上办事。她偷窃了一份大胤西边的边防图,她还想偷窃其他的。虽然曾经我真的是当她为姐姐。可是,我不能容忍她对大胤做出这等事。所以,我要求皇兄将她与你一并嫁了过去。为了保护你,我更是提出要你做大,她做小。你一定要提防她。不要问我为什么不将她杀了,而是对她那么好将她嫁去与胞弟团聚。先皇曾有命说过,要善待鞑虏人,更何况她是皇室。而且,我相信冰国的皇上也不会那么容易让她们姐弟相聚。也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肯定。这是帝王的通病。猜忌,疑虑!”
半响的沉寂过后,一声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房内的沉寂,红姑敛了敛神。走到门边,问道:“谁?”
“王妃,公主。不好了,你们快去前厅啊。”
门外,传来了花蔻焦急的话语。
红姑闻言,立马打开了房门。
沁人的凉风迎面而来,将她三千青丝杨起。她回头正好看见梵瑾湮正用一种艳羡的目光看着她的青丝,她心里一痛。
“公主?”她轻唤。
“厄......”梵瑾湮遽然回神,避开了红姑那心疼的目光,转头看向门口花蔻苍白的面容,心下一暗,沉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王......王妃,王爷......他......”花蔻一口气没接上来,话说一半就没气了。不由地停下来,就在这瞬间,梵瑾湮却脸色剧变,她疾步走来,抓住花蔻的肩膀,厉声问道:“王爷怎么了,快说!”
那面上的神色令红姑和花蔻一惊。那是她从未不曾出现过的神色,那么的慌张,那么的焦急。本不该为那人出现的神色此刻却清晰的出现在了她的面上。可是她却毫无知觉,只是紧紧抓住花蔻瘦小的肩膀一再追问,“快说啊,王爷怎么了?”
被摇回神来的花蔻,连忙拉着她的衣袖往前厅跑去,边跑边说道:“王妃快去啊。王爷他......他全身是血。快死了。”
什么!梵瑾湮一愣,脚步一停。而身子却抵不住花蔻拉向前的阻力,踉跄了一下。“咚”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公主!”紧随而来的红姑,刚好看见那抹红色的身影落向大地。她想要去接,却根本来不及。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落下去。
花蔻也是一惊,小脸更是惨白了几分。完蛋了,她居然把王妃的千金之躯拉倒在地了,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红姑大步跑到梵瑾湮身边,冲着发呆的花蔻吼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啊,是!”花蔻害怕的跑到梵瑾湮身边,却紧张的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红姑看在眼里,心里一急,又冲她吼了过去,“还不快扶王妃起来。”
委屈的泪水在花蔻的眼眶里打转了,她努力克制住不让泪掉落下来,一边扶起梵瑾湮,一边应道:“是。”
奇怪了的是,梵瑾湮居然就这么趴在地上,一声都不吭。任凭红姑怒吼花蔻,仿佛她根本......不曾听见一般。
真的是不曾听见。
她两眼发呆的看着前厅。
早在花蔻说孟玉琼全身是血,快死掉的时候,她就失了神,慌乱了。那是她从未用在孟玉琼身上的心绪。她原以为,这种心情只会出现给一个人。不料,今天老天爷就让她尝试了这种理应在别人的身上的心痛感。那居然会真的心痛,替不是‘他’的人而心痛。